第一章 動蕩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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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單家船隊駛出運河的前幾天，在淮北到隴海線上，政府軍從各處防線發動了聲勢浩大的反擊。這場戰事出乎北方聯軍的意料之外，因為沒有想過對方會在陰雨連綿的時節里出動，所以很快就毫無防備地擺下陣來，不管是張、孫、劉、馮哪家的兵都紛紛掉頭后竄，讓人家一路凱歌地打回了幾個月前他們出發的地點去。
在他們後邊緊緊追趕着的是先前被狠揍的那些人，他們急着報復、出氣，所以像瞪着眼睛的老虎一樣撲咬個不放，直到把對手死命地按在爪心裏才罷休。這些傢伙恨獃獃地到處張望着，甚至覺得腳下這塊土地也曾經背叛自己似的，在充分的懷疑之後理由愈加明顯，結果報復的火焰開始在大地上四處蔓延，燒得莊稼成了粉墨，住室成了焦炭，活着的人們四散奔逃，拚命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可兵爺們還是不肯饒恕，用腰帶抽打、用沾滿泥巴的腳踢踹，用惡毒、下流的話譏笑着這些可憐的「百姓」，即使知道他們實際上並不曾對自己表示過一點點的惡意與抱怨，僅僅因為需要這樣做而已。那些長官們也對手下的作為睜隻眼閉隻眼，誰讓弟兄們在戰壕里憋悶得太久呢？偶爾也有個別做下強姦、搶劫的被槍斃掉，與其說是出於震懾，不如講他們自己瞎了眼，做的對象不合適罷了。拿個把人頭讓其他人明白應該幹什麼和應該碰哪些人，既值也夠了。
在迅速敗壞的軍紀後邊跟下來出現了更糟糕的事情，一個是進入黃泛區之後，喝飽雨水的爛泥地給行軍速度帶來巨大障礙，攻勢立馬頹緩下來；另一個是由於戰線迅速延伸而變得脆弱化的補給線，常常要到眾人不得不就地籌措吃食的程度才能運上來幾分可憐的口糧。很快哄搶補給站和討餉兵變都發生了，據說有一個保安兵改編的團打死了軍官一鬨而散，只剩下幾個會眨眼的老弱「守」在前沿里。還好北方聯軍尚未從驚恐中緩過勁來，不然只怕殺個回馬槍就夠大家喝一壺的。有消息傳來說北邊買通了這邊的將軍，要把大夥送進這倒霉地方困死，死一個兵將軍就從北邊領一塊大洋；還有人講馬上要調騎兵來了，在這沒遮沒攔的地境上什麼都跑不過蒙古騎兵的蹄子。這些個擔心暫時還沒成為現實，心裏慌慌的弟兄們依舊餓肚子。這會子大餅顯得比槍支、彈藥更金貴。都說：寧啃半塊餅、不要大姑娘！
不過傻的人還是有，這個小子叫盧天和，就是當初跟蘇二毛一起抬擔架時被單仲禮遇上的那個迫擊炮手。後來他們隨同自己部隊的殘餘被編進了「淮西營」，如今已經是炮排的二班長了。
一天早上單仲禮騎着小青馬——侯營長時運不濟被子彈鑽開了腦袋以後，此馬立即就被新上任的單三爺照單收回了——遛彎回來，剛進村口就看見這小子被兩個兵給捆着蹲在地上，旁邊圍了一圈他排里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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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單家船隊駛出運河的前幾天，在淮北到隴海線上，政府軍從各處防線發動了聲勢浩大的反擊。這場戰事出乎北方聯軍的意料之外，因為沒有想過對方會在陰雨連綿的時節里出動，所以很快就毫無防備地擺下陣來，不管是張、孫、劉、馮哪家的兵都紛紛掉頭后竄，讓人家一路凱歌地打回了幾個月前他們出發的地點去。
在他們後邊緊緊追趕着的是先前被狠揍的那些人，他們急着報復、出氣，所以像瞪着眼睛的老虎一樣撲咬個不放，直到把對手死命地按在爪心裏才罷休。這些傢伙恨獃獃地到處張望着，甚至覺得腳下這塊土地也曾經背叛自己似的，在充分的懷疑之後理由愈加明顯，結果報復的火焰開始在大地上四處蔓延，燒得莊稼成了粉墨，住室成了焦炭，活着的人們四散奔逃，拚命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可兵爺們還是不肯饒恕，用腰帶抽打、用沾滿泥巴的腳踢踹，用惡毒、下流的話譏笑着這些可憐的「百姓」，即使知道他們實際上並不曾對自己表示過一點點的惡意與抱怨，僅僅因為需要這樣做而已。那些長官們也對手下的作為睜隻眼閉隻眼，誰讓弟兄們在戰壕里憋悶得太久呢？偶爾也有個別做下強姦、搶劫的被槍斃掉，與其說是出於震懾，不如講他們自己瞎了眼，做的對象不合適罷了。拿個把人頭讓其他人明白應該幹什麼和應該碰哪些人，既值也夠了。
在迅速敗壞的軍紀後邊跟下來出現了更糟糕的事情，一個是進入黃泛區之後，喝飽雨水的爛泥地給行軍速度帶來巨大障礙，攻勢立馬頹緩下來；另一個是由於戰線迅速延伸而變得脆弱化的補給線，常常要到眾人不得不就地籌措吃食的程度才能運上來幾分可憐的口糧。很快哄搶補給站和討餉兵變都發生了，據說有一個保安兵改編的團打死了軍官一鬨而散，只剩下幾個會眨眼的老弱「守」在前沿里。還好北方聯軍尚未從驚恐中緩過勁來，不然只怕殺個回馬槍就夠大家喝一壺的。有消息傳來說北邊買通了這邊的將軍，要把大夥送進這倒霉地方困死，死一個兵將軍就從北邊領一塊大洋；還有人講馬上要調騎兵來了，在這沒遮沒攔的地境上什麼都跑不過蒙古騎兵的蹄子。這些個擔心暫時還沒成為現實，心裏慌慌的弟兄們依舊餓肚子。這會子大餅顯得比槍支、彈藥更金貴。都說：寧啃半塊餅、不要大姑娘！
不過傻的人還是有，這個小子叫盧天和，就是當初跟蘇二毛一起抬擔架時被單仲禮遇上的那個迫擊炮手。後來他們隨同自己部隊的殘餘被編進了「淮西營」，如今已經是炮排的二班長了。
一天早上單仲禮騎着小青馬——侯營長時運不濟被子彈鑽開了腦袋以後，此馬立即就被新上任的單三爺照單收回了——遛彎回來，剛進村口就看見這小子被兩個兵給捆着蹲在地上，旁邊圍了一圈他排里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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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單家船隊駛出運河的前幾天，在淮北到隴海線上，政府軍從各處防線發動了聲勢浩大的反擊。這場戰事出乎北方聯軍的意料之外，因為沒有想過對方會在陰雨連綿的時節里出動，所以很快就毫無防備地擺下陣來，不管是張、孫、劉、馮哪家的兵都紛紛掉頭后竄，讓人家一路凱歌地打回了幾個月前他們出發的地點去。
在他們後邊緊緊追趕着的是先前被狠揍的那些人，他們急着報復、出氣，所以像瞪着眼睛的老虎一樣撲咬個不放，直到把對手死命地按在爪心裏才罷休。這些傢伙恨獃獃地到處張望着，甚至覺得腳下這塊土地也曾經背叛自己似的，在充分的懷疑之後理由愈加明顯，結果報復的火焰開始在大地上四處蔓延，燒得莊稼成了粉墨，住室成了焦炭，活着的人們四散奔逃，拚命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可兵爺們還是不肯饒恕，用腰帶抽打、用沾滿泥巴的腳踢踹，用惡毒、下流的話譏笑着這些可憐的「百姓」，即使知道他們實際上並不曾對自己表示過一點點的惡意與抱怨，僅僅因為需要這樣做而已。那些長官們也對手下的作為睜隻眼閉隻眼，誰讓弟兄們在戰壕里憋悶得太久呢？偶爾也有個別做下強姦、搶劫的被槍斃掉，與其說是出於震懾，不如講他們自己瞎了眼，做的對象不合適罷了。拿個把人頭讓其他人明白應該幹什麼和應該碰哪些人，既值也夠了。
在迅速敗壞的軍紀後邊跟下來出現了更糟糕的事情，一個是進入黃泛區之後，喝飽雨水的爛泥地給行軍速度帶來巨大障礙，攻勢立馬頹緩下來；另一個是由於戰線迅速延伸而變得脆弱化的補給線，常常要到眾人不得不就地籌措吃食的程度才能運上來幾分可憐的口糧。很快哄搶補給站和討餉兵變都發生了，據說有一個保安兵改編的團打死了軍官一鬨而散，只剩下幾個會眨眼的老弱「守」在前沿里。還好北方聯軍尚未從驚恐中緩過勁來，不然只怕殺個回馬槍就夠大家喝一壺的。有消息傳來說北邊買通了這邊的將軍，要把大夥送進這倒霉地方困死，死一個兵將軍就從北邊領一塊大洋；還有人講馬上要調騎兵來了，在這沒遮沒攔的地境上什麼都跑不過蒙古騎兵的蹄子。這些個擔心暫時還沒成為現實，心裏慌慌的弟兄們依舊餓肚子。這會子大餅顯得比槍支、彈藥更金貴。都說：寧啃半塊餅、不要大姑娘！
不過傻的人還是有，這個小子叫盧天和，就是當初跟蘇二毛一起抬擔架時被單仲禮遇上的那個迫擊炮手。後來他們隨同自己部隊的殘餘被編進了「淮西營」，如今已經是炮排的二班長了。
一天早上單仲禮騎着小青馬——侯營長時運不濟被子彈鑽開了腦袋以後，此馬立即就被新上任的單三爺照單收回了——遛彎回來，剛進村口就看見這小子被兩個兵給捆着蹲在地上，旁邊圍了一圈他排里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