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動蕩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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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學校開學的第一天起，顧興安就把校舍當作了自己的家，他在廚房旁邊的一間偏舍里住下，以便可以隨時照應那些住宿的孩子們。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事情多，那些日子母親寧氏和妹妹竹子總過來幫把手，後來興安覺得天天讓她們這樣跑來跑去地很不忍，就想了一個主意，讓母親去和徐家大娘說，讓他家的二兒子小寧來上學，學校免他的所有費用，條件是做些挑水、打柴草和灑掃的活兒。徐家自然樂意，這下子應應也可以專心照顧她爹爹，家裏還省了一口飯食，多麼好的事情。小寧倒是高興得屁顛屁顛地，大寧卻整日愁眉不展，為着自己不能像弟弟一樣去讀書而不甘心，但家裏沒法子供養，他只好藉著各種機會溜到窗下去偷偷地聽講，興安雖知道，但也故意當成沒看見罷了。
最重要的，由於小寧住校，應應便多了個探望的理由，得以經常來往。姑娘大了便漸漸猜透娘的心事，也就存了個痴心的念頭。有時瞧著興安眉飛色舞地上課的樣子，不由地心跳起來，慌慌張張地就往家跑，好像生怕別人看出來什麼似的，其實所有的人都集中精神在課堂上，哪裏有什麼人注意到這些呢？不過來看興安上課的可不止她一個，雲茵姐妹們也常來學校玩耍，有時候雲茵還留下來幫孩子們縫縫補補什麼的，讓應應看着眼熱。於是晚上吃着飯有意無意地在爹娘面前說起這些來，沒想到二老互相看一眼笑笑，她娘就開口說：「做善事是應該的，那些個孩子們都是家遠父母不在身邊的，興安一個男人家當然照顧不過來。單家小姐心地倒是蠻好，以後你也可以一起去幫忙，不用急着趕回來。」
「是呵，」老徐拄著拐杖起身走到外間，去水缸里用葫蘆瓢舀了口水喝，接着寧氏的話說：「如今托你老秦叔的福，我這腿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在家裏走動、做些手裏的活計都不成問題，你不必總守着我，有空多去幫幫興安和你弟弟好了。」
「我不去。」應應扭著身子，皺着眉頭說：「人家小姐做善事，難道我也學樣子？學也學不來呵，你看那拿針線的樣子都那麼好看，咱粗手笨腳地，才不去給做那個對照呢！」
兩口子聽了笑得身子直顫，老徐在女兒身邊立住，撫著油黑的髮辮，疼愛地望着她的頭頂說：「這孩子，怎麼把自己說得這麼慘兮兮地？小姐自有小姐的作派，可你也有你的長處么。比針線不好比的話，那洗衣做飯、挑水種瓜，這些個難道不是你的長項，何苦坐在這裏自尋煩惱呢？」
「哎，有道理！」應應心裏有了主意，笑盈盈地抬起頭來：「院子後頭的菜園子一直荒著沒人料理，我明天去，種些扁豆、南瓜什麼的，好不好？」
「這就對了。」老徐點點頭：「這東西年景不好的時候可以當糧食，平時吃不完還能拿出去換些紙筆，倒是個正經的法子。這個季節油菜是趕不上了，不過白菜、涼薯什麼的還來得及，再栽些蔥姜，也不必多，種上六、七種好活、成熟快的，夠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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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學校開學的第一天起，顧興安就把校舍當作了自己的家，他在廚房旁邊的一間偏舍里住下，以便可以隨時照應那些住宿的孩子們。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事情多，那些日子母親寧氏和妹妹竹子總過來幫把手，後來興安覺得天天讓她們這樣跑來跑去地很不忍，就想了一個主意，讓母親去和徐家大娘說，讓他家的二兒子小寧來上學，學校免他的所有費用，條件是做些挑水、打柴草和灑掃的活兒。徐家自然樂意，這下子應應也可以專心照顧她爹爹，家裏還省了一口飯食，多麼好的事情。小寧倒是高興得屁顛屁顛地，大寧卻整日愁眉不展，為着自己不能像弟弟一樣去讀書而不甘心，但家裏沒法子供養，他只好藉著各種機會溜到窗下去偷偷地聽講，興安雖知道，但也故意當成沒看見罷了。
最重要的，由於小寧住校，應應便多了個探望的理由，得以經常來往。姑娘大了便漸漸猜透娘的心事，也就存了個痴心的念頭。有時瞧著興安眉飛色舞地上課的樣子，不由地心跳起來，慌慌張張地就往家跑，好像生怕別人看出來什麼似的，其實所有的人都集中精神在課堂上，哪裏有什麼人注意到這些呢？不過來看興安上課的可不止她一個，雲茵姐妹們也常來學校玩耍，有時候雲茵還留下來幫孩子們縫縫補補什麼的，讓應應看着眼熱。於是晚上吃着飯有意無意地在爹娘面前說起這些來，沒想到二老互相看一眼笑笑，她娘就開口說：「做善事是應該的，那些個孩子們都是家遠父母不在身邊的，興安一個男人家當然照顧不過來。單家小姐心地倒是蠻好，以後你也可以一起去幫忙，不用急着趕回來。」
「是呵，」老徐拄著拐杖起身走到外間，去水缸里用葫蘆瓢舀了口水喝，接着寧氏的話說：「如今托你老秦叔的福，我這腿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在家裏走動、做些手裏的活計都不成問題，你不必總守着我，有空多去幫幫興安和你弟弟好了。」
「我不去。」應應扭著身子，皺着眉頭說：「人家小姐做善事，難道我也學樣子？學也學不來呵，你看那拿針線的樣子都那麼好看，咱粗手笨腳地，才不去給做那個對照呢！」
兩口子聽了笑得身子直顫，老徐在女兒身邊立住，撫著油黑的髮辮，疼愛地望着她的頭頂說：「這孩子，怎麼把自己說得這麼慘兮兮地？小姐自有小姐的作派，可你也有你的長處么。比針線不好比的話，那洗衣做飯、挑水種瓜，這些個難道不是你的長項，何苦坐在這裏自尋煩惱呢？」
「哎，有道理！」應應心裏有了主意，笑盈盈地抬起頭來：「院子後頭的菜園子一直荒著沒人料理，我明天去，種些扁豆、南瓜什麼的，好不好？」
「這就對了。」老徐點點頭：「這東西年景不好的時候可以當糧食，平時吃不完還能拿出去換些紙筆，倒是個正經的法子。這個季節油菜是趕不上了，不過白菜、涼薯什麼的還來得及，再栽些蔥姜，也不必多，種上六、七種好活、成熟快的，夠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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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學校開學的第一天起，顧興安就把校舍當作了自己的家，他在廚房旁邊的一間偏舍里住下，以便可以隨時照應那些住宿的孩子們。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事情多，那些日子母親寧氏和妹妹竹子總過來幫把手，後來興安覺得天天讓她們這樣跑來跑去地很不忍，就想了一個主意，讓母親去和徐家大娘說，讓他家的二兒子小寧來上學，學校免他的所有費用，條件是做些挑水、打柴草和灑掃的活兒。徐家自然樂意，這下子應應也可以專心照顧她爹爹，家裏還省了一口飯食，多麼好的事情。小寧倒是高興得屁顛屁顛地，大寧卻整日愁眉不展，為着自己不能像弟弟一樣去讀書而不甘心，但家裏沒法子供養，他只好藉著各種機會溜到窗下去偷偷地聽講，興安雖知道，但也故意當成沒看見罷了。
最重要的，由於小寧住校，應應便多了個探望的理由，得以經常來往。姑娘大了便漸漸猜透娘的心事，也就存了個痴心的念頭。有時瞧著興安眉飛色舞地上課的樣子，不由地心跳起來，慌慌張張地就往家跑，好像生怕別人看出來什麼似的，其實所有的人都集中精神在課堂上，哪裏有什麼人注意到這些呢？不過來看興安上課的可不止她一個，雲茵姐妹們也常來學校玩耍，有時候雲茵還留下來幫孩子們縫縫補補什麼的，讓應應看着眼熱。於是晚上吃着飯有意無意地在爹娘面前說起這些來，沒想到二老互相看一眼笑笑，她娘就開口說：「做善事是應該的，那些個孩子們都是家遠父母不在身邊的，興安一個男人家當然照顧不過來。單家小姐心地倒是蠻好，以後你也可以一起去幫忙，不用急着趕回來。」
「是呵，」老徐拄著拐杖起身走到外間，去水缸里用葫蘆瓢舀了口水喝，接着寧氏的話說：「如今托你老秦叔的福，我這腿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在家裏走動、做些手裏的活計都不成問題，你不必總守着我，有空多去幫幫興安和你弟弟好了。」
「我不去。」應應扭著身子，皺着眉頭說：「人家小姐做善事，難道我也學樣子？學也學不來呵，你看那拿針線的樣子都那麼好看，咱粗手笨腳地，才不去給做那個對照呢！」
兩口子聽了笑得身子直顫，老徐在女兒身邊立住，撫著油黑的髮辮，疼愛地望着她的頭頂說：「這孩子，怎麼把自己說得這麼慘兮兮地？小姐自有小姐的作派，可你也有你的長處么。比針線不好比的話，那洗衣做飯、挑水種瓜，這些個難道不是你的長項，何苦坐在這裏自尋煩惱呢？」
「哎，有道理！」應應心裏有了主意，笑盈盈地抬起頭來：「院子後頭的菜園子一直荒著沒人料理，我明天去，種些扁豆、南瓜什麼的，好不好？」
「這就對了。」老徐點點頭：「這東西年景不好的時候可以當糧食，平時吃不完還能拿出去換些紙筆，倒是個正經的法子。這個季節油菜是趕不上了，不過白菜、涼薯什麼的還來得及，再栽些蔥姜，也不必多，種上六、七種好活、成熟快的，夠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