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他良心未泯
大概是察覺到死亡的逼近，周牟看着面前這個女人，眼中少了幾分以往的戾氣和怨氣。
並且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被股奇特的感覺，是自己心中傳出來的，而不是原主的意志。
「這堵牆，沒有機關。」他說。
喬安安聽到他說的話后，一張臉更白了。
她睜著一雙是露露的眼眸，有些手足無措。
這種時候分明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可周牟就是忍不住的想多看他幾眼，大概又是原主的意志力在作祟吧，他想。
「你今天，恐怕要跟我一起死了。」這種時候，他還能笑着說出這句話。
喬安安抿住了嘴，這一次，她的眼中倒是沒有過多的害怕。
原本一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只不過剛剛因為周牟的出現，而看到了一些希望。
現在既然左右還是這樣的結果，那麼害怕又頂什麼用呢？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也是我的命。」喬安安垂下了眼眸，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的波瀾。
周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意外的同時，又有點好笑。
「怎麼看來，你是想和我一起死了？」他問。
喬安安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靠着牆蹲了下去：「對不起，害了你，謝謝你救了我，雖然這些是你研究出來的怪物，歸根結底也是你活該，但是你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這樣，為了我而失去性命。」
聽着她獨自的對白，周牟無端的覺得有些好笑。
「哈哈……」他也確實笑出聲來，活了這麼長的時間，第一次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敞開心扉。
沒想到自己敞開心扉的笑，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
笑聲緩緩的停下，他看着面前這個女人，搖了搖頭：「起來吧。」
雖然他感覺面前這樣相處著，似乎確實不錯，可是現在自己的身體已經沒辦法再支撐太久，可能儘管他覺得不錯的體驗，也必須要提前結束了。
畢竟面前這幾分鐘，都是他偷來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喬安安聽見他的話，就連忙站了起來：「怎麼了？」
「轉過去。」周牟額頭出了很多汗水，一顆一顆的滴在了地上，他的手腳都在微微發抖，身上已經被活死人撕扯的破爛不堪。
喬安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根據他所說的，緩緩地轉過了身。
總之這個時候，本身就已經沒什麼太大的希望。
倒還不如抱着試一試的心態。
「右手抬到和你臉一樣高。」周牟有些虛弱發抖的聲音傳來，喬安安知道，他堅持不了太久了。
眼淚水終究是再一次決堤。
「往右邊……平移大概40厘米……」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喬安安顫抖着手指一點一點的摸索過去。
然後大概在40厘米的位置停下。
「摁……下去……」周牟說。
喬安安回過頭，看見他的脖子上居然被活死人咬了一口，血液在噴濺，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周牟，你……」
「摁下去！」他加重了語氣，手腳已經開始鬆弛，唯恐下一秒這些活死人就會衝破桎梏，直接朝着喬安安撲過去。
她一狠心，直接按一下那個按鈕！
嘩啦——
面前原本已經是死胡同的牆壁，忽然間從旁邊移開了。
通往一條長長的走廊。
而就在走廊的另外一端，站着好幾個人。
喬安安一眼就認出為首的那個男人。
「顧厲霆！」她高聲叫了一聲，抬腳就想往對方跑過去，可下一秒，腳下卻一軟，直接跌倒在地。
顧厲霆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在女人的身後，有無數的活死人整張牙舞爪的想要抓她。
卻被一道身影狠狠地攔截住！
這道身影已經破爛不堪，脖子，四肢，以及腹部……
四處都是咬傷抓傷，更甚的，腹部直接被一隻長著尖尖指甲的爪子穿透，此時已經爛成了一片……
若是一個正常的人，恐怕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可是面前這個周牟，卻還強撐著……
他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喬安安的背影，眼裏面有幾分只有他們男人能夠讀懂的情愫。
饒是見多識廣，顧厲霆看見眼前這一幕也難免倒吸一口冷氣。
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撕心裂肺來形容。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太多反應的時間，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跌倒在地上的女人奔去，然後在活死人衝破周牟地道的牆壁之前，將女人直接抱在了懷中。
喬安安一把抓住了男人胸前的領口，可手指都是發軟的，她一張臉比這些泡發的活死人膚色還要蒼白。
她佈滿紅血絲的眼眸，看着那個被活死人衝破，踩在地上的人，一股良心難泯的滋味兒不斷的在撕扯：「救他，救他……」
顧厲霆伸手掂量了一下懷中的女人，腳步沒有任何遲疑的大步跑去。
別說面前這個人是個惡人，就算他有心去救，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或許這就是周牟自作自受，自食惡果。
喬安安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只是剛剛察覺到周牟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她的心臟就不斷的被撕裂著，難受又疼痛。
她猶然記得，剛剛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她聽道身後周牟微弱的聲音說了一句：「記住……我叫……江尋安……」
喬安安瞳孔微微一縮。
她知道他叫江尋安，在一開始，就是以這個身份介紹自己的。
可這種時候，他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喬安安躺在男人的懷中，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才終於停了下來。
她心口難受的不像話，本身不應該這樣的，一個自食惡果的人，為什麼要為他心痛呢？這一切不都是他應該嘗到的惡果嗎？
可痛就痛在，周牟應該讓自己更恨他一些的。
而不是在做盡壞事以後，又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她的命。
這讓她的良心怎麼得以安息？
就像以前那個周牟一樣。
他分明是抱着同歸於盡的想法，帶着她進了直升機，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又將直升機內唯一一把降落傘給了她。
他良心未泯，卻讓她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