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之後

十年後……

7月某日，時間剛過22點，並城一處廢棄辦公樓斜對面一百多米外老式住宅樓頂樓。

「疑犯已進入！a組繼續外圍警戒！b組準備！聽我命令，一……」黑暗的房間內有一窈窕身影站在窗前放下望遠鏡，拿起對講機沉聲吩咐。

女人又拿起望遠鏡看向了斜對面的黑乎乎的五層辦公樓，鏡頭裡突然有了亮光，心頭一驚，很快發現是住宅樓和辦公樓之間的街道上有一輛摩托車緩緩駛來，並不甚亮的車燈映入了感應靈敏的望遠鏡。

「怎麼回事？李凡！怎麼還有普通人出現？」女人在對講機里低聲喝問。

「不知道，我根本沒感應到任何人，但確實看到他了……另外……我感覺還有一個人，可是，可是我看不到？」

對講機里很快有一個男人回答，只是他說的含混不清，感應不到看到了，感應到了看不到……

「……」

女人顯然也沒料到會出這種意外，略一沉吟，說道：「先等……他在幹什麼？嫌犯的同夥嗎？」

不等她弄清突然闖入的意外來客，原本處於監視中的疑犯卻有了動靜。

「該死！被發現了，b組上！注意防護！」女人當機立斷。

……

許鱗騎著自己心愛的小摩托經過這條每天回家和上班的必經之路，再走兩公里就到家了，很親切，只是這一截的路燈一直沒修好。

「嘟嘟嘟……」小排量踏板車的發動機聲音響徹了這條不怎麼長但安靜的路。

「嗯？我又看見了……不對，怎麼像是沒穿衣服？」

許鱗已經對總是突然出現在他視線里的奇怪人影習慣了，這個小秘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只是現在看到的似乎有點不一樣。

「我kao！裸……女！一絲不掛那種！」許鱗心裡萬馬奔騰，只感覺一瞬間的刺激程度遠超十年間看到的那些虛幻縹緲的人影，心頭隱隱有些激動。

他擰動油門，很快來到那人旁邊，激動歸激動，也許人家正需要幫助呢。

許鱗掀起頭盔面罩，正好沒穿衣服的女人也扭頭向他看了過來。

「呃……男的啊……」

許鱗麵皮一僵，心裡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這是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很年輕，只是頭髮留的挺長，都披到肩膀了，他轉過身，直面許鱗，全然不覺得一絲不掛的自己有哪裡不對勁，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你……出什麼事兒了？」許鱗沒再多想，平復了下心情，覺得還是有必要問一問，看能不能幫個忙。

年輕男人看著一臉真誠望著他的許鱗，本有些詭異的笑容開始變得不自然，而在聽到許鱗關切的詢問后更是顏色大變，嘴巴張合數次之後結結巴巴道：「沒，沒……你能，能看到……」

話沒說完，他扭頭就跑，一手捂著關鍵位置，居然還跑的奇快無比，眨眼之間就拐進了二十米開外黑漆漆的衚衕。

許鱗被**的一連串迅**作搞得莫名其妙，等反應過來那人已經鑽了衚衕，正考慮是不是要追上去，畢竟大晚上沒穿衣服在街上溜達一定事出有因。

突然，多年來一直很安靜的舊辦公樓里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幾道雪亮強光劃破深沉的夜空，並伴有人的低語喝令聲。

極短時間內發生的兩件事情都極為挑戰許鱗平靜了二十年的神經，讓他完全手足無措，只能獃獃的看著很多身穿特種作戰服，手裡端著漆黑槍械的人突然冒出。

「撲通」，一道黑影從辦公樓二樓窗戶跳下，落地后順勢前滾卸力，然後左手扶著太陽穴迎著幾道照著他的強光手電筒。

幾名特戰隊員明顯身體一頓，隨後移開手電筒，每人都弓著腰，分成兩排向辦公樓大門疾趨而去。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片刻之前還有個人從上面跳了下來。

此人幾步竄過樓前不大的空檔，從敞開的大鐵門跑到街上，只見十幾米外有個人騎著摩托車停在那裡。

許鱗一臉蒙圈，雖然光線不佳，但發生的一切還是看得一清二楚，那麼多特戰隊員就這樣視若無睹的將這個人放走了，領頭的還在低聲彙報：「準備突入……」

……

「注意！b組防護失效，全員中術！執行第二套方案！」不遠處指揮的女人迅速發出指令。

透過望遠鏡，女指揮官眸光冷冽，繼續說道：「疑犯似有同黨，a組狙擊手就位……等一下……」

……

那人幾步衝到許鱗近前，抬手抵在太陽穴，神情專註，同時右手往前探去，看其方向正是許鱗的摩托車把手，他要搶摩托車逃跑。

「啪！」一聲脆響。

「你幹啥？明搶啊！」許鱗終於反應過來，拍開那隻手，瞪著男人怒喝。

男人發怔，事情沒有向他所預料的發展，就連手背上傳來的痛感也無法將他腦中的錯愕轉移，「怎麼會不管用？」

……

「狙擊手，目標疑犯！開火！」

「砰！」

一聲悶響，男人身上流過幾道藍白電弧，然後手腳抽搐，摔倒在地。

許鱗再次懵逼……

片刻功夫，「嗡嗡」汽車引擎的低鳴聲響起，許鱗被圍在當中，車燈照耀，亮如白晝。

……

許鱗被帶到了一個地方，他知道這裡，平時經常路過——社會安全和保障委員會。

那些身穿制服手持槍械的特戰隊員沒有為難他，只是安排他在一個房間等待，並拿走了他的身份證。

直到此時，許鱗才發現自己對這個熟視無睹的單位居然一無所知。

「我不明白，他現在明明坐在那裡，但我的感應那裡卻是空無一人！」

一個身穿修身深色西裝的男人透過玻璃看著裡邊有些局促的許鱗，扭頭對旁邊身著制服，姿容颯爽的女子說。

「這是他的資料，」女子遞給男人幾頁紙，「十年前那天之後，他說能看到一些東西，他父母卻看不見，所以帶他做了一次很完整的眼科檢查，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就沒了記錄，一直到今天……他的父母家人沒再有異能表現。」

男人飛快的掃過許鱗的檔案信息，皺著眉頭道：「上校，他是一個隱藏的異能者，而且能力屬性不在我們的研究記錄當中。」

女上校摸著光潔的下巴，輕輕說道：「是啊，回來的路上我試過催眠，他毫無反應，一瞬間都覺得我的能力失效了，然後對小王試了試……到現在都叫不醒。」

「……」

「李凡，疑犯出現之前你說現場他的身邊應該還有一個人，但我們看到的可只有他……」女上校沉著臉沒繼續小小的插曲，而是提到了另一個問題。

「嗯，如果我的能力沒出問題的話……」李凡也有些疑惑，畢竟這個叫許鱗的年輕人在今晚莫名出現之後就開始意外不斷。

「算了，直接談吧，發現了異能者就不能放任不管。」女上校計議已定，拿起許鱗的資料推門進入了隔間。

……

許鱗有些緊張，仔細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下了班和兩個死黨吃飯，還好抗住誘惑沒喝酒，否則騎摩托車算酒駕，頭盔也帶了，路上也不存在超速的問題……

雖然呆的地方名稱很讓人安心，但全副武裝的特戰隊員明顯不是普通警察可比，但那只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即使闖入抓捕現場頂多算是無心之舉。

許鱗慢慢的沉下心來，隱隱意識到了被帶到這裡的原因。

「吱扭」女上校推門而入，坐到了許鱗對面。

「我叫賀虹，你不用緊張，你只是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有些不巧。」

許鱗長長的呼出口氣，沒有說話。

「有個問題先問你，」賀虹直盯許鱗，「你在那裡有感覺到什麼異常嗎？」

許鱗又不由得緊張起來，瞄了賀虹一眼就趕緊將目光移開，但大美女依然直勾勾盯著他。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和朋友吃完飯回家，我家就在那條街上，我走到舊辦公樓前看見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

賀虹微不可察的動了動眉毛，與此同時隔壁房間的李凡扭頭吩咐了幾句。

「我很奇怪，就問他出什麼事兒了，畢竟不穿衣服在大街上晃悠……呃，可他啥也沒說扭頭就跑，然後我就聽見辦公樓里的動靜，見有個人從你們的包圍中跑出來，好像要搶我的摩托車，最後他就被你們電倒了。」

許鱗老老實實說了一遍自己看到的情況。

賀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看到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你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他就跑了？」

許鱗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點點頭。

「那麼，這個人和你十幾歲時偶爾看到的人影有區別嗎？」賀虹突然問道。

許鱗暗暗嘆了口氣，「果然……」

房間的里的氣氛有些詭異，最終，許鱗下定決心，直視美女上校，道：「有！」

賀虹同樣鬆了口氣，隨口道：「說說看……」

「今晚看到的那個人他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他沒穿衣服和我們大多數人沒穿衣服一樣，他穿上衣服我覺得也和我們大多數人穿上衣服一樣……」許鱗自覺說的有些繞口，但這是他的真實感受。

賀虹姣好的面容沒有表情，只是眼神動了動，示意許鱗繼續。

「我以前看到的人都不真實，飄飄忽忽，彷彿還是透明的，有些甚至……甚至……」許鱗這麼多年來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的這個秘密。

「甚至……什麼？」賀虹皺了皺好看的眉毛。

「缺……嗯，殘缺不全……就像是『鬼』……」

實際上許鱗看到的大多都是殘缺不全的人影，動物的也有，剛開始著實提心弔膽了一陣子，等到家人帶他檢查完，再加上這些人影都對他不理不睬，而且他的膽子從小就挺大，慢慢的反倒適應了自己的特殊。

十年來他把這當成了現實世界之外的另一種奇特經歷，一個人默默的欣賞，直到現在向對面的美女說了出來。

賀虹一直靜靜的看著許鱗，見後者不再說話，才慢慢說道：「你想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