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潭龍蹤

「那賤民怎麼樣了？」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傳來。

「倒是硬氣，被我抽了個半死，還是說什麼也不知道。」一個有些討好的聲音說道。

「唉，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這地方有稀薄的龍氣，那幼龍定是逃到這裏了，若不是怕這附近的宗派察覺，我早就使用靈器逼它現身了。」那年輕男子的聲音有些冷淡和遺憾。

「主人，為什麼不去村子裏懸賞找這個深潭？而是尋找個獵戶？」

「笨蛋！如果大張旗鼓地去懸賞，哪裏輪到我？這裏可是靈衍派的翼護範圍，家族暫時還惹不起這個門派。既然這獵戶不知道，留着也會暴露我們。」那男子輕輕地嘆氣，「再抓個來就行了。」

聽到了那男子的聲音，雲羿心中暗叫不好，他現在可以偷偷把父親救走，但這群人肯定要禍害村子裏的人，說不定還能再次抓到他們，但如果他現身，他不是那年輕男人的對手，因為對方，是修者，也就是常人所說的仙人，想到這裏雲羿的眸子暗了暗，小白早就告訴過他，他的身體內沒有靈脈的波動，他不可能修仙。

其實他知道，那年輕男子的修為也不是特別高，因為他身上的靈力很稀薄，但要殺了，也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

但在這片名為仙靈大陸的世界，能修鍊的人天生就比他們這種普通人高貴別說現在無人發現，即使有人知道，或者即使村長看見父親被用鞭子抽，那也無可奈何，打死了，也不過是賠償點錢財，不會有事的。

打也打不過，救也救不走，雲羿的眸子閃了閃，心下便有了主意。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精巧的小哨子放在嘴邊輕輕地吹出，一股無聲的波動從他的嘴邊傳出，沒有驚動任何人，傳進了山林的深處。做完了這些，他才從樹上躍下，繞到了這一行人的後面。

臨走聽到那個有些討好的聲音道：「既然如此，那賤民……」

雲羿一邊跑，一邊喊：「爹爹，你在哪，娘親喊你回家吃飯了。」雲羿突然現身，倒嚇了那男子一跳，那男子著一身青衣，拿着一把摺扇，若不看那張臉，倒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感覺，只是那張臉有些瘦削，透著一股狠厲，眼神也有些陰狠，那男子在雲羿現身的剎那，手中不知道是什麼向雲羿射來，雲羿並不反抗，因為雲羿發現那男子眼中並無殺意，而是一種貓戲老鼠般的興趣。那東西是一條繩子，很普通的繩子，只是比村子裏張伯家賣的質量好一些，那條繩子射到雲羿面前，像一條靈蛇一般把雲羿給緊緊纏了起來。

看到是個孩子，那青衣男子有些詫異：「你是誰家的孩子？」

雲羿在地上掙扎著，像普通的農村孩子一樣，粗著嗓門大聲喊著：「你們是什麼人？我娘喊我爹回家吃飯呢。」

雲羿在地上打着滾掙扎著，只是那繩子之上似乎有着一股粘附的力量，始終無法掙開，那是靈力，這讓他無論如何掙扎都不能掙脫。

那青衣男子饒有興緻地看着雲羿，突然叫停了那要離開的人，雲羿看過去，對方穿着一件灰褐色的衣服，做僕役打扮。

青衣男子看着雲羿，在僕役耳邊輕聲道：「去把那賤民帶過來，看如果我打死了他的兒子，他會不會說出點什麼。」

雲羿抽泣著，看那僕役打扮的人應了一聲就下去了，不多時，兩個同樣打扮的人帶來了全身血痕的雲勇，雲勇本來奄奄一息，但當他看到雲羿的時候，突然掙紮起來了，大聲喊道：「你們這些人還有王法嗎？居然抓……」

雲勇猛地頓住，他想着對方可能不知道雲羿是自己的兒子，但很快他就絕望了，只見那青衣男子輕輕地搖著扇子，饒有興緻地問道：「你常在深山走，這山中有沒有深潭？我只是想找一個深潭，這不是什麼難事吧？」人們都知道龍游深水，龍到一塊區域，都會找這個區域裏最深的一個深潭去居住。

雲勇當然知道這山林深處有深潭，他還知道這深潭中住着一條龍。當年他在山中被一隻猛虎追趕，不小心跑進了深山，迷了路，闖進了一個潭邊，那潭水碧綠，從潭中躍出一條小小的白龍，那龍全身雪白，而且能口吐人言。那龍並沒有傷害自己，反而幫自己趕走了那在外徘徊的猛虎，送自己走出了深山。雲勇是山中的獵人，所有的路只要走一遍就能記住，但他卻沒有記住那深潭的位置，但他可以帶這些人去深潭的附近。這幾個人一看便不是凡人，很有可能是傳言中可以修鍊的仙人，若是帶他們找到那深潭，那白龍恐怕凶多吉少，那白龍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而羿兒又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死。

正當雲勇左右為難的時候，一旁被捆着的雲羿卻突然像小孩子一樣得意洋洋地道：「哈，我知道，我知道，就在這片林子……」

「羿兒！住嘴！」雲勇一聲大喝，打斷了雲羿，雲羿立刻把嘴巴閉得緊緊的，露出害怕的表情，不敢說出一個字。那青衣男子臉上剛有一些感興趣的表情，卻被雲勇打斷，似乎有些生氣，他給手下使了個眼色，一直等在一邊的僕役會意，立刻用一塊破布塞住了雲勇的嘴巴，示意手下將人帶下去。一左一右兩個僕役剛想抬動雲勇，雲羿突然從地上滾起來，一個彈跳撲在了雲勇身上，嘴裏大喊著：「爹爹，你們別碰我爹爹，你們是壞人。」

這無賴的樣子讓那兩人沒有辦法，只得看向自己的主人，那青衣男子臉上的表情溫和了一些，像哄小孩子一樣從懷裏拿出一個精緻的匕首，和藹可親地道：「我們不是壞人，我們都是好人，你要是告訴我那深潭在哪，我就把這個小玩意兒送給你。」

雲羿不錯眼地盯着那匕首，眼神中滿是渴望，這有一半是裝的，還有一半是因為雲羿也的確是在認真地看着那匕首，他臉上露出了不信的表情：「你們抓了爹爹，還打爹爹。」

「哈哈哈哈，都是誤會，我們很快就會把你爹爹放了，只要你告訴我那水潭的位置。」青衣男子爽朗地笑了起來，輕搖紙扇，好一個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那你放了爹爹，然後把這個給我，我就告訴你。」雲羿討價還價。

「好！馬上放！」那男子答應得很快，雲羿知道，越是答應得快的人，越不會遵守約定，當然，雲羿也有辦法。

「那解了我的繩子，我一個小孩兒又跑不了。然後解了我爹爹的繩子，放我爹爹走。然後我才相信你們是好人」雲羿道。

那青衣男子叫來之前的那個僕役，低聲說了些什麼，聲音很低，但云羿的耳朵天生很靈，他清楚地聽到那男子說：「帶下去，找個地方處理掉。」處理掉的意思，雲羿知道，那就是殺了。

雲羿的臉色變了變，那僕役笑咪咪地對雲羿道：「小朋友，我去放你爹爹離開。」

雲羿卻搖了搖頭：「我還有些話要告訴爹爹，你在這裏等著，我們去那邊說。」

「不行，有話只能在這裏說！」僕役喝道。

雲羿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一旁的青衣男子。

「讓他們去吧，一個獵戶，一個小孩兒，他們跑不掉的。」青衣男子吩咐道。

「是！」那僕役答道，「不要跑太遠了。」

雲羿知道他們會偷聽，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雲羿覺得即使他和父親走得挺遠了，那男子還是能聽到他們講話，於是雲羿用很天真的語氣對雲勇道：「爹爹，你先回去，告訴娘親，給外公帶的野味是我藏起來的，我藏在了咱村子的東邊了。你們在家等着我，我很快就回來。我好像有些什麼忘了，我想想啊。」

「那白龍救過我的命，我們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事情！你怎麼可以告訴他們那地方！它可是救過我的命啊！你氣死我了，我沒你這兒子！」是雲勇生氣的喊叫聲。

「爹，爹，我也是為了救你啊，我不告訴那個人，我怕他們殺了我們。」是雲羿的聲音，「爹爹，你小心！」

那坐着的青衣男子突然站了起來，眯起眼睛看向兩個人說話的地方，在他的感知中，兩人走得並不遠，但這兩個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站位竟然被樹枝樹葉遮住，他目力不夠，只能看到模糊的兩個影子，可以確保，這兩個人跑不掉。

雲羿一邊對雲勇說話，一邊輕輕地搖著頭，堅定的眼神和父親交流着，最後，雲羿突然出手，把雲勇推下了小山坡，這處山坡雲羿知道，地上鋪着厚厚的草葉，落下去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爹爹掉下去了，快救救我爹爹！」小雲羿哭着跑了回來。

那青衣男子對手下的人說：「你們兩個下去找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話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死這個字，手下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那青衣男子說，雲羿才放心地道：「謝謝您！」甚至還有些拘謹地鞠了一躬。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那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溫和道，

雲羿躊躇了一會兒，當他看到那青衣男子不太好的臉色的時候，心中一凜，趕緊說，「可以可以。」便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