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天生將才
「哼!不過是一時幸運罷了。」
朝中討論,朝外也沒有閑着。寧采臣做的事影響之大,既讓廣大百姓為之振奮,卻也讓不少人為之惱火。
「為之兄,你的買賣也完了嗎?」
「誰說不是,他這一攪和,胡人又怎麼會再買咱的東西。」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自從商路通暢,便有大量的人與胡地通商。
這也是文人攻訐商人只為利益,沒有品德的原因。
「廣元兄?這不是廣元兄嗎?你這是怎麼了?」
兩個行商正談論著,卻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中年漢子瘋瘋癲癲而來。「完了,全完了……充公了,沒錢了!」
「他這是怎麼了?」兩個行商談論起這事來了。
「這事他也夠慘的。這一次本是為某位大人出售一批軍械給遼人,但是我們那位寧大人抄了遼人的郡城。這遼人一生氣,便把他這一批軍械扣了,一分銀子都沒給他。可是那軍械不是他的,大人的銀子是要的,因此……」
聽了之後,搖頭嘆息:「是夠慘的。但是他怎麼能往胡地出售軍械?」
「這是大人物的佈局,聽說是賣兵器與胡人,胡人就不會自己造兵器了。」
「這是什麼說法?」
「唉!這是大人物的想法,你我是不懂的。以奇技銀巧安撫胡人,我大宋有聖人之言也就夠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七九唐山大地震,全國送來的物資,唐山人不要吃不要喝,只要毛章與毛語。
受宣傳影響,大宋也自是以為只有書才是根本,工匠生產的都是奇技銀巧,交於他人,也只是皮毛之失。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事前朝就有慣例。曰國能得到唐刀製法,不就是大唐的「工匠作坊咸與觀之」。
雖然後世人拚命解說曰人是趁中原戰亂得的手藝,但是歷史就是歷史。真正使得曰人唐刀技術不全,反倒是後世詬病的門戶之見。是工匠們為保有自己的技術,曰留學生才沒學全。
真要是戰亂去的工匠,又怎麼會不全?
不管這大人物的戰略佈局是怎樣?是真的與兵刃,使之失生產能力。還是家族自保之策,做事留一線,待胡人再入中原,不斷家族傳承。
在這朝堂上,此時此刻,他們全都要念一聲皇上聖明。樂得趙佶是哈哈大笑。
「好!立即派人去迎接他們。歸國民眾,戶部一定要安頓好!」
「啟奏陛下,現在派不出人去迎接寧大人還朝,據探子報,寧大人他們現在是折向東南行。目前山東有匪人宋江……」
趙佶這才想起,山東是匪亂的。「這如何是好?立即派人通知於他,令他率眾向京師而來……」
「父皇,萬萬不可!」太子趙煊突然站了起來。
趙佶:「太子,為何不可?」
趙煊躬身,不使趙佶看到自己的表情,才說道:「父皇,寧大人天生奇才,天生將種,以百多人便攪得遼人天翻地覆……」
趙佶聽得連連點頭,雖然趙佶自己宣傳說遼人武備鬆弛,但是能以百多人,道一句將才,還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太子終於不再敵視自己大臣了,這很好,非常好。
但是趙煊誇不多久,卻話題一轉說道:「現,他率十萬之眾,一旦來到京師……」
下面不用說了。
雖然這趙家人,除了個趙匡胤,便沒有什麼將才。也永遠弄不明白,這百多精銳可以馬踏連營,以少勝多。為什麼十萬百姓卻做不到。
這樣的道理,他們不懂。他們只知道自己祖上陳橋兵變,黃袍加身。這是他們後世子孫牢牢記住的。
而寧采臣能以百多人縱橫遼地,顯然不是他們具備的才能。
現在寧采臣有了十萬人,而偏偏童貫剛剛才帶走了十五萬精兵。
嘶-不是趙佶相信寧采臣會造反,而是他們趙家人從不會把自己置於這樣的險地,哪怕你是再忠誠的臣子,他們也不願意冒這個險。「皇兒,你說怎麼辦?」
「父皇,這十萬人,絕對不能沿他們進入疆界,應當驅除他們!」低着頭的趙煊,沒有人看到他一臉的狠色,但是他的提議,卻讓整個朝堂成了菜市場。
有子民跨越千山萬水而來,這是多麼大的榮譽,於皇帝也好,於眾朝臣也好,這是僅次於萬邦來朝的榮譽。是文化的向心力促使他們歸來。
這樣的榮譽豈能不要?又有哪個不想要?不想在歷史上記入一筆?
「皇兒。」就是趙佶也想要。
趙煊卻說:「山東與南方都有賊子反亂。你們誰又敢說這一切不是遼人的詭計。萬一這人是遼人的先鋒,一旦出了亂子,你們哪個承擔得起這個責任?說,你們哪個?本太子就同意他們入境。」
靜-他們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但是,這可能嗎?
眾大臣一臉茫然,或不信。
趙佶又說:「受聖人教導,都會謀反。這沒有聆聽聖人之言,化外之民,就那麼可信嗎?」
趙煊的話說得眾大臣面紅耳赤,因為他們都是儒士。獨尊儒術的由頭,便是其他學問無君無父,易造反,儒學不會。
當然,山東與南方反了,他們不認為是儒學不是,而是造反的人不學好。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更無法反對趙煊了。畢竟造反的原因一旦是人,與學術無關。那麼「入則華夏,出則蠻夷」,就更加可以證明趙煊的擔心是對的。
華夏都反,更何況蠻夷。
趙佶也想到了這點,不由問道:「眾卿家,此事當如何?」
這時,只見柴通站了出來道:「啟奏陛下。現在寧大人並未反叛,反倒有功。此時以反叛討論一有功之臣,恐怕不妥吧?」
為了顯示自己的偉大,為了表示自己才更適合統治國家。十萬人回歸,這樣的喜事,自然要找柴家的人來看。
只是這柴家自從退了位,從來都不在朝堂上發言的。今兒是怎麼了?他為什麼要幫趙家的臣子說話?
但是他說的不錯。為國出使,本就是功。而他做的一切更是功上加功。這樣都有罪,那今後誰還敢歸國。
見眾朝臣紛紛點頭,趙煊立即問道:「柴王爺,難道你敢替寧采臣打包票嗎?」
他是什麼意思?知道寧采臣是我們的人嗎?放棄?不,現在正需要他。「回陛下、太子,其實欲證明他的忠誠很容易。」
「哦?柴王速速道來。」趙佶知道自己不喜歡寧采臣,特別是以前,促是他的內心深處,卻同樣有種說不清,道不白的感覺。與寧采臣,是賞也不是,罰也不忍。
柴王說:「回陛下,只要與寧大人一支軍隊,讓他證明他的軍事才能,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對啊!不信任這批人,不就是怕是遼人的陰謀嗎?如果能證明寧采臣的軍事才能,就說明在遼地,真的是寧采臣贏的,不是陰謀,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趙佶眉頭挑起,笑意竄上眉梢,是人都知道他是動心了。
趙煊急了,自然不會讓寧采臣如意,他剛欲出聲反對。柴王又開口了。
「童大人現在正為難吧?」
他說的聲音不大,但是正好可以讓朝臣們聽見。
童貫出征十天了,他也為難了十天。一邊是山東宋江,一邊是南方的方臘。
哪邊重要?
哪邊都很重要。
南方是賦稅,山東是國防。
柴王一提醒,兵部立即奏聞此事。「陛下,童大人多次行書催問,到底是先南后北,還是先北后南。」
童貫雖然打仗不行,但是他也知道任何一支隊伍打到天封,都是大罪。
本來以他的意思應是先滅方臘,再對付宋江。畢竟戰爭打的就是後勤,山東沒了,後勤仍在。南方若是沒了,錢糧便免不了吃緊。
但是不管山東也不行,因為這宋江有前科,鬧過汴京。
剩下的似乎也就是分兵了。
但是童貫可沒這把握。在他看來,就是不分兵,打敗任一方都是很難,更不用說分兵了。
所以這童貫統帥大軍走了十天,至今也沒有走出河南過。
童貫想把責任推給兵部,信是左一封右一封的催問。但是兵部也不是傻子,至今不接他的招。
當然,焦頭爛額是肯定的。
有人說,汴京不是有百萬大軍嗎?為什麼不派?
能派早就派了。別人不知道,他們兵部還不知道嗎?
空額的,去大官家中做家丁的。早沒有了字面上的人數。
就是有,他們也不敢派。百多年不打仗了,早不是軍人了。
這是將門說的。
兩處叛亂,童貫卻至今未出河南。
兵部是有意讓他先收復南方的,畢竟戰爭打的是後勤。山東丟了,最多影響下國防。南方若丟了,錢糧都會緊張。
但是童貫來信說的也是正理。這山東宋江是有前科的,他大鬧過汴京,萬一他直襲京師怎麼辦?這責任兵部擔嗎?
分兵?我童貫沒這本事,找有本事的來干。
這找人,大宋朝自然是找將門,但是將門也不是傻子。禁軍是個什麼情況,他們不知道嗎?
更不用說,這重文輕武的大宋,對文人有多厚,對武人就有多狠。打勝了,皇上防着你,怕你造反;打敗了,更好,抄家,讓你落魄下去,就是造反也沒那實力了。
因戰敗而敗亡的將門,不在少數。
楊家將時代,有這麼一個演義,是皇帝帶大臣親自求楊家掛帥出兵的。這雖然是演義,卻同樣是事實。
這打贏了無功,打敗了重罰。幹什麼還要掛帥出征?不打仗,仍然是將門,是建國功勛。為什麼要冒這個險。
更何況還是統領禁軍這樣的少爺兵。不會打仗的童貫都不帶他們,他們將門莫非連一個閹人都不如。
寧采臣好啊!新人,文官,統兵不受猜忌。
更重要的是這「新」上,新人是不知道禁軍有多爛的。說不得給了他禁軍,他還會很高興,以為受重視。
這邊一奏,趙佶便准了。一東一南,兩處叛亂,趙佶自然也是想立即平叛的。
兵部立即遵旨去安排。也是不想看太子的嚴寒臉色。
不是實在找不到人領軍,他們又怎麼會得罪太子。這整個國家都是你的,你卻與個臣子過不去,實在是沒有人君氣度。
太子舍人:「這寧采臣就真的可以使用禁軍?」下了朝,太子舍人有意在兵部說怪話。
「寧大人帶領十萬百姓千里迢迢回國,總是真的。禁軍再不堪用,也比百姓強吧?還是大人想親自領軍?」
他哪兒有領軍的能力,自然灰頭土臉的離開。
看到氣走的太子舍人單章,兵部侍郎有些擔心:「大人,他畢竟是太子的人,這恐怕……」
「顧不上那許多了。都火燒眉毛了。立即調令,讓軍隊與使者一起走。」
「大人,那讓寧大人打哪個?」
「還有哪個,他不是離山東近嗎?自然是打宋江了。」
「是,大人。」這邊傳令不提。
太子舍人向太子回報了他的失敗。趙煊:「真是沒用,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是。」太子舍人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大相國寺的和尚卻趕了來。「殿下,沒攔住嗎?」這是一個小和尚,眉清目秀,常常來往大相國寺與太子府,傳遞消息。
「師父如何知道?」
朝會剛剛結束,就是單章與他也是前後腳,這大相國寺是怎麼知道的。
小和尚施禮言道:「小僧是聽師祖說,文曲星與將星相映成輝,主一文人領軍,這才遣小僧來。」
太子趙煊立即派人去打聽。
「殿下,兵部已經出兵了。」
太子趙煊一臉忿色:「可惡的兵部,如此不與本太子面子。」
小和尚說:「太子,師祖說天地變革,主我佛門當興。這寧采臣……」
趙煊:「大師放心。哼!出了兵,也不等於不可以動了。」
小和尚沒有出聲,只是低聲念著佛號。
對寧采臣,大相國寺也沒個准信。隨着那尊羅漢的死亡,他們也再沒有膽量與寧采臣翻臉。但是不翻臉,不等於他們什麼都不做。這扯扯後腿的活計,還是要做的。
只不這不是為了太子,也不是為了私忿,而是因為寧采臣他們看不透。
佛門行事是千慮而行的。
一次西遊,展示了他們的慎密。
雖然老子應承了他們。但是他們也沒有忘了,從天庭到神仙,從伽藍隨護到人間行事,每一步每一件,他們都安排好了。而凡是不聽招呼的妖怪,盡皆打死。
這一次,他們同樣是在清場。道士清光了,寧采臣也沒的跑。
因為寧采臣太出乎意料了。寧采臣出使,他們知道。但是寧采臣在遼國所為,卻出乎他們的意料。
寧采臣還有大將之才嗎?為什麼我們算不出?為什麼這天機越來越亂?為什麼人間浩劫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麼與佛祖說的不一樣?
是他,是寧采臣。只要是有他與,這事就不可測。清他出場,一定要清他出場。
在這樣的環境下,寧采臣迎來了他第一個使者孔亮。
孔亮,地狂星獨火星孔亮。孔亮是孔明的弟弟,宋江的徒弟。
「大人,奉我家哥哥之命來通知大人,我家哥哥已經起義了。」
造反,宋江還真的反了。「宋江現在何處?」
寧采臣直接喚宋江的名字,孔亮有些不喜。不過想到寧采臣在梁山的勢力,他回答說:「師父起義后,率部攻打京西、河北等地州縣,宋徽宗遂命歙州知州曾孝蘊率軍往討。師父避其鋒,自青州率眾南下沂州,橫行河朔、京東、官軍數萬,沒有敢抵抗的,轉戰於青、齊(今山東省濟南)至濮州(今山東省鄄城北)間,攻陷十餘郡城池,懲治貪官,殺富濟貧,聲勢曰盛……」
孔亮滔滔不絕說着,腦中卻牢牢記住軍師吳用的話。「宋江哥哥無法動用所有梁山的物資,這才不得不轉戰。起義了,我也才知道真正的敢戰之士還是在二寨主手中,這是我的失誤。這次你去,不僅是要消除他對宋江哥哥的誤會,更要為你師父獲得他的支持。」
吳用在說這番話時,很有筋疲力盡之感。
一開始還好,但是隨着地盤的擴大,宋江有意無意展露的王者之氣,卻絲毫不提寧采臣,惹火了朱貴他們,竟然直接帶人回了梁山。
你以有宋江不想和曾孝蘊交手?非不願,實不能也。現在宋江手下人是多,但是真正訓練有素的還是原梁山眾。朱貴他們這一帶人走,靠他新收的流民、匪盜與正規軍打?宋江試過了,不行。
你以為宋江有梁山泊這天險,他不想守?是他不能守。
陸上精銳,如果說宋江還能控制三成多,這水上精銳,他是一個也控制不了。
沒有自己人,宋江都怕人家直接拿了他,交給宋軍。
橫行齊魏。聽着好聽,但這背後的無奈又有哪個知道。
不過這也是宋江得意忘形了,自以為打下城寨,聲望影響就上去了,就不會有人再想寧采臣了。就是有,也不會這麼多,可誰知道……這時。「大人,朝庭的使節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