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家主母
馬車停下，一旁家丁訓練有素的搬來馬凳，一雙素白的手掀開帘子，扶著雲老夫人下來，路搖上前欲伸手扶老夫人，她剛伸出手，另一隻保養的極好，染著蔻丹的手也伸了出來。
白悠柔柔柔笑道，「老夫人，您可算回來了，悠柔可是想您想的緊呢。」
雲老夫人停下身子，在一雙染著蔻丹極美的手和一雙素白甚至有些清瘦見骨的手中選擇了後者。
白悠柔似是沒想到老夫人會這樣做，不敢置信的看着搭在路搖胳膊上的那隻手，路搖俱是一驚，顯然也沒想到雲老夫人會選自己。
雲老夫人一頓，她竟在路搖眼中看到了受寵若驚，這個孩子……
路搖看清楚了雲老夫人眼裏的錯愕與心疼，心下瞭然。
她小心翼翼扶著雲老夫人下車，恭恭敬敬領着忠勤侯府眾人道，「恭迎老夫人回府。」
儼然一副大家主母風範，雲老夫人微微對她側目，之前倒是沒怎麼注意她。
白悠柔不甘心的看着雲老夫人，心裏恨路搖恨得要死，面上不敢表現出來，依舊不死心的去另一邊扶著雲老夫人，她可不想讓路搖出盡風頭。
「侯爺呢？」雲老夫人問道。
「侯爺去了宮裏，還沒回來呢。」白悠柔立馬接上，笑着回答，語氣里還帶點曖昧的嗔怪。
白悠柔沒注意，雲老夫人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路搖一直觀察著雲老夫人，從她問出那句話開始，她便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果不其然，雲老夫人停下腳步，眼睛沒有看向任何人，但話里的意思卻精準刺向白悠柔，「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悠柔，這是最基本的禮數。」
白悠柔半天才反應過來，老夫人是怪她搶在了路搖前頭，可以前她不也是這樣的嗎，老夫人從未說過什麼，為什麼今日會這樣，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了？
老夫人當着忠勤侯府一眾下人的面，絲毫未給白悠柔留臉面，白悠柔一張臉紅的快滴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也不敢掉下來，只能低聲說，「老夫人，悠柔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路搖看着場面恰到好處，對雲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適時開口，「祖母，是孫媳的錯，孫媳平日裏和白郡主姐妹相稱，倒是沒了規矩，您勿氣傷了身子，孫媳今後一定好好改正。」
白悠柔呆愣的望着平日裏木訥寡言的路搖，一臉不可置信，平日裏，老夫人一旦冷了臉色，路搖總是躲得最快的一個，恨不得原地消失，路搖對雲老夫人的畏懼她是知道的，今日的路搖竟敢開口勸阻。
白悠柔恨路搖的原因很多，只是因為嫡庶有別，路遙可以喚她祖母，而自己只能跟下人一樣喚老夫人，而此時，她膽敢讓她在眾人面前下不來台。
雲老夫人再次看向被她忽視了那麼久的路搖，不知怎的，她竟越看越看順眼，往日裏也許是帶了些仇恨的因素，她不喜路搖，而如今路搖被陷害失了孩子，她的心就軟了下來。
到底是老一輩兒的恩怨，她也只是個孩子，也沒法決定自己的命運。
輕輕拍了拍路遙的手臂，雲老夫人道，「知道就好，你才是當家主母，別失了分寸。」
倒是沒有責怪，只是簡簡單單一句告誡，可白悠柔就是覺得雲老夫人這句話里暗藏深意，似乎是在暗指什麼。
「祖母，日頭大了，外面不宜久留，我們進去吧。」路搖輕輕勸到。
路搖扶著雲老夫人進了門，雲老夫人不時問着什麼，路搖低低的答著，一行人有說有笑擁著老夫人進了府。
這一次，白悠柔沒有再跟上去，腳步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個再普通，再熟悉不過的畫面，一口銀牙都快被咬碎了。
明明那個被簇擁著的該是自己，明明老夫人最討厭路搖，明明這一切都該是屬於自己的，她這次終於知道，是有什麼東西跟往常不一樣，漸漸的脫離自己的掌控。
都是路搖那個賤女人！本就是爛泥里的東西，竟敢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就別怪她無情，送她回她該呆的地方！
路搖陪着老夫人去祠堂上完香，又念了會兒經書，伺候着老夫人歇息，才敢離開慈心院。
老夫人雖沒問她關於孩子的事，但路搖知道這事兒瞞不住老人，她剛回到喬心院，後腳雲老夫人派人送來的補品也就到了。
全都是上好的好東西，還都是給婦人補身體的，路搖感激的收下了，畢竟是老人的心意。
送走人後，路搖已經很是疲累了，畢竟身子還弱者，夏冬給她捏了捏僵硬的肩膀，她便藉著夏冬的手，閉目假寐了片刻。
此時，她還不知道，一抹神秘的紅色身影正在等着她的到來。
傍晚，路搖本打算過去侍奉雲老夫人，慈心院派了人來，說是讓路搖好好將養身體，她那邊不用急着過去。
既然如此，路搖本也不想與雲翌寒正面碰上，此番正好了，隨便吃了些東西，便歇息了。
臉上徒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似是有人在摸她的臉，她猛然驚醒，正待大喊一聲，嘴被那人拿手擋住了。
「噓——」
路搖張嘴就要咬，紅漣連忙道，「別咬，姑奶奶，我不是壞人，我最怕疼了，你別咬。」
路搖這才藉著月光看清眼前人。
這人一襲紅衣，一頭墨發沒有梳起，自然的垂在身後，只有額間一塊看不清形狀的髮飾為飾。
他的長相雌雄模辯，眉眼間既有男子的俊朗剛毅，又有女子的陰柔嬌魅，路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這人的性別。
連他的聲音路搖都分不清是男是女，「你別喊，我就放開你，好嗎？」
路搖看着他，只好點點頭，他這才放開她。
「你是誰？為何在我房裏？」
「你可以叫我紅漣，你知道鬼王谷嗎？」
「不知道。」
「呃——鬼王谷你都不知道？」
「所以呢？」
「呃——好吧，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是我們一直要找的聖女，也就是聖王的女兒。」
「……」
「你的神情告訴我，你並不相信我。」
路搖看他神色極為嚴肅，對他話語中的真實度少了幾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