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意外
到了周末小兒子打來電話詢問我是否可以上去省城參加學校組織的親子春遊活動，我不好推卸，只好周五下班后就直接驅車去了省城，出發前有告知了小劍。
上到省城以前的家已經將近凌晨12點，孩子們都已入睡，我與小劍報過平安后便去洗漱了。出來后看到前夫在客廳等着我，破天荒的要求想一起參加兒子的春遊活動。
在以往我無論如何懇求他參加孩子們的這種活動他都會說：你閑在家幹嘛，自己陪孩子參加就行了，我哪裏有時間…等等這些推卸話語。
這次倒是希望他別參加讓我自己參加就好了，而他偏要說：「孩子的童年一眨眼就過了，我不去就又錯過了一個他長大后的回憶片段。」
我譏諷道：「你怎麼不在乎那兩個大的回憶片段有沒有你？」
前夫：「就是因為錯過了所以懂了嘛，小兒子的絕對不能再錯過了。」
我懶得與他爭辯，便準備轉身到女兒房間睡覺，他一把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懷裏就要強吻我。我掙脫開來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
「瑤瑤你過分了，你居然敢打我。」
「你再試試看我馬上報警告你強姦。」
「我都睡了十幾年了還是強姦嗎？你身上哪裏有什麼記號我都清楚得狠。」
「卑鄙的齷齪小人。」
「瑤瑤我是你老公，你不要這樣好嗎？」
「你是有什麼毛病嗎？我們已經是陌路人，你要如何才能正視離婚兩個字？」
「那只是一張紙而已，你本來就是我老婆呀，你都為我生了三個小孩，你都和我生活了十幾年，你逃避不了你是我老婆這個事實呀？」
「你的那些高學歷都是垃圾水灌出來的，過去與你的十幾年是我的恥辱，我再也不想回憶。」說罷我便回了女兒房間。
我聽到了他開門出去的聲音，第二天一早我們在吃早餐的時候他才回來，一進門便到房間里洗澡，我和小兒子準備出發的時候他也跟上來了：「我跟老師說過了我們是一家三口參加，費用都交了。」
「媽媽，我也想爸爸一起去。」我確實無權剝奪兒子這樣的權利，只好笑笑點頭了。
我們與大部隊匯合后搭上了大巴車，一個多小時後來到了臨近一座城市。下車后老師拿着擴音器說：「以家庭為單位，五個家庭為一個小組，每個小組一個組長，組長由家長們自己推薦或自薦，現在就分一下小組。」
分好小組后老師又拿着擴音器安排著任務：「現在開始出發，大家爬山到半山腰有個場所，那裏備好了菜，每個小組自己動手煮飯解決午餐，組長要負責清點自己組的人數，來這些菜樣清單，交給你們組長，到時短缺什麼去跟場所的經理要。」老師把單子在人群中傳開。
前夫自薦成為了我們這組的組長，兒子很興奮的跟着他爸爸忙前忙后。到了場所我們找到了我們這組的爐灶區域，大家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幾乎每個學生都是一家三口來的，我們這組的媽媽們負責洗碗碟，孩子們負責摘菜洗菜，爸爸們負責生火炒菜。前夫要負責把這些菜樣搭配成多少個菜式，然後安排要炒多少個菜才夠吃，等爸爸們討論好后就分工輪番上陣了。
a媽媽說：「在家難得見他下次廚，這種活動挺有意義的。」
b媽媽說：「平時要上班，難得休息又是來做飯，真是夠嗆。」
c媽媽說：「體力上是累了點，就當精神放鬆吧。」
d媽媽說：「我覺得挺好玩的呀，你看孩子們多開心。」
我笑笑的不想搭話，只是配合著忙活。
「瑤瑤，柴火不夠，你跟我再去拿些木材。」前夫吩咐著說。
我只好起身跟在他身後，我們按照場所負責人的指引來到了木材房，前夫拉來了一架小推車，我蹲下來撿著木材，前夫也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他臉貼得我很近，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草莓印記，昨晚估計又不知道去哪鬼混了。我有意挪遠了距離。
「瑤瑤，你變化好大，你越來越有魅力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滋潤嗎？」
我不想回應他，只是快速的撿著木材，力度太大被一根木屑扎破了手指，他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拿過我的手放嘴巴里含起來，我噁心的甩開了，便走出了木材房。
他也拉着拖車跟出來：「瑤瑤，你就有這麼恨我嗎？」
「你要我跟你說多少次，我不恨你，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個陌生人，你想像一下，一個女人被一個陌生人這樣纏着她煩不煩？」
「瑤瑤，你回來吧，那個鄉巴佬一點也配不上你。」
「黎韓東，你別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刮你嘴巴，在我心目中你才是那個還要凈化五百年都配不上我的男人。」我憤怒的懟他。
「你跟着他只有受苦當村姑的份，他能給你什麼？只要你肯復婚，公司的股份我給你一半，另外在省城的cbd再買一套只屬於你的房子，可以嗎？」他不甘的追在我身後。
「廣廈萬間，夜眠七尺；良田千頃，日僅三餐。我現在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再需要。」說完后便迅速跑回到了我們組的區域。真的好想馬上就離開這裏回到小城去，但身為母親的我哪有資格這樣任性呢...
「媽媽你手怎麼流血了？」兒子留意到了我的手指有血跡。
「沒事，撿木材的時候不小心扎到的。」
媽媽們說：「那就別碰水了，剩下的我們來就行。」
我坐到一旁休息，拿出手機發了微信給小劍：「想你了，好想，好想...」
小劍：「怎麼啦？受委屈了嗎？」
看着他的回信，總會讓人卸掉堅強，只是眼眶稍發紅，我便馬上在心裏算數術來抑制這種委屈感。這裏人多口雜，我不想落下什麼口舌讓兒子以後會在學校里受人揣測。我錄了一下大家在忙活的視頻發給小劍並回復他：「沒有，想一個人沒有理由...」
他回：「照顧好自己，是的，我也想你，沒有理由。」
「第六小組已經可以開飯了，排名第一，已經做好飯的組請各組組長來我這彙報，前三名的都會有小獎品哦。」12點三十幾分的時候老師用擴音器呼喊著。
「我們這是細工出精品，別急，品質最重要。」前夫在擺已經煮好的菜式盡量弄得色香味俱全。
「對，我們吃的是情懷。」a爸爸說。
「第四小組排名第二，其他小組加油哦。」老師的呼喊聲又出現了。
「第二小組第三名，至此，前三甲出爐，其他小組要合理分工儘快出菜哦，別讓孩子們餓著了。」老師繼續彙報著。
我們組忙活到一點多才吃上飯，但我們組的菜式確實是最精緻美味的，前夫叫來老師參觀並邀請老師在我們這組進餐。
「果然是精工出細品呀，這組必須頒一個最佳品質獎，等等再下筷，我要拍照。」老師說完后我們這組的爸爸媽媽們才想起要拍照邊紛紛拿出手機在拍照。其他組的人都圍過來看，個個都讚不絕口。
「我們這些粗人就隨便填飽肚子得了，散了散了。」人群中有位爸爸嚷嚷着說，大家都笑聲不斷的散開了。
到了下午五點是集合回程的時間，前夫已經和他老母親說好了我們都回家吃晚餐。在六點來鍾已經進入了省城的立交橋上的時候，前夫接到了女兒撥來的電話，前夫坐在我前座焦急萬分的回答：「那你叫救護車沒呀？好好，你們在家等救護車就行，要用毛巾捂住傷口不要等醫生來，千萬要冷靜，不要哭哭什麼呢，我們很快就到了。」
我的心臟嘣嘣跳個不停，等他掛下電話我和兒子同時急切的詢問：「發生什麼事？」
「你奶奶煮好飯去上廁所不知道是暈倒了還是滑倒了，撞破了浴室的玻璃門，頭割破了。」我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車裏的其他人都關心的說着安慰的話，老師讓司機開快點。
回程比去程快了些，在六點半的時候就回到了學校，我們上了前夫的車趕往醫院。
「爸爸，媽媽，嗚哇哇哇...」琳琳見到我們跑過來抱着我們渾身發抖的大哭了起來，她衣服上上下都是血跡，兒子手臂上的血跡都還沒有洗乾淨，他眼眶噙滿了淚水，我抱着他們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害怕。」我和孩子們坐在搶救室門口焦急的等待着，前夫不停的在我們面前來回踱步，沒有人覺得餓，女兒與兒子見到我們以後心安了許多。
「一天到晚說要請個保姆煮飯買菜，她就是不聽，剛請來沒兩天就這樣挑剔那樣挑剔硬要把人家趕走，現在可好了。」前夫懊惱的說着。
看着他焦急煩躁的模樣我又心生憐憫了起來：「你坐一會吧，再說這些也沒有用，現在就應該趕緊聯繫中介找一個靠譜個護工和煮飯的阿姨。」
「對對對。」他似乎才恢復了平時的精明隨後蹲下來在我前面握住我的雙手懇求的說：「瑤瑤，媽都這樣了，你千萬不能離開呀，你要留下來幫我和孩子們，不然我們怎麼辦？」
孩子們也用急切的眼神齊刷刷的望着我，此刻深切體會到了之前與小劍對話時他的感慨：人生，真是太難了...
「你知道，鄉下都是小公司，是不允許請很長假期的，如果我留下就要辭職了。」我內心無比掙扎的回。
「那不更好辦嗎，直接辭就行了，媽在裏面生死未知呀，這麼大年紀了，老人最怕摔呀..嗚..」他說着說着就趴在我腿上哭了起來，孩子們從未見過爸爸這樣，又被帶動了情緒，三個都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此刻我也已紅了眼眶，我知道我走不了了。我抽出了手把前夫拉起來：「知道了，你坐起來吧，不要嚇到孩子，我現在就去打電話給老闆看看。」前夫站起來坐到了我們旁邊的座位上。
我站起來對着搶救室的門拍了張照片，又拍了一張孩子們和前夫在座位上淚眼婆娑的模樣，都發給了小劍，我第一個想告知的是小劍而不是老闆。走到樓梯間里正準備撥響小劍的電話，他就打來了。
「瑤瑤嗎？」
「嗯，是我。」
他似乎鬆了口氣繼續問：「怎麼回事，我真是心臟都跳到喉嚨里了。」
「我沒事，是我家婆在廁所里摔倒撞破了頭，現在還在搶救，生死未卜，我暫時回不去了，孩子們沒人照顧，我內心好煎熬。」
「你先安心留下來，我安排完這邊的一些手尾就上去找你。」
「我這邊還好複雜，你還是踏實留在家裏等我消息就好，我沒事的，我處理好就回去，你不用擔心我的。」
「嗯，到時看看吧，有事不要自己硬扛，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你還有我。」
我喉嚨更咽說不出話來，此刻多想躲進他的懷裏趴在他寬大的肩膀上哭個痛快呀。人生已過半載，小時候是家裏的小透明；婚後是孩子們的堡壘，丈夫自由美好生活的過濾機；現在是前夫和孩子們的定心丸；唯獨在小劍面前我才是個脆弱的小女孩。
「知道了，先不聊，我還要打電話給老闆請假。」彼此靜默了一會後，我帶着鼻音和還未完全冷卻的哭腔回應着小劍。
掛了電話后又致電了我老闆，跟他說明了這邊的情況，他也理解的說：「先不用辭職，你的工作就暫時交給小陳頂着先吧，後續看情況再做安排吧。」
走回到孩子們身邊，前夫急切的站起來問：「都安排好了嗎？」
「請好假了，老闆說先看情況，後續如果時間確實太久再辭職。」
前夫一把把我擁入懷裏：「瑤瑤，謝謝你，有你在一切都會順利起來的。」我拍了一下他肩膀示意他鬆手，就坐回到孩子們身邊了。
到了晚上八點的時候搶救室的門才打開，我們都圍了過去。
「我媽怎麼樣？」前夫焦急的詢問。
「老太太不止被玻璃割破了太陽穴的血管，有腦震蕩，還摔斷了腰骨，不過手術都很順利，要留在icu觀察幾天看看情況。」說完醫生就離開了，家婆被轉入了icu病房。
「媽媽，我害怕，早知道我就不去參加春遊了，哇…」小兒子抱着我大哭了起來。
「遇事要冷靜，意外是不可控的災難，永遠都不要往自己身上扯關係，你不可以有這樣的想法懂嗎？」我制止了笑兒子的胡思亂想。
「是呀，兒子你媽媽說的是對的，這不關春遊的事，奶奶年紀大了，她又固執不願意家裏請保姆，要怪也是怪她自己沒意識。」前夫又氣又急的安撫著兒子。
「我說誰都不要怪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母親這麼老了，她不願意請，你付的錢她怎麼趕得走，你也是聽得進你媽的嘮叨才會同意保姆走吧。」我看不慣他總是推卸責任的作風便回懟了他。
「好了大家少說幾句吧，終於都感覺到餓得全身無力了，先去吃東西吧。」大兒子說完我們都終於感覺到了身體疲軟。
「這樣，你先留在醫院自己打飯吃，我帶孩子們先回家，吃完飯我收拾好洗漱用品來換你，你現在就趕緊找中介要護工和煮飯阿姨，我自己一個人扛不了的。」我吩咐完便要了前夫的車鑰匙載孩子們回家了。
一周后老太太病情穩定，轉出了普通病房繼續住院療養，孩子們如常上課，前夫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唯獨我的生活被全部打亂，每天醫院、家兩邊跑，累到憔悴不坑，因為請假時間太長，老闆說小陳有怨言所以招聘到了新人，也就順理成章的批准了我的的辭職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