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靈主現

中州以南數萬里的蒼山腳下，一片如碉堡一般的建築群依山而建，史家當代家主史東風坐於高堂正中，握著一隻雀傀神色越發凝重，隨即看向大長老史健。

「大長老，此事你看。」

「我親自帶上幾人前去接應，不能耽誤太久時間。」史健思索片刻開口道。

史東風點點頭。

不多時三支青色鸞鳥光影一般飛出了史家，青色鸞鳥是史家這類大家族才擁有的飛行鳥獸，成年青鸞能日行數千里。

大廳里只剩下史東風，手臂撐著下巴雙眼無神，彷彿一瞬間蒼老好幾歲，一陣哀嘆後起身緩緩走進了史家祖祠跪伏在地久久不動。

翌日清晨，史家堡高高的瞭望台遠遠就看見了遠處三團青色，轉瞬之間，巨大的青鸞拖著長長的尾羽越過圍牆降落到後院山林間。

『咯吱』祖祠的大門打開，一夜未眠的史東風一個閃身出現在後院縱身一躍跳上青鸞後背，青鸞後背上史皇后收起了淚痕獃獃的看著板上那具漆黑軀體，史東風近身也未發現。

史健適時的退下，寬闊的青鸞場只剩下兩人，史東風眼神漸變的凌厲，繁星巔峰境的實力蓬勃而出，滿場的青鸞即刻匍匐在地，史家堡巨大的後院林地里成百上千隻坐騎靈獸都瑟瑟發抖，這就是繁星境的震懾之力。

史皇后抬頭望向史東風，一把撲進了懷裡，眼淚再次收不住。

「大哥，宵兒他。」含糊的說辭滿是心痛。

史東風拍拍她後背：「先回屋吧，宵兒我來想辦法。」

收斂了氣息，一手挽著史皇后一手攬住板子上的軀體緩緩離開。

許久之後，史健再次出現在青鸞場，一隻青鸞騰空而起，徑直往西方飛去，疾風獵獵揚起史健的黑袍白須。

史家堡深處的密室里，史東風坐於長桌前，左右兩邊數十為發須皆白的老者商議著什麼。

「史雲智入世修行不知歸期幾何，宵兒也算是天賦異稟，用家族秘法搭配巫族秘術有望重塑，從此世間再無慕容霄，只有史雲霄。」年紀最長者宣佈道。

史家依舊沉寂，即使此次史皇后喪子回家也依舊，中州皇室並未在意，新太子加冕后風光無限，皇城上下並未因上任太子的離世顯現憂傷。

悠悠小南山腳下南水鎮郡主府，後院湖心島上綰清璇沉睡著，據府里下人說郡主已經沉睡半月有餘，長久以來郡主嗜睡也不是什麼秘密，而且她這種修鍊者即使行為反常大家倒也習以為常了。

沉睡夢境里，大部分時間在重複著前段時間腦海里的那些映像，還夾雜著時而光影比劃著各種招式傳達著各種口訣，直到一天映像里的自己抬步踏上光幕階梯第一梯的那一刻，天空中一個有些抓狂的聲音傳來，不停的呼喚著「綰綰綰綰...」直到聲音變得沙啞。

睜開眼從沉睡中醒來，素手輕撫著面頰上滑落的淚水自語道「哥哥，哥哥....。」心裡說不出的激動，可面頰上的淚痕無疑讓她想起夢境里的那一聲聲綰綰，記憶的最深處似乎有一個人一直親昵的叫自己綰綰。

綰清璇第一次想要主動沉睡進入夢境。

門外丫鬟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郡主是您醒了么？」

「嗯」綰婉輕聲回答道。

「郡主，夫人和老爺請您去前廳，幾天前府里來了位客人，說是要見您，所以奴婢一直在外面等您。」

不一會兒房門緩緩開啟，一身白衣的綰清璇輕步走出，仰著頭閉著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縱身向湖面躍去，輕點水面便落到對岸往前廳走去，只留下湖面上兩圈波紋緩緩散開，更是不曾注意到湖邊角落裡那幾片荷葉里出現了小小的凸起，似乎有什麼要衝破出來。丫鬟則沿著湖面的小橋快步追了上去。

前廳里，二老端坐高堂之上，譚公正端起手中的茶水抿上一口，譚婆倒是臉上有一絲愁容的看著堂前客椅上坐著的那白髮白須老人，老人近乎憑空的出現在大院里，也不多話就直言要找郡主，譚公出於禮節就當客人接待了，不料老人這一住就是小半月，這類神通之人二老必然是得罪不起的，無奈也只好伺候著。

「卑職牧原，拜見靈主。」

綰清璇剛走進前廳，老人立刻放下手裡的茶碗起身迎了上去，距她三尺距離落步拱手作揖道。

這一聲靈主讓綰清璇頓時楞在了原地，上次聽說靈主還是從光影口中，可是眼前這老人為何也這般。

牧原看出她眼中的疑惑，繼續道：「想必靈主以融合神魂，卑職的封印才會自動解開尋著氣息而來。」

牧原頓了頓當著眾人的面向著綰清璇跪拜在地，不抬頭的道：「還請靈主隨卑職回靈殿重塑梵凈靈山。」

楞上加楞的綰清璇好一陣才緩過來趕緊上前扶起牧原道：「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不是什麼靈主，更不知何所謂靈殿何所謂梵凈靈山啊。」

「靈主在上，您的氣息卑職決計不會記錯，決計不會找錯人，只是您遺失的記憶還未復原而已。」牧原再度作揖道。

綰清璇無言以對，其實在牧原叫出靈主說出尋回那殘魄之時就大致相信了，只是這些太過震驚她還不願意接受而已。

牧原繼續道：「請您隨卑職回到靈宮之後復原記憶自然便會明白，卑職等了您九萬多年啊。」說著牧原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有些更咽了。

片刻后只見牧原憑空閃現一般出現在了前院里，左手負在背後，右手抬起對著天空緩緩畫了一個圓，口中吟唱著。

「幻視天眼，開。」

漸漸的，他所畫的那個圓裡面就出現了一些景象，寬闊的廣場上光禿禿的，中央區域散落著一堆碎石屑，背後是金磚紅瓦的建築，邊緣望去只有茫茫雲海深不見底的絕壁，絕壁上原本該是的蒼松翠柏早已成了枯藤老樹。

短短几秒鐘映像消失，可綰清璇已經挪不動腳，夢境之境，竟然是夢境之境，雖然有一些差異，但那確是夢境之境無疑。

想念本是美好的東西，可想得越多就會聯得越寬，猶如再入夢境一般，兩行清淚悄然滑落。

「你隨我來。」轉身就像換了個人一般對牧原道。

說完一縱身離開了前院，三兩次跳躍后盤腿坐在了湖邊小屋前，牧原緊隨而來。

起落的風吹乾了綰清璇面頰的淚痕，示意牧原坐下，「和我說說吧，我還有許多不知道的。」聲音里已有了一絲絲命令。

牧原長長一陣惆悵后俯身跪於綰清璇面前三尺處。

「靈主在上，您本是梵凈山上靈殿之主，修為通天，數十萬年前您集全殿之力為抵禦天地大破滅而終落身死道消，是時我只是後殿一小童，因誤入靈殿禁地而躲過大破滅，破滅過後全殿只剩我一人，不知何去何從，上百年來靜心在禁地修行，直至一日被一股力量禁錮進而石化封印。」

牧原嘆了嘆氣又繼續道：「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告訴我，您以身死道消，臨死前分離出了一絲神魂以備輪迴，當您的本體再次融合這一絲神魂之時我的封印自會解開，然後作為您輪迴的接引人接您回靈殿。」

「當封印解開之時我觀殿內的天輪才知道以過去了大概九萬九千九百年。」

聽完牧原的講述綰清璇再次陷入沉思，結合之前光影的一些述說，就說明有人知道靈主會輪迴，那這人又是誰，有這等修為肯定也會抵抗大破滅，卻未身死，那必然是大能啊。

「靈主，您何時動身回靈殿呢。」牧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綰清璇有些懊惱扭頭道：「如果我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