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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後。

2022年，春。

西郊，金鳳衛視節目中心，「小魯有約」節目現場。

在觀眾熱烈的掌聲和大量的手機鏡頭拍攝中，一身皮衣牛仔褲裝束、一頭披肩長發的柳笑笑走上台，與迎接上來的主持人小魯來了個長時間的擁抱。

柳笑笑再度來到這個舞台、來到攝像機鏡頭前接受訪談，這一回，距離上一次來這裏做客，整整過去了十六年。

而這一次，柳笑笑的身份不再是那個為金鳳寫出賀台慶嘻哈歌曲的說唱才子，而是一位即將出版第三部小說的作家。

……

「你們知道嗎，他真的來過咱們這裏！就是這間大廳！但是已經過去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

這是當節目開始錄製、主持人和笑笑雙雙坐定后，小魯第一句話。

「哇噢——！」台下的現場觀眾發出驚呼。

「那時的笑笑還是一個小伙……」小魯的那個「子」字還沒說出口，就睜大了眼睛看着笑笑驚呼：「天那，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然是個小夥子？你怎麼一點都沒變？」

台下觀眾發出一陣笑聲。

笑笑也樂道：「可能是傳說中的逆向生長吧。其實還是變了，小夥子變大小夥子了！」

小魯說：「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兩句經典名言，上句是『再不瘋，我們就老了』，這下一句是……」

柳笑笑和小魯異口同聲道：「你再不老，我們就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魯那招牌式的爽朗大笑依舊。台下觀眾也跟着大笑起來。

笑笑說道：「小魯姐姐才真的是一點沒變，我記得咱們從在東方之珠錄完《呼喚》那首歌，就沒有再見過。沒想到，這麼多年，姐姐您還是依然美麗，甚至更加美麗了。」

小魯一揚眉，問：「咱倆這是沒入主題呢，先互相吹捧五十塊錢的么？」

這回輪到笑笑及台下觀眾大笑了。

笑笑不禁感慨道：「姐，都說物是人非，我看一切物都在，人依舊，這錄製大廳也基本沒變樣，還是那看台，還是這舞台，還是這長沙發，還是能聽到小魯姐姐『哈哈哈哈哈』加『咯兒——』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咯兒咯兒咯兒……」就跟有意配合似的，小魯如此這般笑出了聲。

台上台下樂成一片，是的，依舊是那個快樂的訪談，那個熟悉的氛圍。

笑笑趕緊說：「姐，咱倆要是再跑題，就重複十六年前那一幕了！」

「虧你還記得啊！」小魯笑着說，又望向台下問：「今天來的是不是都是笑笑的書迷啊？」

「是——！」台下的文學愛好者們齊聲喊到。

小魯點點頭，又問台下：「我看今天來得多數是年輕觀眾年輕讀者，我估計你們喜歡的這位作家小哥哥上次來做我節目時，你們還都特別特別小呢吧？」

「對——！」台下又齊聲答道。

「您別這麼問啊！」柳笑笑苦笑道，「這不暴露我年齡了么？顯得我多老似的！」

小魯忙一皺眉，說：「哎呀，壞了，我這是不是也暴露了其他什麼了？」

台下再次大笑起來。

小魯以最簡練的語言向觀眾介紹了一下十六年前笑笑做客時的身份和故事，畢竟，在座的年輕讀者們或觀眾們就算有一小部分對笑笑的音樂歷程有所耳聞，也是知之甚少。且十六年間，金鳳的觀眾也換了一波接一波、一茬接一茬。當大家聽到面前的這位頗受歡迎且又紅又火的作家曾是一位叱吒風雲的音樂人後，全都嘖嘖稱奇。

但畢竟此回是要聊笑笑與他的小說的，所以小魯很快把話題轉了「正」：「我想問問笑笑啊，自從2019年你的《戰》在網絡爆火、一炮走紅且被出版社看中、出了實體書大賣后，再到去年出版的幽默小說《熊三兒》再次掀起閱讀潮，再到你現在正在創作的新小說，這是第幾部了？」

笑笑想了想，說：「算上現在正寫的，應該是第五部了。」

小魯點點頭，說：「大家聽來可能覺得笑笑的小說作品比較高產，但其實不然，笑笑，據我所知，你從2014年中開始，就突然神秘『消失』了，無論是寫作圈撰稿圈還是什麼諸如電台主持啊婚禮司儀啊，都見不到你的身影了，就連你作為金鳳網時評文第一寫手的專欄和你的博客，都見不到你任何文字的更新了，直到2019年，你攜那時的新作《戰》突然回歸文壇，並且一回歸就是高調亮相，你能告訴大家，那五年你都去做什麼了么？還有，我聽說，你的那部《戰》就是根據你那五年與家人的親身經歷寫出來的？能不能講將呢？」

笑笑點點頭，看向觀眾，說：「大家看啊，小魯姐果然一點沒變，還是那麼愛刨根問底！這又奔祖墳上去了！」

小魯和觀眾大笑。

「其實那五年我也沒消失，」笑笑答道，「只是沒有創作文字罷了，但隔不了幾天就會在微博上、朋友圈來個自拍什麼的，還加了點美顏，p個圖啊什麼的。」

小魯噗嗤一下樂出了聲，觀眾更是笑不攏嘴。

待大家笑聲漸小，柳笑笑說道：「是的，沒錯，那部《戰》確實是我和家人的親歷。就在2014年我策劃第三部長篇該寫些什麼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來了『災禍』。我和家人全部的積蓄被父母最熟悉的所謂的多年『摯友』騙走，俗話講叫『連鍋端』了，如同所有法治節目里曝光的那些案例一樣，我和家人也『中獎』了——遇到了老賴，把所有錢款騙走就不還了，被他們揮霍一空。要知道，這可是我全家人的所有家底兒，錢回不來，不說今後的日子沒法過，包括我和二老，我們三口子非崩潰了不可。於是我放下和推開手頭上的一切工作，專心致志甚至該說是孤注一擲地、破釜沉舟般為家裏忙碌此事，且一奔波就是五年。五年，好似在人生里是如白馬過隙般轉瞬即逝的，但對於處在如此巨大壓力里的我和家人卻覺得那樣漫長。其間經歷的波折、突發情況和意想不到比比皆是，那真是一波還沒過去一波又來侵襲……好在，最終事件得以了結，我們在2019年初也拿回了屬於我們的錢款，我和家人五年的含辛茹苦的努力也沒有白費。這說起來似乎輕描淡寫沒有什麼，但你若不身在其中身臨其境，是無法體會那五年是多麼艱難甚至煎熬。」

「是的，確實能夠體會得到，尤其是看了你的這本小說之後，更能感同深受地體會那些年的不易。」小魯從身邊拿起一本《戰》，看着封底，說：「正如你小說的梗概所言『含辛茹苦撲朔迷離全過程；淋漓盡致揭露醜陋嘴臉；深度剖析錯綜複雜枝節橫生；親情友情愛情肝膽相照纏綿悱惻』……單是這簡介，就足以吸引人了！那麼笑笑，是不是這五年的親歷給了你靈感，讓你想把它寫出來？」

「正是。」笑笑點頭微笑道：「所以說人間事挺奇異的。五年的離奇經歷，雖然艱辛坎坷又多舛，卻直接給我提供了小說的素材！在事情結束前，其實我就已經想到了——等它徹底結束的那一天，我一定要把它寫下來，因為整個的過程本身就是一部精彩的大戲，一部天然的小說，只待落筆了。」

「於是你就一蹴而就了？」小魯問。

笑笑點頭：「是的，真的可以說這一部是一蹴而就，因為只用了兩個多月便完成了。我萬沒想到的是，竟然無心插柳的火了。」

「我覺得這不能算無心插柳，而是本就是上天讓你用五年的艱苦換來的你和家人的『柳成蔭』。就沖這點，也足夠引人入勝了，你說對嗎？」

「小魯姐你分析得太到位了！」柳笑笑挑出個大拇哥。

小魯放下書，一手脫腮，問道：「那麼，笑笑，你藉此書及後來的一系列小說，突然由網絡作家一躍成為了出書的作家，這是在你的預料之內么？」

笑笑想了想，微微苦笑道：「還真的該說是意料之外，但我想，也是一種水到渠成的情理之中吧，畢竟你的作品出品后在那裏擺着，有人認可你，就說明你能出好東西，你就夠這個格。」

小魯點點頭，說：「那麼你現在的身份是……我說着名作家不為過吧？」

笑笑忙擺手搖頭，說：「不敢不敢，就是一信筆塗鴉的寫手而已。您那麼稱呼我，同行可不答應！」

小魯和觀眾再次發出大笑。

小魯接着問：「你現在寫小說，算是寫成名了，那麼這種成名與當初你玩音樂時的成名，是一種感受么？或者，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啊……笑笑，你更喜歡哪種成名呢？」

笑笑想了想，說：「單從成名或者說火爆上講，沒什麼區別，但畢竟不同，以前的我是拋頭露面的火，現在的所謂的火是我身為幕後創作的火；以前是連作品帶自己都想讓人看到，但現在只想讓人看到我的作品。」

小魯說：「可能剛才我問的不嚴謹，我其實是想問你，笑笑，兩種成功，或者兩種拋頭露面，你更喜歡哪種？」

「哎呀我的姐姐哎，您這是對我靈魂在進行考問啊！」笑笑說：「我說哪種都會得罪人，寫作圈的會說我得便宜賣乖，搖滾圈的會說我得隴望蜀的！」

台上台下又大笑成一片。

小魯「壞笑」著說：「那你也得說！」

柳笑笑考慮了一下，說：「真說實話，我還是喜歡在舞台上、燈光下、有觀眾的時候，親自演出給大家看。你知道么，姐，雖然算起來，我從事寫作行雖然也十幾個年頭了，但是在我心裏，依然殘存着或者說生長著一個搖滾夢，文藝文藝，如果說以前叫從藝，現在叫從文，那麼我的從文路，也是從藝之路帶出來的。所以……所以……是的，我還是更喜歡音樂、搖滾一些。而且，我期待着能有一天，再度登台為人們歌唱。」

「我就說吧！」小魯自信地說：「從今天一見到你我就明白一切了。十多年前你來的時候，是個一身嘻哈裝扮的時髦小子，但你那時說你是搖滾樂手出身，我當時還說『這倒沒看出來』。但是今天，在你成為作家身份時，你倒回歸了搖滾本原的狀態了！反而倒留起了長發、穿起了皮衣，用你們行話該叫——重金屬裝束？」

「是的。」柳笑笑點頭，「重金屬裝束。」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這是你在以作家的身份向搖滾樂致敬？或者說是，向曾經的他們和你自己致敬？」小魯問。

「完全正確！」笑笑向小魯抱拳拱手，表示讚許，又說：「所以現在我便可以透露一下了，各位，我剛剛完成的這部全新的長篇小說，就是寫搖滾的，或者說寫我自己的音樂歷程的，它以我自己十幾年親身經歷為藍本和構架，經過我的藝術加工，我給這段漫長卻又飛快而過的歷史往事寫了出來。」

「哇——！」小魯和台下同時發出驚呼。

小魯一臉興奮地說：「那我們可就期待大作問世了！那我再八卦一下啊，笑笑，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這部寫搖滾的新書，叫什麼書名啊？」

柳笑笑神秘一笑，說：「這個還真得賣個關子，暫且保密了！」

小魯也神秘一笑，說：「就知道你有這手！那麼好吧，我們的搖滾作家——這麼形容你還真準確，因為你不單單是外形上搖滾，實際上我們面前這位文人本身就是個曾在台上搖擺的身影——既然你不肯透露書名，那麼我就小罰你一下，你看，如你所說啊，舞台有，燈光有，觀眾更有，你呢，得現場給我們表演一首搖滾，也算我幫你圓個夢，大家說好不好？」

「好——！」台下幾百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這……」笑笑當時就愣了，關於書名，他倒是真的沒有想好呢，確實無從回答，但是小魯和節目組在錄製中安插了這個環節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錄製前無論是小魯抑或編導都沒有跟他說。

笑笑看看四周，撓撓頭說：「這我還真絲毫沒有準備，我表演沒問題，但我沒帶着結他來啊！」

小魯哈哈一笑，說：「樂隊都給你準備好了，還能缺了你的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