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見病態之色而敏,聞無心之言而教

第三章 見病態之色而敏,聞無心之言而教

四月已進入夏季,時值正午。

陽光格外燥熱,突然一陣暖風吹來,悶熱之氣撲面而來。

三人走出房門前往後宅,林如海攙著林黛玉與賈瓊平行,行步間簡單聊著天。

「咳咳,咳咳。」

走到樹蔭下,聽見林黛玉突然咳嗽了兩聲,賈瓊心中知曉這應該就是林黛玉從小得的病。

根據原著的形容,後世人推測可能得的是先天性心臟病。但具體的誰知曉呢。

上次見面時,就曾聽其咳過一兩聲。當時想說,但是黛玉太小,怕討人煩,且後來教授黛玉時,也未聽其咳嗽,也就不再提了。

況且那時候大家不熟悉,你林黛玉一個小孩,自有你父母做主,我又何必替你抄心。

幹嘛要替你勞心勞力的,還可能被人懷疑別有用心。

而且對着一個小孩,自己也沒有多餘的想法,可不像倭寇那般有養成的心態。

想起方才林如海那話語中藏着的一些潛台詞,賈瓊不由多了一些想法,或許可以拉近些關係。

心中略一思忖,便側頭看向林如海問道:

「林姑父,這天氣炎熱,玉兒妹妹怎麼還咳嗽起來了,莫不是夜間過於貪涼了。」

林如海聞言,不由看向林黛玉,面上愁容浮現,對着賈瓊說道:

「玉兒自小便體弱多病,會吃飯時便吃藥,到如今已有三四年了,求醫問卜皆是無用。

只有前兩年,府上來了個癩頭和尚與坡足道人,說要化走玉兒,不然難以長久。

我與她母親皆是不願,那和尚道士便留了個方子,說可以治療玉兒的咳嗽。

這方子也確實管用,然服藥雖不在咳嗽,但葯一停咳嗽便又複發,這一用就是數年。

就你科考那年四五月份的事情。」

聽着林如海的話語,賈瓊心中不由一慌,難道這癩頭和尚與坡足道人真的存在,那不是此界真有修仙著,按照黃帝紀年算,不是應該快到現世了嗎?

再過百十年白頭鷹第一任總統就該出生了,怎麼還真有修仙的事情啊。

不是說自漢朝大魔導師之後就進入末法時代,不是說大唐以後完全沒有修仙者嘛?不是說張三丰都沒成功嗎?

想到這裏,賈瓊內心不由一陣慌亂,但是又有些驚喜。

正想着事情的賈瓊,面色卻沒有改變。隨即說道:

「不知是什麼藥物,按照姑父所言,倒也靈驗。但哪有服藥不咳嗽,葯停咳嗽便複發的方子。

不知姑父尋過多少醫者,開過多少藥方。玉兒妹妹現在年幼,若是長期服用此葯,虧了根本如何是好。

再說待玉兒妹妹大了,始終是要,嗯,別人家若是嫌棄妹妹體弱怎麼辦。」

聽着賈瓊話語,林如海不由心中一突,駐足停下。

心中自是明白這個原由,這些年也找過不少醫者,然見過玉兒后,皆說不知是何病症,不敢隨便下藥。

玉兒現在還年弱,有機會將補回來,若是時間長了,日後嫁人也是有些困難,再想醫治就為時晚矣。

然這些年家中事務頗多,走不開身,尋不到合適的醫者,而自己派出去的人有些杳無音信,有些尋人回來后,也治不了,想到這裏不由搖了搖頭。

林如海自是明白賈瓊話中的意思,也聽出了些情真意切的意味,雖然有些親戚關係,畢竟遠了些。

常人或許會關心一二,但又哪裏會替自己女兒想的這般深遠。

想到這裏不由苦笑一聲,又想起幼子早夭,妻子也病重,即使一向穩重的林如海也有些情不自禁,蹲下看着林黛玉的面上,緩緩流下兩行清淚。

「爹爹,你怎麼了,玉兒會很乖的,玉兒會聽先生話認真學習,不會姑父爹爹與娘親的期望。」

看着女兒乖巧懂事的模樣,林如海感覺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看着勸不住自己爹爹,林黛玉不由有些憤憤的看向賈瓊,他雖然不知父親為何哭的這般傷心,但也知曉是與這瓊表兄說話后才這般的。

想到這裏,嘴中不由說道:「瓊表兄,爹爹這般傷心,不知因為什麼,表兄可否幫我勸勸爹爹。」

聽着黛玉話語,客氣中帶着些陌生,陌生中又帶着點責怪,責怪中又帶着點懂事,賈瓊心中也是不知說些什麼好。

想了想,看向林如海,便說道:「林姑父,妹妹用的是什麼葯,可需要從神京再尋些醫者。也不知這些庸醫是不會還是不敢。」

林如海聞言,不由說道:「瓊賢侄慎言,這些醫者皆是遠近聞名之人,世代從醫,醫者世家。

怎麼會是庸醫,或許是未曾見過這種病症。又如何說不會或者不敢呢?」

林如海越說聲音月底,面色凝重,細長的眼眸微微睜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隨即轉瞬即逝,接着說道:

「玉兒用的葯是,人蔘養容丸。以人蔘為藥引,再輔以一些其他珍貴藥材製作而成的。」

聽着林如海的親口答覆,賈瓊也是有些不可置信,隨即說道:

「人蔘,這般大補的東西,玉兒妹妹怎麼能吃得消。即使身體有虧,稍微補個幾次即可,怎麼可以當飯吃呢。醫者不是常說虛不受補嗎?」

誰知林如海面色先是一沉,隨即猶如碰上什麼開心的事情,笑着擺了擺手說道:

「不急,我們先去見見你姑姑,晚些我們叔侄兩再聊。」

來到后室,只見賈敏坐與桌旁,身後侍立的正是邀月與憐星。

賈瓊心中知曉,當時林如海提前吩咐了邀月,先行引紫鵑他們前往別院,隨後又來到賈敏與其稟報。

賈敏見三人進來,隨即起身說道:「夫君怎麼與瓊哥兒聊的這般久,還將玉兒也帶了過來。」

只見賈敏一身病態,不負前年的女將軍風範,更像日後的林黛玉,眉目中多了些惆悵敏感,少了些英武之氣。

正觀察間,便聽林黛玉向前數步,拉起賈敏的手來,嘴中說道:

「娘親,玉兒好想你,好想陪着你,你多好久沒有陪玉兒了。」

賈敏瞧著林黛玉楚楚可憐的樣子,面上柔情浮現,更是有些母性迸發,摸了摸其髮絲說道:

「玉兒乖,娘先與你瓊表兄說話,晚些再陪玉兒玩樂,你不是喜歡撫琴吹簫嘛,日後可以讓你瓊表兄多教教你。」

說完又看向賈瓊說道:「瓊哥兒越發俊美了,比珠兒還要倜儻風流。

今歲在你姑父這裏,好好溫習功課,明歲爭取得一好點的名次,為你們那一房,也未兩府,為宗族掙些體面。

這數十年除了敬大哥,武勛中可沒有人能高中。」

賈敏嘴上說着,心中卻又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未曾早夭,自己與夫君傾心教導,或許日後也能不下這瓊哥兒吧。

賈瓊聽着賈敏的話語,心中不由長舒一口氣,若是她問起賈珠的事情,自己還有些不好回答,總不能欺騙她吧。

心中舒緩過後,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恍然中明白了過來,賈敏這是已經知曉了。

隨即便聽到林如海問道:「娘子,為夫今日聽瓊哥兒言說方才知曉,你是何時知曉的?」

聽着丈夫的問話,賈敏面帶悲傷的笑了笑,說道:「娘親曾派人給我送了一封家書,夫君一直公務繁忙,便也未與你提起,還請夫君勿要怪罪。」

見林如海無奈的搖著頭,賈敏會心一笑,隨後又看向賈瓊問道:

「瓊哥兒,珠兒的媳婦現在怎麼樣,是個什麼樣子的,我還未曾見過呢。」

。。。。。。

閑聊問候過後,看着有些疲憊的賈敏,林如海便帶着賈瓊從新回到書房,只留下邀月憐星帶着林黛玉陪着賈敏。

書房中,兩人又分賓主做好,林如海復又為賈瓊斟上茶水,將賈敬的書信遞與賈瓊,讓其觀閱。

隨後又獨自思考了半晌,在賈瓊看完書信又思考了一會,方才看向賈瓊。緩緩說道:

「你敬伯的來信,我詳細看了一遍,本準備過些時日考驗你一番,再與你言說。

只是方才你之一言點醒了我,讓我困惑數月的事情得以搞明白,我便提前教導你吧。」

賈瓊聞言,不由有些困惑。賈敬的書信他亦看了,並未說什麼事情,只是問候了一些事情,介紹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又說了一些賈家的近況,說了賈珠之死,甚至還讓具體的事情找自己了解,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心中思及,隨即問道:「難道敬伯與姑父言說了珠大哥的死因,為何我信中未曾見到。」

看着賈瓊面上的困惑,林如海笑了笑,隨即說道:

「你倒是反應快,可惜家中無長輩與你教導,不過也是無妨,這年把你便隨我到處走走,見見這官場黑暗之事吧,你今年十一,不過身材卻如十五六歲,倒也無妨。」

說話看了看賈瓊,見其面色有異,笑了笑,呷了兩口茶水,隨即又說道:

「信中並無什麼暗語,只是你之思考方式有些淺薄。

你敬伯當初與你言說了很多人,然這些人或有可能這般做,然可能性卻較小,他未說出的人才是最有可能的。

不過這事情涉及一些隱秘,我現在不會與你一一言說,等你日後接觸的事情多了,懂了這官場之道,便自然能夠理解了。

我即使現在與你說了,讓你懂了。日後你碰上這類的事情,可能仍然搞不清楚。」

聽到這裏,賈瓊已是明白最有可能殺了賈珠的人是誰。只是心中仍有些不太肯定,既然林如海這般言說,自然有其道理。

其實這道理也很是明白,一如前世自己退伍后做起銷售,老業務教了自己多少遍,過後可能就忘了。

然只要實質的開展業務,接觸幾遍,其中道道便全部懂了。

想到這裏,剛剛準備向林如海表示感謝,卻又聽林如海說道:

「我方才說你點醒了我,是因為珠兒之死,可能與我兒一樣是被同一人所害,或者說背後是同一人。

你敬伯不與你說是何人下藥,其實便是這個道理,具體下藥的乃是做事之人,後面必然有人。

可能不光我兒,甚至玉兒的病,你姑姑的這病,皆可能是因為此人。」

聽到這裏賈瓊更是疑惑,林如海到底是如何將這些串聯起來的,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看着賈瓊面上復又露出疑惑的神色,隨即又說道:

「你方才與我言,『這些庸醫是不會還是不敢。』是啊,他們皆是醫藥傳家,醫者世家,見過的病症何止萬千,一人或不可能,怎麼所有人皆是如此。

我著人尋便這蘇州府,金陵府,揚州府的所有醫藥世家,或許早就有人打過招呼了,也可能我派出去的人,很多都被收買了。

效忠我林家的皆被滅口了,投效他們的才被放了回來吧。

瓊哥兒,你敬伯特地囑咐你來揚州帶些好手,其中可有能護住這院落的。

賈瓊略一思忖,想到前世石電的事迹,便將石電的事情與林如海說了一遍,跟着又說道:

「石教頭武藝之高強,想來整個大正無有幾人是其對手,且我與另外四位本家兄弟,也頗得石師真傳,應付尋常好手也不是問題。

然雙拳難敵四手,就怕他們人多勢重。」

林如海聞言,眼神發冷的笑了笑,全無之前的儒士風範,隨即便聽林如海說道:

「無妨,只是些許鹽商而已,以為跟着這個失敗的主子,還能再站起來不曾。

巡鹽御史府下面還有不少巡鹽兵丁,做事自然得讓他們上,這石師傅與你本家守着院子以免發生意外罷了。

我父輩也是武勛出身,從文之後,也不代表我真的變成腐儒。既然他們敢初一,我便敢做十五,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人嘛。」

賈瓊聞言,也從其話語中得出不少信息,可能是有什麼人在全國各處都有很大背景,甚至還有鹽商投效。

在神京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賈珠,這邊還能除掉林如海的兒子,這便有些不正常了。

綜合各種信息,有可能做到的只有二三人。

想到這裏,賈瓊不由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

兩人還待閑聊,便聽到門外喊道:「老爺,方才八大鹽商聯盟遞了拜帖過來,想宴請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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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賈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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