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剛烈的姑娘

1章 剛烈的姑娘

第南京保衛戰中國軍隊遭到了慘敗,中日兩國國力的懸殊,在軍事實力上暴露無遺。日寇是天上轟炸,地上潮水般的進攻,鋼鐵怪獸在衝鋒的隊伍中就像群狼中夾雜着猛虎,匯成滾滾洪流向著綿羊拱衛的中國軍隊的陣地席捲而來。那種嘈雜的喧囂叫聲就像是一群群放出籠的野獸。天空在燃燒,土地在顫慄,綿羊卻沒有後退。說中國軍隊是綿羊不是指中國軍人的戰鬥力差,而是他們的裝備太差了。既沒有像樣的防空火力,也沒有有效的反坦克武器,中國軍人要冒着天上地下的瘋狂轟炸堅守陣地,以血肉之軀和日軍死打硬拼,陣地在一一失守。一個中國上校軍官端著湯姆遜,戴着鋼盔,堅守在戰壕里和士兵們向著對面潮水般衝來的日軍猛烈掃射。他的鋼盔下露出了白色的繃帶,身邊的勤務兵都倒下了幾個,他是撿起他們的武器堅守着。「團長,危險!」隨着一聲吼叫,不等他反應過來,幾個彪形大漢猛撲到他身上,緊接着就是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在他們的身邊爆炸,幾個強健的士兵被炸得人仰馬翻,死的死傷的傷,而他卻安然無恙。軍官含着眼淚爬起來,對死傷的兄弟說道:「老子說了不許掩護我,你們咋的就是不聽呢?都是一條命,誰也不比誰精貴。軍人戰死沙場那是榮譽!」可是倒在血泊里的士兵已經無力回答他了。「兄弟們,我們背後就是三十萬中國百姓,我們身後是首都。我們一定要為百姓撤離爭取時間,一寸山河一寸血,寧死不退!誓死保衛首都!」這最後的話簡直是從胸腔里蹦出來的,陣地上在硝煙中此起彼伏着雄壯的吼聲:「寧死不退!誓死保衛首都!」日軍的坦克非常囂張,欺負中國軍人沒有像樣的反坦克武器,連薄皮的小土豆坦克都在陣地上橫衝直撞。這種坦克即使是戰防炮或是高射機槍都能擊穿它的裝甲,奈何中國軍隊本就不多的重武器早在前幾天損失殆盡。眼看着敵人的小土豆坦克越來越近,中國軍人捨生忘死地抱着炸藥包或是集束手榴彈沖向敵軍的小土豆坦克。可是敵人的坦克後面藏着不少隨行的日軍,他們在亂槍齊射,加上車上的高射機槍瘋狂掃射著,每一個沖向坦克的中國軍人都無一例外地倒在血泊里。「娘的,老子不信就收拾不了這王八殼!」上校軍官一推頭上的鋼盔,大吼一聲,搶過一個炸藥包,就要親自沖向日軍的坦克。「團長!你不能上,讓我們來!」幾個士兵將他撲倒在地。他的副官就要搶過炸藥包。「噠噠噠——」日軍坦克上的機槍手狂笑着射擊,子彈激起的塵土在他們面前四處飛揚。副官不得不俯下身子隱蔽。上校看着敵人的坦克越來越近,大叫着:「混蛋,你們給我滾開!老子不是孬種!林雄你小子是不是帶把的?!」他在罵副官。副官掙扎著,胳膊上已經沁出了鮮血,他的嘴角都咬爛了,眼睛快要滴血了。這時,敵軍的坦克一路碾壓過來,從中國士兵的遺體上碾壓過來,履帶上已是厚厚的血泥還有人的殘破的衣片,坦克已經臨近前面的戰壕了。誰也沒想到的是,一個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倒卧在戰壕里的傷兵就在坦克即將臨近頭頂時,猛地像打了一劑強心針坐了起來。他的懷裏抱着炸藥包,炸藥包的引線「嘶嘶——」地冒出白煙。這邊的國軍看的很清楚,他的一條腿早已脫離了身體,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晃悠,他是用嘴咬開引線的。「轟——」地一聲,小土豆坦克蹦起來一丈多高的火焰,那些在後面隨行的日軍像被旋風刮過的樹葉一樣四處飄散,殘肢碎骸連同血雨漫天飛舞。那名中國勇士也在火光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葛濤!我的好兄弟!」上校緊緊抓住面前的沙包,指甲都扣進了沙包里,他的嘴角都流出血來。那是他的一個勤務兵,為了保衛首都犧牲的這麼英勇。「給我狠揍後面的兔崽子啊!」團長推開了重機槍手,扣動了扳機對着蜂擁而來的日軍猛烈的掃射著,「噠噠噠——」進攻的日軍像狂潮被防波堤擋住了,成片的日軍倒在了地上。「咔噠——」重機槍的撞針發出了空響,子彈打完了,他們彈盡糧絕了。「呸——」團長朝着地上狠狠吐口吐沫,向後一招手,「刀來!」勤務兵遞上了他的大刀。「跟老子上啊,和這群烏龜王八蛋拼到底哪!」他揮舞著明晃晃的大刀,怒吼著跳出戰壕。沒成想,一顆子彈正打中了他的前心,他一個趔趄,單腿跪倒在地,鮮血汩汩流出。「團長——」勤務兵想要攙扶他,被他推開了,「菲兒走了嗎?」勤務兵含淚點頭,團長身軀緩緩倒地,嘴角帶着一絲微笑,他可以放心了。滾滾東逝的長江水似乎也在為祖國的山河遭受蹂躪而更加悲鳴,天空陰霾重重,江邊上人山人海地彙集著無數等待過江的百姓。人人臉上充滿了悲傷,背後就是燃燒的南京城,南京失守已成定局,非人力能夠改變,他們擔心的就是日軍一旦入城,無數的生靈將毀滅在硝煙戰火中。日軍的瘋狂人人早已耳聞,誰都害怕自己會成為日軍的刀下亡魂。一處僻靜的小河盪里,一株古老的柳樹掩映下,冒出了一條小船,船艄上站着一位心急火燎的中國少尉,不時地看着手錶,眉頭緊鎖,嘴角緊抿,都快沁出血絲來了。他大睜著一雙虎目四下搜索著,有時會輕輕念叨著:「虎子,你眼睛好,看見小姐他們的蹤影嗎?我的姥姥,這是要耽誤大事的。咋還不來呢?」小虎子就是船尾的一個撐船的小男孩,十七八歲,留着小平頭,眼睛溜圓,虎頭虎腦,一身的機靈勁,黝黑的上身穿着對開的小白褂,下身穿着一條肥大的褲衩。在他的腰帶上居然還插著一把魚刀,滿臉的水珠,圓圓的黑眼珠這時竟然瞪得快要沁出血來了。他已經不知搶救了幾個因為擁擠落水的百姓,要不是他二舅的命令,他早就划著小船去載運百姓過江逃難了。二舅和他的爹媽商量了,這次必須搶救他長官的千金,萬一有個閃失,二舅自己就得以身謝罪,自殺得了。因為那是對他有着知遇之恩的老長官黃維剛,黃維剛這時正端著斯登式和部下一起堅守陣地。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外甥女林菲兒,他的姐姐姐夫都已犧牲在前線,姐夫是師參謀長,姐姐是軍醫。他們死的很壯烈,他絕不能讓外甥女也落入敵手。他特意抽調偵察參謀護送他的外甥女。「二舅,一個千金小姐也值得一條船嗎?那邊可是有着數不清的老百姓等著過江呢。」在小虎子樸素的眼裏,千金小姐都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就像是花瓶,碰著就碎了。值得浪費一條寶貴的船嗎?「你懂個屁!這可是老長官的親戚,她若有閃失,你二舅就得賠命。你,你,你想你二舅搭上一條命嗎?」二舅跺着腳,幾乎要暴跳起來。正在這時,小虎子喊了起來:「二舅,你快看,那邊不是來人了嗎?喲,還真的有個女的。」二舅順着他的指點望去,果然看到三四個虎背熊腰的士兵保護著一個女學生奔過來。女學生幾乎是被他們架著跑的,腳都不點地了,還氣喘吁吁的。「怎麼才來?日本鬼子都快打進城了!」少尉有些慶幸,又有些不滿。「嗨,你別提了,城裏哪還有落腳的地方啊,哪裏都是人啊,我們是串小巷翻圍牆過來的。小姐還掙扎著要留下來,要和我們一起打鬼子,這,這不是胡鬧嘛。來的時候七八個人一個班,途中遭到日軍飛機掃射,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是帶傷的,全在這裏了。」一個上士班長猛喘幾口氣,灌下一大口水說道。「我要留下,你們誰也別阻攔我,我爹媽都死在鬼子炮火下,我要和他們拼了。」姑娘跳着腳說道:「誰要你們保護我?我也是護士學校畢業的,我舅舅教過我槍法,我能打仗,你們放開我!」「你還能打仗?就你這如花似玉的小模樣,落到日本鬼子手裏,那可是造孽哦。」上士班長哼了一聲:「你別給我們添亂就不錯了,我的姑奶奶。」二舅沉着臉不說話,趕緊示意小虎子開船。小虎子撐開竹竿,小船劃開碧綠的波浪,向著對岸緩緩駛去。士兵們端著槍,緊張地盯着江面上,他們擔心遭到日本鬼子的炮艇。「你們這些混蛋,我要回去!」女學生掙扎著,險些將本就超載的小船顛翻了。「坐穩當了,別亂動,你再掙扎,大家都得掉進江里,我可救不了你們這麼多人。」小虎子在船尾大叫着。「孬種,你們就是逃兵!」這女孩還在大罵着。「別動,前面是日軍封鎖的江面,小姐你不想活,別連累兄弟們。我們不是逃兵,我們是奉命保護你,若不是你,我們早在陣地上和兄弟們一塊戰鬥。」上士班長氣的真想大罵一聲,可那是團長的外甥女,團長正在誓死保衛陣地,他怎麼能忍心罵他的外甥女呢。擔心什麼就會來什麼,正在吵嚷着,前面劃破夜幕,出現了一道閃亮的探照燈,那如死神之眼的探照燈掃到之處,就出現了很多的民船,巡邏艇上的機關炮對着難民的船隻掃射起來。暴雨般的子彈傾斜而下,將民船打得七零八落,到處是瀕死的慘叫聲。日軍巡邏艇上傳來了日軍狂野的笑聲,殺戮中國百姓在他們看來是十分快意的事情。大江上到處是漂浮的屍體和掙扎的人群。「誰也別亂動,我們悄悄地劃過去。」小虎子的二舅,也就是偵察參謀在船頭臉色嚴峻地瞪着日軍的巡邏艇,恨不得端起斯登式橫掃過去,可是他的手指卻不能扣動扳機。因為他要保護小姐。誰也沒有料到的是這個暴躁的小姐忽然大罵着:「看着老百姓慘遭殺戮,你們卻無動於衷。你們這些男人不配做軍人,簡直將中國軍人的臉都丟盡了!」她忽地從一個屏息凝神的士兵手中搶過一桿湯姆遜,對着日軍的巡邏艇猛掃一梭子。「噠噠噠——」曳光彈在夜色中看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暴露了。日軍巡邏艇遭到了突然地打擊,猛然一驚,接着就調轉頭來,朝着他們這艘小船平治了過來,船上的機槍「噠噠噠——」地橫掃過來。幾個猝不及防的中國士兵東倒西歪地倒在船艙里。偵察參謀已經顧不上責怪小姐的魯莽了,他立即命令還擊,士兵們就趴在船艙里向著日軍的巡邏艇射擊。一時間彈雨如梭,江面上不時激起一丈高的水柱,那是中國士兵向著日軍的巡邏艇在投擲手榴彈,隔着距離太遠,手榴彈起不到作用。中國軍人的抵抗激起了日軍的凶性,日軍的探照燈將小船照的纖毫畢現。小小的民船竟然敢跟炮艇較量,這真是貓舔狗鼻子——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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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青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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