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琉璃之眼

落在王長生一旁的的白陽燈籠，小心翼翼的拉開和他的距離，燈籠內一位面容蒼老的信徒雙腳踏在火中，雙手合攏，喃喃自語。

王長生的位置不遠不近，保持在隊伍的中間，他慢慢的運轉着體內的《小明王出世經》，光明的力量在他的身體內流轉，將那些寒意驅散。

這一次，功法運轉之時，王長生竟然發覺，一旁不敢靠近他的白陽燈籠，正悄無聲息的拉近距離。

王長生熟視無睹，恍若未覺，直到運轉兩圈之後，看着面前的白陽燈籠，這燈籠這時竟然帶給他一種詭異的擬人感覺，似乎像是一個醉鬼，醉醺醺的倒在了酒窖的旁邊。

見到白陽燈籠如此詭異的變化，王長生不動神色的伸出手，放在了燈籠上。

入手滑膩，如同暖玉一般的質感，卻給人森然的恐懼。

白陽燈籠似乎一下就從微醺的狀態醒了過來，燈火弱微，嚇得不敢動彈。

他感覺到手掌下的燈籠的冷顫，看着那人影錯落，正在燃燒的靈魂，心中陷入了思考。

「看來我身上的功法，果然和白蓮教有很大的關係。」

「那麼，這一路上，白陽燈籠與白陽護法求的似乎是，靈魂？」

王長生突然從自己的眉心取出來萬分之一的精純靈魂，落在指尖。

三十四個白陽燈籠突然間同時躁動了起來。

就連已經閉眼，全身心陷入心神世界的白陽護法，也突兀的睜開了眼睛。

王長生不急，因為在他睜開眼睛的一霎那，那一絲靈魂，已經落入了王長生手掌下的白色燈籠內。

噼里啪啦

白中帶紅的火焰開始「呲呲」地燃燒了起來，幽白中帶了一絲絲殷紅的火苗不斷地向上「噌噌」的冒着，就連白陽燈籠外，都染上了一絲紅意。

其餘三十三個白色燈籠，突然的鐺的一下，那燈籠上的白蓮，熠熠生輝。

白陽護法站了起來，他白色的眉毛動了動，嘴角扯出了一個笑意，

「看來是天要助我，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個白陽燈籠進階了。」

白陽護法走到了王長生的前面，看着他注入靈魂的那一個燈籠，如同鬼魅一樣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很不錯的養燈人。」

王長生垂眉，他雖然有些緊張，卻不是徹底的害怕，因為此時，他感覺到，自己可以驅使那一盞白陽燈籠。

白陽護衛還準備說上幾句，可是突然，抬頭看着荒原的天空。

「荒原的天空還是這麼灰暗。」

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將雙手束在背後，旁邊站了一位身穿金甲的男人。

「修明，你說文柏，他還在這裏嗎？」

站在青衣夫子旁的金甲男人聽到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

「文先生恐怕已經遭遇了不測。」

雖已經要到白晝，可這沒有日出，只有霧蒙蒙的天色。

青衣男人遙望着遠處已經徹底湮滅的燈火，嘆了口氣，說道，

「我們回大周吧。」

「是」

兩個人的心情都很差，連帶着面色也沉重，尤其是青衣男子，心中一股鬱結之氣難消，巴不得面前立刻出現一些不長眼睛的東西，好讓他消消怒火。

北風卷地，捲起千堆人。

一些本在大地上老老實實挪動的螞蟻，遇到了毀滅他們與他們無關的白沙。

白沙俱下，傳來了靈魂的哀嚎。

空氣中出現一股極重的邪氣，

一道道如天音如地獄低語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在這空曠的荒原，如神臨魔降，連天和地的都在這人之下發生了改變，

「真空家鄉，無生老母。」

青衣男人感覺到前方濃烈的靈魂之氣聚在了一起，還有很多，痛苦。

他眼若寒冰，面上卻浮現一絲森然笑意，

「是白蓮邪教的白陽法王。」

「是」

....

「白蓮教妖人？」

「是，小姐，這是白蓮邪教的白陽護法。」

白陽護法順着天空看去，見到了一艘晶瑩剔透的飛舟，飛舟之上，站着一個黑衣中年男人，以及一個紅衣姑娘。

在聽到這聲音悅耳清脆的女聲的時候，王長生能夠感覺到，白陽護法周身的溫度猛然一降，若說之前是人，如今更偏向從地獄爬上人間的惡鬼。

可他的臉上又綻放了慈悲的微笑，雙手合攏，面上一片悲憫之色，

「紅陽劫盡，白陽當興」

「我白蓮教於荒原傳道，解救眾生，白蓮下凡，萬民翻身，當為此世界第一聖教。」

話還未盡，他便已出手，這一次似乎與先前不同，他率先出手，為的便是出其不意。

一條白蟒從白陽護法口中蜿蜒而出，白蟒身刻白蓮，若風若光，向著那飛舟而去。

嘭

三人打了起來。

忠誠的信徒已經跪在了地上開始祈禱，那些見不到的信仰，湧入了白陽護法的身上，卻只是杯水車薪。

兩隻白陽燈籠飄然而去，其中一隻用孩童的聲音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惡咒。

王長生低眉順眼，坐在了地上，全身藏在了斗篷之內，他看了那夾雜着紅色的白陽燈籠，只一眼，那燈籠竟順着他的視線來到了王長生的身邊，飄飄忽忽，邪意而光明。

這年輕少女的修為境界在同齡人之中自然不俗，可和白蓮教的白陽護法相比較，卻大大不如。

可跟着她的中年男人，修為一流。

他們一大一小，不知來荒原做什麼，卻在來的一路上，看見了無數被人抽掉靈魂的身體，遇到白陽護法后，心中之憤頓起。

王長生看着前面的三個人，依照他的眼界，完全看不清楚那白陽護法和中年男人的動作，就連年輕的紅衣少女，也只能見到一絲。

不過他不在乎，他開始呼喚其他的白陽燈籠。

那些白陽燈籠的身上，似乎有一條神秘的看不見的線，不知通向了哪裏，而王長生在自己投入一絲靈魂，才發現這莫名的絲線。

不止如此，之前他雖是可以感覺到這些燈籠對他的懼怕，可不能控制，而現在他發現了一個控制這些白陽燈籠的辦法。

前面的戰鬥，不知誰贏，可不管誰贏，王長生要保證自己才是贏到最後的。

他在後方，開始搞事了。

衝天的陰氣以及濃烈的氣血混合在了一起。

一些人跪着，一些人站着，一些人坐着。

王長生閉上眼睛，開始溝通自己明宮的那尊小明王。

一盞盞的白色燈籠向著王長生靠近。

而在別人的眼中，召喚這些白陽燈籠的人，不是王長生，而是那已經被白陽護法說升階了的燈籠。

明堂之內的小明王睜開了琉璃之眼

王長生抬手，小明王抬手，白陽燈籠突然往上，打的中年男子措手不及。

他眉心本就寥寥無幾的靈魂，少了一些。

睜開了眼睛，如同毛面鏡子一樣的天空上，站着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