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負巨債
成青伸手扶了扶眼鏡，嘴角微勾，笑道：「我們老闆不喜歡欺騙。」
說完直接上了車。
怪味男要上前去攔。
楚衣收著錢，首先給身後看戲的人，一人發了一張紅票子。
「碰瓷涉嫌敲詐勒索罪，最嚴重可能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比如涉事金額較大。大哥，這錢給你，就是害了你啊。」楚衣語重心長。
「那你憑什麼拿！」怪味男冷笑。
楚衣挺了挺肚子，義正言辭，「因為我見義勇為，這是獎勵！」
車子已經開走。
越想越不甘心的怪味男表情陰惻惻的，目露凶色，打算找楚衣的茬。
楚衣舉起自己的左手，上面的白色紗布裹得很厚。
她神色淡定：「我腦子有病，這是我發病的時候自己割的，不服可以來碰一碰。不過你要是打了我，我身後可還有一群證人，但是你要是不小心被我打壞了，你懂的。」
話一說完，剛發的紅票子開始有效果了。
身後一群男男女女紛紛開口。
「怎麼碰瓷不成，還想打人啊？」
「我們這麼多人，不會讓你欺負人家女孩的。」
「……」
怪味男沉默，在和神經病硬剛與眾人為敵還是現在離開去干下一票之間猶豫了一會，陰著臉罵罵咧咧的走了。
楚衣鬆了口氣，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怕。
但是富貴險中求，到了她手裏邊的，就沒有給出去的份。
這筆意外之財在這麼多人面前，落入她手中，眼熱肯定會有，分點出去保平安，何樂而不為。
「先生……」
成青覺得剛剛那一幕有趣，他還在後視鏡中看到那女生將錢分給了旁邊看戲的行人。
聰明，捨得。
他扶了扶眼鏡，將楚衣說得話複述。
不過在他認為有趣的事，並沒有引起男人的反應。
半響，車內響起彷彿水擊玉石般的聲音，涼涼的，冷冷的。
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抽動。
「回停山。」
「是。」
*
烈日當空。
楚衣按照記憶，挪步先去房東所在樓棟。
房東是個富婆，在這小區買了好幾套精品房，用來出租。
「陳阿姨！」
門一開，楚衣立刻揚起笑臉，聲音清甜。一張肉圓的臉蛋因為臉部肌肉的拉扯，圓上加圓，看上去有幾分可愛。
楚衣二話不說直接將手中的水果遞過去，順帶交了兩個月收租，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尋死覓活，終於得以續租房子。
楚一租房地點距離學校不遠，唯一的缺點就是小貴，租金佔了生活費四分之三。
原主割腕自殺被發現，能夠及時送醫是託了房東的福。對方上門催租，敲門久無人應，又詢問了保安處，才知道原主已經好幾天沒出門，連忙拿了鑰匙開門。
原主之前住過校，不過受人排擠，融合不進，只能搬出。
楚衣嘆了口氣，回到房子找手機。
原主留給她的記憶，斷斷續續，有很多事情，沒有觸碰到那個點，就想不起來。
楚衣摁了兩下電源鍵，屏幕黑漆漆的，大半個月沒有碰過，果然沒電。
重新充電開機后，楚衣點開微信，瀏覽信息。
映入眼帘的是鋪天蓋地的99+，伴隨着一個個頭像彈跳出來。
徹底將事情想起來后，楚衣臉色變得古怪扭曲，最後還是沒忍住罵出髒話。
艹，這楚一竟然是個網騙！
手機裏面每一個99+都是她的魚。
楚衣雙手顫抖，看着滿屏幕的臭寶，快要窒息了。
原主因為身材肥胖，長期處於自卑中，同學對她多是嘲諷，更甚者會打她罵她。
原主喜歡打遊戲，偶然間被誇聲音好聽后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用着高p自拍和一口軟妹音瘋狂釣魚。
她釣就釣了，竟然還收錢！
雖然是這群男人主動給的，但是有些事，一旦牽扯到金錢，性質就變了。
楚衣抓着頭髮，恨不得當場變成靈魂，她情願飄蕩在醫院看人生百態。
剛剛見義勇為得來的獎勵還沒在手中熱乎，就要給出去，楚衣覺得心臟飛狠狠的撕開了一個口子。
嘆了口氣。
楚衣繼續打開一個個聊天記錄，統計了楚一一共拿了多少錢。
拿着銀行卡出門存錢。
見義勇為得來的獎勵當場發錢后還剩下一萬九，她交了兩個月房租，加上楚纖艾的一千，目前全部積蓄是一萬七。
原主還要上學，必須要留一半交學費。
原主也是厲害，讓這群魚心甘情願的給錢，且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被騙，還滿心期待着能和女神見面。
楚衣還錢的時候，對方還不樂意受，最後她模仿著對方的語氣發了語音過去，那人才樂呵呵的收下錢。
然後，楚衣毫不留情將其刪除拉黑。
最後存款只剩下幾千，楚衣收了手。她開始思考原主到底把收刮來的錢用在了什麼地方。
角落被深埋的記憶慢慢打開，一股難言的窒息感蔓延開來，楚衣捂住心口，這是原主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楚衣才緩過神。
原主在學校常被江雪薇欺負，日子備受艱難。
於是她將目光瞄準了女校霸，想通過送禮，乞求庇護。
不過她輕視了人的貪慾，這份禮物沒有庇佑到她，反倒成為了她的催命符。
為了滿足學校大姐大的胃口，她從網友身上騙錢，最後一頭鑽進了網絡貸款裏面。
這是摧毀她生命的最後一道口。
楚衣沉默，點進綠色的借條軟件，上面顯示的還款日期就快到了。
她扯出一抹笑，果然便宜不是白撿的。
這一天就跟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手指一動按下提前還款，將卡里剩下的幾千塊錢還了。
不夠啊，還不夠。
她看聊天信息，這個大姐大似乎為非作歹慣了，除了一開始的口頭要東西，到了後面直接在微信上指定要奢侈品。
楚一成了對方的提款機。
這已經構成威脅加敲詐，金額超萬。
楚衣盯着聊天頁面，又看了看手腕的紗布，眼神幽沉。
原主一個剛成年的高三生，還未出入社會，就承受了這麼多，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想開。
準備要開學了，開學時間一般都在九月中旬，還有一個多月。
這錢，她怎麼也得要回來。
不過在此之前，她要搞定自己的一日三餐……實在不行就重操舊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