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送別
第388章送別
隨着清瀾山莊弟子的撤離，關於育川鹽井鑽井技術的要略冊子也一併帶走送往京城。
第一口以卓筒井鑽井技術的鹽井已經開始施工。
太陽升起，整個村子籠罩在霞光里，村外小路上人頭攢動，兩條長長的隊伍跟着一輛馬車緩緩挪動。
「家裏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贈恩人夫婦，只有小婦人一片誠心。這是我在廟裏求來的平安符，漫天神佛都會保佑恩人夫婦一路順風順水平平安安。」
人群里，婦人牽着一個小男孩擠到馬車邊，額頭上的汗水淌花了那一塊淤青結痂的傷痕。
一張樸實的臉掛着淳樸恭敬的笑容，努力伸長手臂把手裏捏著的三枚黃紙平安符舉到車門前，墜著的紅繩隨着走動飄來盪去。
「多謝。」舒映桐微笑着接了過來，馬上又有平安符奮力舉到她前面。
「夫人，還有我的，也要掛上呀！」
「我的我的，我的也要掛上！」
一時間，這些折成三角形的黃符紙爭先恐後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舒映桐一一收了，頷首致謝。
正如這些婦人所說，家中無好物，唯有一片虔誠之心。
她們齋戒沐浴，從家門口一路三跪九叩拜到廟裏求來平安符，碎石和廟前石階令她們的額頭膝蓋淤青破皮。
她們說不出辭藻華麗的漂亮話，只管沖她咧開嘴笑。
「夫人，這是今天早上剛摘下來的余甘果！新鮮著呢，你愛吃，多帶些！」
「我這也是新鮮的地枇杷，又大又甜，帶着路上吃吧！」
「夫人，還有我家焙的小魚乾！」
「桃子，桃子也帶上！」
村民舉著各式各樣的簍子、籃子、布袋往車門車窗里塞。
玉玲瓏抱了個滿懷，來者不拒，「還有嗎，快點喲，我們要走啦~」
「多謝各位盛情，都回去吧，我們要趕路了。」舒映桐頷首致謝。
村民們只敢往車上塞東西，卻不敢把東西往舒映桐懷裏塞。
懷了身孕的事沒有對外宣揚，孕吐可藏不住，村民們不提，心裏都清楚。
人群散開，拉車的馬邁開蹄子跑動起來。
玉玲瓏喜滋滋地放好東西，扒著車窗往後面瞧了一眼，驚呼出聲：「嫂嫂，你快看！」
舒映桐掀開自己那側的車簾探出頭去。
道路兩旁的村民齊齊跪在地上，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有老有少，無聲遙遙揖禮。
她緩緩放下車簾，坐正了身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受這樣的大禮，折壽啊…
玉玲瓏鼓著小嘴坐回來，紅了眼圈，摸摸掛了一脖子的平安符。
「我長這麼大，頭一回在窮人堆里打滾。以前隨手掏一把銀子，那些窮人自是對我感恩戴德。來了西南才知道，給銀子只能解一時窮困，並非長久之計。」
她挨個摸摸那些籃子筐子，眼前彷彿看見了那一張張帶着斑斑痘印的淳樸笑臉。
沒有人在背地裏稱她為小魔星。
也沒有人叫她玉少門主。
村裏人在路上見着她，客氣些的叫她玲瓏姑娘。
那些相熟的嬸子大娘和小夥伴，都親親熱熱喊她阿七。
她扭身掀開小簾探出頭去，那些揖禮跪送的村民已經看不清面容。
這才剛分別，她已經開始有點想他們了…
泥路不平，馬車跑起來有些晃。
舒映桐捂著肚子，壓下從胃裏翻騰上來的噁心。
玉玲瓏連忙翻出裝了余甘果的籃子出來，「嫂嫂，給，洗乾淨了的！」
她看着舒映桐眉頭緊鎖吃果子的難受樣，心說這懷孕也太折騰人了。
初見時，嫂嫂那副目中無人的冷漠臉，一身殺氣收放自如，多麼的深不可測啊…
現在被孕吐折騰得精神不濟，滿臉菜色，看起來就很慘…
玉玲瓏托著下巴，同情地望着舒映桐，「嫂嫂，我娘懷我的時候也像你這樣吐得慘兮兮的嗎…」
一想到娘那樣的狠人也曾像這般慘狀，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並不是每一個懷有身孕的婦人都會孕吐。」舒映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親自問問你娘。不是讓你把每日見聞寫下來，進城時讓人給你娘送信？」
兒行千里母擔憂。
玉斷魂嘴上不說，心裏對這唯一的女兒想必也是萬分牽掛的。
讓這熊孩子寫寫日記，也算全了她那份牽掛吧。
「也是哦，那我寫今日見聞的時候順便問一問。」
玉玲瓏附和地點點頭，心裏盤算著要把那些村民的事都寫上。
讓娘知道她也不是光知道惹是生非的嘛！
遠處馬蹄聲陣陣，塵土飛揚，帶着戰甲的沉悶聲響。
「駕！」
十三騎身穿鎧甲的騎兵圍了過來。
「吁～」
景韞言勒韁停馬，笑容清淺望着翻身下馬的穆忱鶯，「穆參將這是？」
「賢伉儷要回江南，我們這些大老粗也不擅長說那些勞什子的漂亮話，便一路護送你們回去吧！」
穆忱鶯英氣的臉神采奕奕，眉宇間意氣風發。
「不必，好意心領了。」景韞言笑着搖了搖韁繩，「太過招搖，多有不便。」
「景公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穆家軍受你們大恩，屁都不放一個還是人嗎！」穆忱鶯氣勢洶洶，臉色拉了下來。
舒映桐捶捶胸口，深吸一口氣，掀了門簾稍微坐出去一些，莞爾一笑。
「穆參將不必氣惱，我夫君多有要事在身，你的人一路相隨，反而引人注目。」
她一出來，其他人紛紛拉開笑容熱絡問好。
舒映桐頷首回應，「將士們守着大酈邊界，不讓他國進犯一寸。我們作為大酈子民，同樣也受你們大恩。如此一來，那便相抵了，可好？」
穆忱鶯嘴角抽搐，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握着鞭子在地上抽了幾下，氣得來回打轉。
「老子征戰沙場多年，什麼樣的厲害人物沒見過，啊？」她咬牙切齒地瞪着舒映桐。
「老子鮮少服哪個女人，老子就服你景夫人！打又打不過你，拼腦子也拼不過你，連說話都說不過你！」
她鞭子一收，大步走到車門前，愁眉苦臉地拱拱手，「給些臉面，下屬們都盯着呢，怎麼也得護送到渡口吧…」
「依你便是。」舒映桐無奈地戳戳她的額頭，低聲說：「藥方記得吃。」
「哎…曉得了曉得了…」穆忱鶯難得扭捏，抿嘴羞惱地橫了她一眼。
轉身助跑幾步飛身上馬，韁繩一勒，「走！護送到渡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