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魔葯山谷（上）

『在我們這群人當中，你連弱都談不上！』

弱都算不上……這算什麼意思？難道我辛辛苦苦修鍊這麼多年，連一個弱的評價都得不到么？

眼前泛起了一點漆黑，雁阿九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不過，你若是想在外面的世界裏庸庸碌碌過完一生，憑你現在的本事倒也還行，只要不遇上太大的事情就好；報仇的事情……我看就免了吧。』

拉布拉多趁此譏笑着說道：

『怎麼樣？現在對自己去外面的世界還有信心么？』

從眩暈的感覺中緩和過來，雁阿九沉默不言，芳見到他這樣子，卻吐舌著朝着他扮了個鬼臉。

「我沒有這個實力。」雁阿九看着調皮搗蛋中的芳，繼續說道：

「關於我沒有實力這件事情，那也只是暫時的情況而已！拉布拉多先生說的不錯，外面的世界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外面必然有比我強大的存在，但我覺得，也沒必要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才出發……」

『這就是你所認為的，給我們的比較恰當的答案？』拉布拉多冷笑道，眼神中有了幾分不屑。

海邊的夕陽逐漸快要落下了，一些冷風吹在了雁阿九的身上。

『拉布拉多叔叔！『

』你別怪雁阿九了。』彷彿預感到雁阿九要被訓的樣子，芳很小心地幫他說了句話。

『你說，沒必要把一切都準備好，是什麼意思？』拉布拉多沒有管芳，他冷笑着：

「因為沒有時間，所以不可能把一切都準備好？」

雁阿九聽拉布拉多講這些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他把目光轉向別處。他看向了芳。

『可是現實的情況往往就會是：同樣的時間，為什麼別人準備的要比你更加充分？』

『準備了多少，就是決定成敗的關鍵！當初若不是我的計劃仍晚一步沒有完成，此時又何至於淪落至此，在這荒島上做一個不得安息的亡靈！』

拉布拉多的雙手撐在雁阿九的肩膀上，可以看出他在猛烈地搖晃！

霍拉格止住了他，轉過頭對雁阿九道：

『類似的話，往後不要再說了，你只記住是自己錯了就好。』

只要涉及到了那外面的世界，每個人都是一張賭桌上的賭徒，賭的便是自己的對手沒有自己準備得充分。在拉布拉多看來，雁阿九所說的話，只是一個沒有足夠底牌的人，在為自己尋求借口罷了，這是雁阿九目前所不能明白的。

『他還小。』霍拉格說，而拉布拉多哼了一聲。

『所以他怎麼能夠知道。』

隨後，拉布拉多同雁阿九溫習了一遍有關雲初大陸的歷史，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一年前，雁阿九在這方面的知識約幾乎等於空白，好在他對這些新奇的事物特別感興趣，並且不論亡靈們說什麼他都認認真真地記了下來，一年之中可以說進展飛快。

「有關世事方面的知識和武技以及修靈的訓練一樣重要，往後可以給你省下不少麻煩。」

在此之前，克拉克從沒有認真向雁阿九強調過做某件事的重要性。

雁阿九連忙應下了。

更加令他激動的是，克拉克終於開始告訴他脫離這片荒島的方法。

『你覺得一個普通人能在海中游出多遠？』克拉克以提問的語氣說道。

「游不了多遠，沒有修靈的話，光靠體力大概能游出兩三千米的距離吧？」

「錯。只能游出一千米。」

「一千米？」雁阿九看克拉克的眼神中有些錯愕，畢竟來島上這麼長時間，他是被要求嚴禁下到海里的。

「海岸一千米，這是人類和海中武獸協定的生命線，如果那個人游過陸地一千米的範圍，那麼很有可能，他會被海里的武獸分食掉。」

「這，似乎是拉布拉多先生之前說過的海神協議，是上紀元星羅大陸時期，人皇和海神訂下的協議，任何海獸不得攻擊距海岸一千米以內的人類。對不起，克拉克先生，是我一時忘記了這些。」

雁阿九羞愧地低下了頭。

『海神協議定下的這條線，既是開戰線也是生命線。人類和陸地生物對海岸線一千米以內的資源有絕對的支配權和生命權，但如果超出這個範圍，人類便不受到海神協議的保護。』

「那……我該怎麼辦？」

『海神協議中還有一條規定，海獸不得襲擊人類的船隻，除非人類率先向海中的武獸動手。』

「那我明白了，您是要我造船嗎？」

克拉克點了點頭。

與克拉克的交談差不多只有一個時辰，天色便已全黑了。雁阿九藉著漫天的星光和芳一起回到了住處，克拉克在臨走之前，要他以後每天都多回想一下拉布拉多講過的一些為人處事的道理，他連連答應。

雁阿九回了山洞之後，肚子已經是餓得咕咕直叫了，但是他最少仍然念叨個不停：

「做一隻木舟，還要用最堅固的伏林諾鐵樹？芳，能不能幫我算一下，這麼做大概需要多久？」雁阿九吞咽著口中的食物，略帶思索地朝芳問道，山洞中滿是野獸肉湯散發出的蒸氣。

『半年。』芳撅起了嘴巴：『要是你解開封印的話，或許可以提前一點。』

雁阿九連忙搖頭，提前解除封印這樣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他寧可多花一點時間。

伏林諾鐵樹哪怕是在大陸上都是一種極為堅硬的樹種，鐵劍砍在上面都會被其堅韌的樹榦給崩斷。它的另一個特點是，巨大，成年的伏林諾鐵樹可以長到一個成年人十抱乃至數十抱粗，可以說是最為合適的造船原材料。荒島離大陸十分遙遠，若是沒有足夠堅固的船隻，想要在海上航行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好在伏林諾鐵樹在荒島上並不稀少，南面便有一片生長茂盛的伏林諾鐵樹林。令雁阿九感到無奈的是，他的手邊沒有適合砍伐的工具——總不能用鎚子去敲或者用弓箭將一顆伏林諾鐵樹鑿斷吧？

「芳，你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快速地弄倒伏林諾鐵樹嗎？」雁阿九再次看向芳，希望她能提供一些點子，以便讓自己能快一點完成。

『你難道就這麼急着離開嗎？』芳質問道，眼神里透著一絲怒氣。

雁阿九訝然，看着突然變臉的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歉然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我……」

芳別過頭，只看向山洞中那無人的角落，一副賭氣的樣子。雁阿九跟着也放下了碗筷，向前走兩步，來到芳的身後。藉著微弱的光亮，他發現，亡靈女孩竟在微微地抽泣！彷彿受極了委屈。

雁阿九不解——亡靈也會產生悲傷出這種情緒嗎？他看着芳難過的樣子，內心彷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對方同樣的感受此時——

察覺到雁阿九的靠近，芳那原本因抽泣而顫抖著的身體突然轉了過來，一個鬼臉把讓雁阿九看得直愣直楞地。

「好——啊！芳你剛才是騙我的吧！你真的騙到我了！」雁阿九苦惱地空揮了一下手臂。

芳開捂著嘴巴笑道：

『誰讓你這麼好騙的……』

兩人這時看着對方，目光對視了兩秒，山洞裏彷彿又顯得靜悄悄地。

好在芳打破了這樣的氛圍，開口道：

『其實要儘快伐倒伏林諾鐵樹也不是沒有辦法啦，你別那麼看着我，我又不是不說。』

芳白了雁阿九一眼，倚著石凳坐下，接着道：

『想要伐樹的話，你沒有稱手的工具，』她朝着雁阿九放置在角落的武器努了努嘴，雁阿九應了兩聲表示贊同。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學習修靈的使用技巧，學成之後可以將修靈外放到體外；形成有鋒銳的靈體，不僅利於切割，而且在以後戰鬥的過程中將會發揮很大的作用……』芳向雁阿九望了望，雁阿九點點頭，仍舊一副認同的樣子。

『其次，你也可以學習鍛造之術；這個花的時間比較長，雖然在戰鬥中沒什麼作用，但可以讓你擁有自己鍛造出來的武器；到時候順便造一把適合伐木的工具就夠了。』

「……」雁阿九目不轉睛地看着芳。

『怎麼了？我說完了。』芳見雁阿九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大自然。

雁阿九忽然問道：「芳你剛才說的這些你都會？」

『那當然啦，本姑娘可是無所不能的。』芳的俏臉有點泛紅；不知是不是心虛的表現。

「知道了；修靈的使用技巧、鍛造之術……我們明天開始還是今天晚上？」

芳無言片刻，擺擺小手道：『今晚要睡覺、兩樣都學的話……你小心貪多嚼不爛哦？』

「那就是明天吧。」

雁阿九飯畢之後草草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因為亡靈們不是每次都來，所以只需要處理他自己的便可以了。隨後，他帶着幾分思緒進入了冥想；幾年之中，今天似乎是最讓人疲憊的一天。

[清晨]

清晨的光亮斜斜的照進了山洞，不過一會兒，雁阿九便退出了修鍊的狀態，彷彿是和陽光約定好了的。

芳呢，芳在山洞裏面到處打轉，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見雁阿九一醒，立即來到他的面前。

卻是雁阿九先開口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我一早就去通知克拉克叔叔他們了。誰像你這麼晚還在睡覺，懶！』

芳嘟起了嘴巴，可是還沒等她說完，雁阿九便說道：「我不是每天都這時候起來嗎？」

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催促着雁阿九離開了山洞。

外面的空氣要比山洞內部新鮮許多，雁阿九吐出一口濁氣，頓時感到身心舒爽。在他吃完早飯的時候，芳問他準備怎麼樣去做，雁阿九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畢竟無論是鍛造之術還是修靈的使用方法，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學成的。芳告訴雁阿九，在接下來的半年當中，必須要合理分配好時間，規劃好什麼時間段適合做什麼樣的事情。

『我覺得你應該先從簡單開始做——上午學習鍛造之術，下午打獵……修靈的使用就和晚上的修鍊聯繫在一起，這樣既可以提高效率又能夠節省不少的時間。』芳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地給雁阿九提着建議，此時他們正要去荒島上的一處山谷，因為荒島上只有那裏才有適合鍛造的金屬原料。

前往山谷的路程雁阿九要走一個多時辰，其間經過許多雁阿九曾經去過的地方——菜園，沼澤地，還有一個以「芳澤湖」命名的水塘——雁阿九曾在那裏抓過不少淡水魚烤來吃，儘管在這裏生活了許多年，但是荒島上仍舊有很多沒去過的地方。

例如這片山谷。

說是山谷，其實也未免太小了些，兩側的山丘只有四十餘尺的高度，整個谷底的面積加起來僅僅有十丈圓。山谷的內部倒是生機勃勃，不少的野生植物群聚於此，其中最多的是生長在山坡上的一種灌木類植物。這類植物有個特點，它們的葉子包括根莖都成亮藍色，且一個個細小的枝丫頂部總有一個葫蘆狀的果實。

「這些是什麼？」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