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去留

白長山在放狠話的時候是不動怒的，甚至臉色與平時別無二致，平淡無波。可這一句話撂出來，王家父子三人，心頭都有些發涼——不答應，說不好明兒他們仨，就得被人從城外的永定河裏白白胖胖的撈出來。王四海不能得罪，白長山也是個狠角色，更不能得罪。思來想去，再把后槽牙一咬，王老爺子答應了：「得，您既然把我們爺仨找到這了，自然把我們的底細都給摸透了，白大人，我家父子幾個給您做完這樁事，您能不能放過我們？」白長山用平淡無波的眼睛看着他：「只要你們乖乖的回鄉下，好好的掙工分過日子，不做偷雞摸狗的事，我何苦來難你們？」他的話也說的很明白了，只要你們父子三個安分守己的，他本人是絕對不會吃飽了撐著來個卸磨殺驢。王老爺子得到白長山的這句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松出口氣來：「那您就等著吧，我們爺仨一準把東西弄回來，好好的孝敬白大人。」此話一出，白長山真是苦笑不得。這王老爺子，是想到什麼地方去了，合著他以為黑吃黑，是覬覦保險櫃那一筆價值不菲的遺產。所以才把他們爺仨召來，想方設法的再把保險櫃里的東西偷出來。「那就妥當的去辦罷。」不過，白長山也沒有解釋的意圖，他和王家父子幾個，說的太多反而無益，不妨由着他們去動腦筋，這樣一來白長山在他們的心目當中，凶神惡煞的或許是件好事。該說的都說完了，沒有在把人留下來的必要，王家父子三人便被賓館服務員「客客氣氣」的請到了外頭。王老爺子背着兩隻手走在馬路上，是一臉的憂心忡忡。他的小兒子也開始犯愁：「爹，你說這可咋辦啊！王四海不是輕易能夠得罪的，要是讓他給抓着咱們爺幾個偷他的東西，不死也是要剝層皮的呀！」「前有狼後有虎，都答應下來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趟。咱們眼下只能求觀音菩薩保佑，動手腳的時候不驚動王四海！」王老爺子背着兩隻手，嘆了一口氣。他油滑的大兒子，看起來則沒有那麼的憂愁——「爹，小弟，那天兒王四海從保險櫃里掏東西的時候，咱們都是在邊上看着的，可都是些真金白銀值錢玩意！」金燦燦的大黃魚，碧綠的翡翠首飾，一大卷的糧票鈔票，還有那一大本房契地契，也不知道是哪個土財主的家產——跟王四海雖然有關聯，但必然不會有很大的關聯，王家村人人赤貧，連個地主都出不起。「咱們爺幾個能借了這一樁機會，順手摸魚一把，下半輩子可就吃喝不愁了。」王家大兒興沖沖的說道。而王老爺子聽聞，不由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大兒子，警告對方：「你在動什麼花花腸子？我可跟你講，白大人和王四海都不是咱們能招惹的！你要是不安分守己的，這一趟活，我可就不帶你了！」他的大兒子一聽，立刻服了軟，是真怕老爹不帶上自己：「爹，我這不只是說說嗎！好好好好，都聽您的，我一種規規矩矩的，絕對不伸出第三隻手。」得到兒子的保證，王老爺子這才鬆了口：「有你這句話我才放心！我看也到吃午飯的時候了，閻王不使餓肚子鬼，咱爺仨先弄點飯吃吃，再琢磨著動手！」另一邊，王昌平陪着柳玉去到了醫院，掛的婦產科。

消毒水的氣息縈繞在走廊和診室中，白牆塗上了一半綠漆，女大夫捂著大口罩，戴着帽子，套著白大褂，手上拿着張紙，那是柳玉的化驗單。而柳玉和王昌平坐在外頭，還在等通知。「你說，咱們先前的猜測，對不對？」柳玉有一點緊張，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緊張。十月懷胎，瓜熟蒂落，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可她目前為止還沒有這樣的打算，大概到了冬季就要正式刮春風了，她想把精力留在生意上。「別緊張，如果確認了，照常理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王昌平用言語來寬慰對方，可其實他比柳玉還緊張。為人父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個年月，開車要考證，上崗要考證，可唯獨當爹做媽不用。他沒辦法保證自己能很好的照看一個小孩。兩個人並排坐着，都不說話了，心中很是忐忑。而就在這時，診室里的女大夫開始叫起人來：「哪位是柳玉同志！輪到你們了，快進來吧！」柳玉見輪到自己了，便把手裏的網兜往王昌平懷裏一塞，兩手空空的坐到了女大夫面前。「大夫，化驗單上是怎麼個顯示的？我……是不是真有孩子了？」坐定之後，柳玉不光問，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張化驗單。而隔着大口罩，她也沒辦法觀察出女大夫臉上的神色，只聽對方輕描淡寫的道：「柳玉同志今年二十是吧，還挺年輕的，有些事情你不懂也正常，胚胎著床，你的確妊娠了。」此話一出，柳玉是徹底的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難過，總之心中是五味雜陳。「早期要注意營養，我給你開個單子，去糧店裏能多買三十個雞蛋，記得每天吃一個。」女大夫低頭寫了點什麼，又按上公章，聯通化驗單一塊遞給柳玉。她木訥的點頭，接過女大夫遞來的單了，扭頭出去了。外面的王昌平短暫的等候了片刻，可卻覺得時間如此的漫長，好容易看見柳玉出來了，他急忙拎着網兜迎上去：「怎麼樣？大夫看過單子了嗎？」柳玉動了動手，連說帶比劃，與王昌平描述起來：「和你想的沒差，咱們好像是要當爹做媽了……」王昌平愣了一下，隨後說道：「這樣啊，懷孕生子實在不是一件易事，同樣的，當爹做媽也不容易，所以這孩子，是去是留，我想問問你的意思！」他看着柳玉，顯然是完全尊重她的意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