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江南小調

28 江南小調

王清月在家休整的兩日,郡守公子千里迢迢從洛京來了姑蘇的事很快在地方上傳開。那日齊君行親自去城門接人的動靜不小,王清月又是在人群里一看就打眼的存在,當地人難免打聽她的身份。

等聽清她對齊君行的稱呼,就知道了是王家的郎君。

且不說王家是大晉頂尖的門戶,就是單看齊君行郡守的身份也足夠整個姑蘇的人對王清月上心。

接著便是紛至沓來的請柬邀約,各種大小宴會都會往郡守府上帖子,希望齊君行能把兒子帶進社交圈。

一般來講不是什麼人家都有資格往郡守府上送請帖的,就算有資格送也不一定有資格讓齊君行親自到場。

也是巧了,王清月來沒幾日正趕上張家大家長過五十大壽。張家在江南一帶勢力不小,也經常惠及鄉里,素是有張大善人的美名。

齊君行剛來姑蘇最先接觸的除了祝璟明所在的祝家就是張家,和他們有幾分交情,收到了來自張家的請柬便打算帶著王清月去一趟。

郡守府上沒有女主人,王清月出行的衣服行頭由祝璟明置辦,一應物品皆是選用最好的,瞬間將王清月包裝成了洛京高門小郎君。

跟隨齊君行去張家賀喜那日,王清月一個亮相就驚艷了眾人,張家的大家長更是誇讚:「面若冠玉,品貌不凡。」

王清月跟著齊君行認了幾個人回到宴席間落座,正對面是張家女眷,王清月抬眼間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對視,當下禮貌地沖她點點頭。

沒想到只是打個招呼,少女直接起身朝她走過來:「你長得真好看,我叫張欣,你叫什麼名字?」

大庭廣眾之下旁若無人的搭訕,但因為是女方主動,所以在場沒人覺得奇怪,只有當事人王清月不易察覺間微微動了動垂落的手,往後稍稍退了半步。

「王雲岫。」說是頂哥哥的身份就是頂哥哥的身份,這一刻王清月的名字都變了。

「聽說你是從洛京來的,是郡守大人的兒子,親生的嗎?」張欣問到最後一句似乎也知道有些無禮,便壓低了聲音。

「嗯。」王清月聽到這兒淡淡地應了一聲,不想和她做過多糾纏。

「家裡可有給你定親?你是不是還未滿十四啊?」

又是問年紀又是問有沒有定親的,王清月略帶懷疑地目光看向她,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張欣見他不回話也不覺得有什麼,繼續道:「你覺得我怎麼樣,我還未娶夫。」

這已經是在明晃晃的勾搭了,王清月有那麼一刻覺得是自己孤陋寡聞了,難道現在的風氣是這麼開放的嗎?兩人一見面就能進行到求婚這一步?

在洛京的時候她也沒見過誰有這種操作啊?是兩邊風俗不一樣還是洛京也有隻是她不經常出門所以沒見過?

震驚了一會兒王清月才又往後退了一步,禮貌拒絕道:「我不太明白姑娘的意思,如果是說我的婚事的話,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言外之意就是她做不了主,也不用私下來問她。

說真的,這種當面私聊婚事,在王清月知道的風俗里已經算得上逾矩了,往嚴重了說是在私定終身。

張欣看出他的抗拒,不悅地皺了皺眉,面上頗有幾分不識好歹的想法,但也沒有繼續糾纏,淡淡地回了句「好吧」轉身離去。

看得出這姑娘是被家裡人捧慣了。

王清月掃視一圈周圍人的目光,看到有幾位少年面色不善,心裡默默加一句——也許不只家裡人,可能還有周圍接觸到的所有適齡少年。

想想也是,張家在姑蘇一帶也算拔尖,周圍的人沒有不想和張家人交好的,張欣又是姑娘家,只會得到更多的奉承和追捧。

王清月甚至覺得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張欣面對拒絕還能好好回應沒有發脾氣,已經實屬不易。

按道理這事她直接回絕了,就應該是畫上了句號,誰知還有後續。

回家的路上,她爹居然提起了這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聽說張家的小姑娘今天在眾人面前向你求婚了?」

「???」不能這麼八卦吧?別人不知道,她爹還能不知道她的性別嗎?這事兒就算說破天去也是不可能成的,提起來有什麼意義?

「她在去年已經說過親事了,只是還來得及迎娶正夫過門。」

「那她還來招惹我?難不成讓我給她做側夫?!」什麼人啊這是!她還以為她說未曾娶夫就是沒有定親的意思,結果人家就差舉辦婚禮了。

王清月忽然很生氣,替她的哥哥弟弟生氣。她可是頂著王家長孫的身份去的,結果在張欣眼裡她的哥哥弟弟就配做個側夫?

呵!簡直做她的春秋大夢!

輕易不言喜怒的王清月一下就惱了,語氣里是壓不住的火氣,面上也露出顯而易見的憤怒!

「你急什麼?真當自己是個男孩兒了?」

「我急什麼?她這是瞧不起我的兄弟!!我那麼好的哥哥弟弟,在洛京任憑嫁誰都得是正夫之禮!她算什麼東西?!!」這大約是王清月第一次在家人、還是長輩面前說話如此刻薄。

齊君行聞言倒是淡淡地笑了:「希望你永遠都記得今天這些話,時時有護著你兄弟們的心思。」

「自然。」王清月被齊君行的笑弄得不好意思起來,忽然覺得自己方才反應太大了,局促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其實你也不必太過生氣,張家今天就是探探口風,如果你真有意,他們就算委屈了定過親的郎君,也會堅持以正夫之禮聘你的。」齊君行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準備說接下來的重點。

「我和你提起她,是想讓你接下來的日子警醒一些。你是王家長孫,更是旁人眼中的芝蘭,如今日一樣的事情在以後恐怕時有發生,你要做的就是守好你哥哥的名聲,避開某些人私下裡陰損的手段,不然你的身份暴露,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王清月雖然從不在競爭中使用下作的手段,但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聽齊君行提起,她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現在在姑蘇一帶女子眼中是個香餑餑的身份。

畢竟背靠王家,還有個官任郡守的世子爺親爹,她此時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而是行走的權勢榮華啊。

「我會小心的。」

「好,此地不如洛京太平,出門在外你身邊至少留三五個會武的跟著。先前臨近的郡縣發生過一起劫掠女子的大案,雖然結了案,人也救回來了,但受到的傷害是沒辦法挽回的。

我不希望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現丁點兒的問題。」齊君行說到此處,目光極為認真,就等她一個保證。

王清月連忙點頭,生怕點頭點慢了會被她爹關起來。

得了她的保證齊君行也沒有徹底放心,他教養的閨女他知道,性子是挺沉穩冷靜,但遇到認準了必須要做的事總是特別執著,不管如何想盡了也得試一試。

所以正常情況下不用操心,非正常情況下,就是操心都不好使。

齊君行所能做的只有多派些人手盯緊她。

好在王清月時隔多年終於找到除了習武以外的新樂子——聽小曲兒。

她一直對那些大雅的韻律沒興趣,所以在女學從不把音律課當回事兒,沒成想換個地方,換種口音,居然讓她體會到了別樣的美感。

吳儂軟語應和著琵琶玉珠走盤一般清脆的曲調飄蕩在粉牆黛瓦的小巷裡,如同從船身瀲灧開的波紋,每一條弧線都是柔和的。

琵琶弦動,聲聲入耳,王清月倚著船艙板,有一瞬覺得自己能在這溫柔鄉里安穩過一生也是難得的福氣。

晴空抱劍看王清月沉浸著迷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怕是要在這脈脈水流間待一段時日了。

他們這位姑娘是個長情人,不輕易用情,凡是用情的都喜歡得長久。

例如和阮姑娘幾年如一日的友情;對習武風雨無阻不怕苦累的堅持;以及對拂衣劍日日擦拭的愛護。

姑蘇有專門聽小曲尋歡作樂的去處,名為勾欄,有條街因為全是做勾欄生意的,被當地人稱作勾欄衚衕。

王清月很快尋跡找到了勾欄衚衕,進到當地極為出名的三大勾欄館一一試聽曲目。

那段時日,勾欄衚衕總能看到一位錦衣華服的小郎君帶著五六個護衛前腳從上家出來,後腳就進了下家接著聽曲,沒幾日各個勾欄管事都識得了她。

小曲兒讓王清月對音律產生了興趣,縱使她依舊不愛親自彈琴奏樂,也能聽出曲子的好壞,知道調子應當是怎麼樣彈得了。

齊君行見她流戀勾欄,本來有些不悅,但又看她沒有荒廢學業,做完功課練過武之後才出門,就不再多管。

畢竟沒耽誤正事,只是在一個不太高雅的愛好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但要是能讓她在樂理上有所長進,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後王清月真就通過它打開了一扇名為音樂的新世界大門。

------題外話------

三千,要命,又超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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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尊女貴之月色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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