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踐行
天香樓是洛京知名酒樓之一，倍受達官貴人的青睞，時常有人點了菜送進府享用。
與之名聲相對的消費也高，一頓飯下來搞不好就是尋常人家一月的嚼用，難得阮綿綿捨得。
王清月走進店裡，一個穿著乾淨整潔的店小二連忙迎上來招呼：「幾位裡面請。」
可能是店內經常接待女性顧客，店小二的態度熱情卻不過分殷勤，進退舉止很有禮節。
「我們姑娘來赴阮姑娘的約，阮姑娘可到了？」晴明在王清月身後半步和店小二交談。
「姑娘稍等，小的去櫃檯問一問。」店小二轉身回到櫃檯和管事說了兩句話折返回來，「阮姑娘到了，就在樓上雅間，小的帶姑娘和二位郎君過去。」
行至二樓，雅間門口守了兩名護衛，店小二先是上前敲了敲門提高聲音沖裡面道：「阮姑娘，客人到了。」
「進來吧。」
護衛聽聞裡面聲響連忙一左一右推開門請一行人進去。
王清月進門，雕花榆木桌前，阮綿綿正坐在椅子上研究菜譜，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快來，我剛沏的茶，喝一杯。」阮綿綿隨意沖王清月招手，拍了拍身邊的位子。
「你身邊常跟著的小黑和小白呢？」王清月攔下晴明拿出帕子準備擦凳子和桌面的動作，直接走過去坐在阮綿綿身邊。
「在隔壁，咱們說話不必要他們旁聽。我點了兩個菜，你看看再補些你想吃的。」阮綿綿把菜譜推給王清月，在她耳邊碎碎念，「聽說這個是他們家的招牌，咱們要不要嘗嘗？」
王清月點點菜譜上阮綿綿指過的菜名對店小二道：「來一份。」
「還有這個，聽說也不錯。」阮綿綿繼續干涉，全然忘記剛才讓人家自己點菜的話。
「點，加一份這個。」王清月表現得很無所謂，反正她不挑食，「好了，就這麼多吧，再多該吃不完了。」
「嗯。」
「好嘞，二位姑娘稍等，小的這就下樓給二位傳菜。」店小二拿過菜譜出了門。
阮綿綿看看旁邊站著的晴明和晴空道：「這兒有我在，你們也去隔壁吃些點心茶水吧。」
二人看王清月一眼，見她點頭才向二人行了禮帶上門離開。
說來這也不是頭一次了，晴明和晴空早已習慣成自然，自家姑娘和阮姑娘見面總要避開耳目說私房話，也不知感情怎麼就好成那樣。
「成績下來了，日子定了嗎？」
王清月喝了一口她倒的茶，不緊不慢道：「還沒，昨日事忙沒來得及商討，但想來就在這幾日了。」
「定下日子告訴我，我還去城門送你。」
一個「還」字很有靈性，既提醒了王清月上次打臉的經過，又表達出阮綿綿想再看一次熱鬧的心情。
「放心，到了那邊，我會記得經常給你寫信的。」王清月微笑回嘴，畢竟某人再怎麼暗搓搓泛酸都不可能出遠門不是。
「那我可真是謝謝您了。」阮綿綿悻悻撇嘴，「你路上注意安全，這世道可不比咱們那會兒，聽說不少地方都有劫匪盜賊，一定小心為上。」
「好。」王清月看她眸色認真，也極為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次是跟我三爹爹一道兒，他經常跑商，應當有自己的門路，相對安全。」
「那就好。你這一去，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還沒出發就想她回來了？平日在洛京不也是經常十天半月見不著一面？王清月可不信她是出於對自己的不舍才會這麼問。
「還不知道，看看情況吧，如果條件允許可以在兩地勤往來幾次。」但家裡長輩都說趕路辛苦，恐怕不太容易說服他們任由自己經常來回兩地。
「你這麼說八成就是行不通了。」阮綿綿從她的口氣大概就知道「勤往來」是個美好的設想，暗中恐有阻力。
「見信如面，一樣的。」你對信里的內容怕是比對我感興趣，見不見面對你而言沒差。
王清月默默在心裡剖析阮綿綿的真實想法。
「也是，咱倆又不是年糕，不用天天黏在一起。」
果然如王清月所料，此時的阮綿綿根本不在意這次小別離，還有心思索要禮物：「你回來別忘了給我帶特產。」
「知道。」王清月皮笑肉不笑，很想回來拿一堆特產把她砸死。
敲門聲再次響起，店小二來上菜了，兩人暫停了交談，雙雙端起茶杯品茶，幾個菜一一上桌靠著兩人放好。
等到雅間再次安靜，阮綿綿沒急著吃桌上她感興趣的菜品，反而悠悠道：「等你回來，說不定劇情也要開始了。」
劇情…王清月日子過得太順心，很多時候都會忘記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說。
「大概什麼時間？」
「小皇孫適婚的年紀。我打聽過，小皇孫比咱們大四歲，如今十六歲多，正該訂婚，他那位未婚妻是訂婚後一年溺水去世的，後來就遇到了女主，粗略計算還有兩年多。」
「一年多咱倆就該及笄了，及笄之後可以議婚。」王清月眸色晦暗不明。
阮綿綿看她的樣子知道她是想起了書里和王世子的婚約：「女主出場的時候王世子已經有婚約在身，這就意味著這個婚約是你及笄之後的一年裡有的。」
「是啊，你說，我及笄能不能不回來？」不回來就可以避開洛京這個劇情高發地。
「你覺得呢？」阮綿綿少見她有自欺欺人的時候。
頂級世家是說著玩兒的嗎？平時小事大家長寵著可以一筆揭過，及笄的大事可不會任由孩子胡鬧。
「說起來院試三年一次，下次就是兩年後啊。」王清月嘆氣，及笄不回來不可能，回來了再走怕也是難上加難，她娘親有現成的理由——備考院試。
「嗯，那你這可真是麻煩了。」阮綿綿挑眉，全然是一副只顧自己快樂，不管好朋友死活的模樣，「雖然你不聽，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王世子如今可是憑藉美貌成了整個洛京適齡少女眼裡的香餑餑，你真不考慮？」
王清月沉默地在記憶中扒拉了一會兒，找到小世子的面容，覺得人長開了應當是個翩翩公子。
可是這不會成為她考慮得理由。
「得！您老人家當初對我十年如一日的各色頂流明星安利都只是淡淡一瞥，我就該知道你這輩子怕是學不明白食色性也的道理了。」阮綿綿見她無動於衷緩緩搖頭。
阮綿綿對王清月坐懷不亂的作風不置可否，王清月心裡對阮綿綿看臉的觀念也不談喜惡。
是啊，就像阮綿綿說的，數十年如一日，王清月不明白她怎麼就看不厭呢？紅顏枯骨，再好看的面容不都有逝去的那一天？
不過朋友嘛！有的時候就得求同存異，只要三觀相和，這些都是小問題。
「吃菜吧，涼了。」
聞言，阮綿綿嘁了一聲道：「你就是想堵上我的嘴。」
嘴上抱怨，但手很正直，阮綿綿說完就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吃完還誇了好幾句。
想堵上她的嘴，沒想到話更多了。
微笑jpg.
「哎呀，不要苦著個臉嘛，咱往好處想，你平時這麼低調，大小宴會不見蹤跡，說不定這會兒皇家根本就沒注意到你這個人！」阮綿綿拍拍王清月的背順著她的意思出聲寬慰。
「借你吉言。」王清月端起茶杯，兩人默契地以茶代酒碰了個杯。
實際上阮綿綿只說對了一半。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本來王清月確實低調到讓人根本注意不到她，甚至很多人快要忘記王家還有這麼個嫡長女。
但搞不住她整了個大新聞啊。
她和阮綿綿報名了童試的事兒那可是傳遍了整個洛京，尤其這兩人還都考中了。
這就……甭管之前兩人是低調是張揚，出了這麼件轟動的事，總會給有心人留下印象。
反正洛京適齡公子的家裡都暗戳戳做了準備，只等王清月和阮綿綿及笄就上門提親。
別的不說，之前童試報名鬧開，王珏在御前回話的時候，聖上還問過一嘴。
大致意思就是：聽說你有個孫女報名了童試，在京里掀起不小的風浪啊？你這孫女是不是在效仿你呢？
王珏當時想著是小事，又不想為此擾亂王清月備考，就把這個小插曲爛在了肚子里。
所以王清月並不知道，她在陛下那兒早就掛了號，賜婚聖旨距離她大約也就一拃的距離。
至於這一拃要怎麼達成，還得看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