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蛻變

再次回到研究所。

看着熟悉的一切，沈知意心中感懷。

上次離開這裏時，她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來這裏了呢……

「媽，代號s的研究還順利嗎？」沈知意問。

傅詩瀾想了想說：「最終版本還沒研究出來，不過已經出了第一代，效果雖遠遠比不上你們四個服用的，但也能強健人的體格。」

關於基因改造劑，他們還有很長的歷程要走。

「這樣啊。」沈知意原本是不打算問的，現在之所以問，是先前爺爺說想要跟路隨風的家人見一面……

「別擔心。」傅詩瀾也是女人，能感覺得到沈知意的些許想法，就安撫道：「橙子跟我說了要與你家人會面的事兒，我跟你爸也商量了，等給你檢查完身體就約著雙方來見見面。」

沈知意聞言，小臉兒微紅：「麻煩您和爸了。」

傅教授和路教授兩人所做的事，是對全國乃至全人類都有好處……

沈知意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強求了一點兒。

「這哪裏算麻煩？」傅詩瀾說道：「孩子結婚是大事兒，更何況我和老路等明年都要抱孫子了，我們可不能怠慢了。」

其實按年齡來說，兩人還年輕，對於研究事業也可以再幹個二三十年，甚至更久，可午夜夢回時，兩夫妻都會驚醒，覺著是不是太顧著自己了……

他們只有一個孩子，也就是路隨風。

他們很愛他，可認真來說，陪伴他的時間，遠遠沒有在實驗室里的多……

他們錯過了孩子的成長，甚至有時候覺得孩子跟他們不親，發生什麼事兒也不會和他們傾訴……

「主要原因還是在我和他爸身上。」研究事業是永遠做不完的，傅教授想着她和老路該將這條路讓給年輕人們來了。

「等跟你家人見完面，商量好婚期，給你們辦完婚禮，我跟你爸保證，在你生產之前，結束這裏的工作。」傅詩瀾說了這個承諾。

沈知意受寵若驚：「其實您不必這樣，人能有自己喜歡做的事兒，並且堅持下去，是很難得的……」

傅詩瀾覺得自家兒媳婦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更應該疼愛她才是。

關於沈知意的身世，她和老路也從兒子那裏聽說了，這孩子也是命苦的，不過現在苦盡甘來，接下來的人生，他們一定會讓她幸福的。

「意意來了。」說話間，她們就到了實驗室，路教授已經在等著了，看到她過來，也很歡喜。

「爸。」沈知意的一個稱呼，直接把路教授給喊傻了。

傅詩瀾在旁邊笑他，他才反應過來，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下意識摸自己的兜兒，卻摸了個空……

「嗐，按照規矩，兒媳婦改口是要給紅包的，抱歉意意，爸爸沒準備，等給你檢查完身體，爸爸補給你。」

沈知意聞言笑道：「好呀，這個紅包，我可不會拒絕。」

「還有媽媽的紅包也不能忘哦。」沈知意看向傅詩瀾。

傅詩瀾點頭：「當然，媽媽肯定會給我們意意包一個大大的紅包兒！」

三人說了會兒話，實驗室里有人在催，於是便相伴走進去。

沈知意坐在流銀般的椅子上，先監測身體的各項機能，比如心跳，比如脈搏，比如血液流速等……

這是靜止狀態，接下來要貼上儀器貼，測動態。

還有抽血檢查等等……

一臉忙活兩天才檢查一遍，有些結果現場就能拿到，有些結果卻還要耽擱些時間。

等第三天的時候，拿到所有的結果，路教授和傅教授看着看着便沉默了。

「爸媽，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很興奮，怎麼現在不說話了？沈知意不解。

傅詩瀾將報告給沈知意說：「你的身體很健康，甚至孕婦應該補充的葉酸也不用特意去多吃，只要平時攝入食物營養足夠即可。」

沈知意驚訝：「這是好事兒啊。」

路教授欲言又止，傅詩瀾則是笑道：「我們意意說的沒錯，這是好事兒。」

如果將基因改造劑推廣開來，那孕婦以後懷孕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甚至，意意也是他們的一個很好的觀察對象。

「接下來，我會跟所長那邊申請，在你懷孕期間，全方位跟隨觀察並記錄你的身體狀況，來給我們打一個模板。」傅詩瀾也是突然的想法。

路教授覺得可行，就率先聯繫所長，將這件事辦下來。

只不過，要交接現有手頭兒的工作，還需要花費兩三天的時間。

沈知意也就等他們一起。

在研究所里還是很好玩兒的，因為這裏有很多還沒面向外界的技術。

比如生物全息——

戴上設備，類似一個頭盔，可以同頻率別的生物接收世界的感官。

這一點很好理解，就是類似於人類接收世界的方式，還有各種動物接收世界的頻率方式。

打個比方，人類能聽到的聲音，與動物能聽到的聲音，差距還是很大的……

「人類能利用這設備和別的動物同頻，那動物使用之後，是不是也能選擇和人類同頻率？那相對來說，會不會對它們產生什麼影響？」

效果未知，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也未知，怪不得這設備沒有面向大眾。

沈知意玩兒了一會兒，就去看天文望遠鏡，哪怕是白天，也能看到各種星座。

「意意，在這兒無不無聊？」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傅詩瀾找到沈知意時，滿臉的疲憊，可見她一直熬著，也沒休息。

沈知意搖頭：「媽，這裏挺好玩兒的，我都有些樂不思蜀了，等孩子生下來，他長大了，我們也帶他來玩兒吧？」

「好。」傅詩瀾見她神色輕鬆，這才放心下來。

「媽，行禮給我來拿，待會兒上了飛機，你和爸好好睡一覺，等睡醒，咱們就到家了。」行李箱對沈知意來說，不算重東西。

實際上，傅詩瀾的東西也不多，主要帶的是一些私人用的設備，還有今後要給沈知意檢查身體能用得到的核心部分。

「我來。」路教授打了個哈欠兒。

但沈知意沒讓，還把他的行李箱也拖了過來，然後跑到他們前面。

「嗐，這孩子。」倆人失笑，看了看彼此，就追了上去。

等上了飛機，離開研究所區域，到達安全區后，沈知意的手機一直在響。

看到來電人，沈知意拍了拍腦瓜兒：哦，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

「沈知意嗎？我是顧聆。」從聲音判斷，對方顯然很着急。

沈知意：「抱歉，我這段時間出了一趟國……」

「陳萱在哪兒？能告訴我嗎？」顧聆也來不及計較這些。

哪怕心裏有點兒怨言，可對方到底也不欠他的，如果對方不說陳萱在哪兒，那他可能再也找不到對方了……

這段時間，他調查了陳萱遇險的始末，果然有人作妖。

找到證據，將人送到警察局之後，顧聆又拜託警方一起找陳萱，但這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陳萱啊，你稍等，我待會兒給你回過去。」沈知意將電話掛斷，正要給小裴打電話詢問陳萱的消息，就聽傅詩瀾咦了一聲。

「陳萱？」

「媽？你知道她？」沈知意扭頭看過去。

路教授扶了扶眼眶道：「不止你媽知道，我也知道，那孩子現在正在參加一項秘密實驗……」

他話沒說完，就被傅詩瀾瞪了一眼。

「什麼秘密實驗？意意又不是外人，也不是不能說。」傅詩瀾握住沈知意的手道：「我和你爸研究出了s-1版，需要招收實驗對象，本來是面向軍中的，但陳萱那會兒剛好在海軍基地里，聽說了這件事就也報名了。」

路教授點頭道：「跟她一起的還有幾名軍人，但奇怪的是，這女孩子體質和意志力都非常驚人，哪怕只服用了s-1版，也比其他幾個人吸收的效果好。」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孩子的腳上和手上，只要沾水就會多出一層薄如蟬翼的透明蹼，在水裏游泳的速度也非常快……

「她耳後也出現了鰓，非常小的一點點，可以幫助她在水裏呼吸。」傅詩瀾說完，沈知意則是擔心的不行。

「媽，是不是你們研究的時候，加入了什麼水生物的基因，然後被她給繼承了？那她現在這……」

沈知意的擔心，傅詩瀾和路飛平都考慮過。

「研究過程中，我們的確加入了水生物的優質基因，但其他幾名志願者並未出現這樣的狀況——」

傅詩瀾認真的說：「在測試過程中，陳萱剛開始並不能自主控制，甚至只要水淋到身上，身體就會發生異變，但等之後的訓練當中，她已經完全可以自主掌握這變化。」

路飛平看出沈知意的糾結，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要是擔心，我們正好路過海軍基地，可以去看看她。」

傅詩瀾也說：「是啊，我們一直線上交流，還沒見過那孩子呢，意意可以跟我們一起，正好和她聊聊？」

「好。」沈知意點點頭。

她有點兒拿不準主意，他們當初是救了陳萱沒錯，可現在這事情進展，那他們算是救了陳萱，還是害了陳萱？

懷着忐忑的心理，沈知意跟傅詩瀾還有路飛平來到海軍基地。

得知他們的到來和目的，負責人便帶他們去了一個游泳館。

這個游泳館很大，據負責人說，以前是軍人水上訓練的場館之一，但自從陳萱這件事之後，就把這裏特批給她了。

陳萱的存在，是一個秘密，還是不要太多人發現為好。

「陳萱，有人來看你。」游泳池裏安靜一片，沈知意三人根本沒看見人影兒，就見忽然有水波打來，那嬌小的女孩子就冒了頭。

「誒？是意意？」陳萱很驚訝：「你來看我啦？」

驚訝完就很開心，當着大家的面兒，從水裏出來，然後手上和腳趾的透明如蟬翼的蹼就消失不見。

「對，剛好路過，看看你，你現在怎麼樣？」見她們有話說，路飛平和傅詩瀾就拉着負責人到了一邊兒，給兩個小姑娘單獨相處的空間。

「我很好。」陳萱笑道：「從所未有的好！」

陳萱揚起笑臉：「在這裏生活很輕鬆，雖然訓練會很累，但每天過的都很充實。」

「那你的身體……」沈知意咬了咬唇：「你不介意這樣的變化嗎？」

陳萱沉默片刻，見沈知意表情越來越沉重，當即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當然不介意啊，我覺得非常好呢，而且以後我再也不怕落進海里了……」

如果再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像上次那樣被動。

「我要努力變得強大。」陳萱說：「想要報仇，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而且這是一個很好的自我積蓄的過程。」

其實，當一個人見到更廣闊的天地之後，那以前所經受過的，就都不是那麼重要，也不會困擾她一輩子——

「我教官說了，等我再訓練一段時間，就可以跟他們出任務，然後掙屬於自己的功勛了。」陳萱眼眸晶亮的說：「我可以靠自己光耀門楣，再也不需要依靠別人！」

由此想見，陳萱是對現下的一切都接受良好。

沈知意聞言，見她不似作偽，也就放心下來。

「對了，顧聆想要知道你在哪裏，要告訴他嗎？還有你親生父母那邊也很擔心，你沒想過告訴他們關於你現在的情況嗎？」沈知意問。

陳萱聞言頓了頓：「他們不是應該認為我已經死了嗎？」

沈知意啊了一聲，就把自己和顧聆認識的過程說出來，包括自己是沈家找回來的女兒這件事……

陳萱也由此想到了自己身上，得知他們是在認親宴上認識的，也就釋懷了。

「算了。」陳萱說：「本來我想着，他們覺得我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在意我的死活，但現在……」

想到相處沒多久的親生父母，還有他們焦急的模樣，陳萱立時覺得是自己太悲觀。

自己畢竟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哪怕沒相處多長時間，可二老還是在意她的，而且比她想像中還要在意她……

「謝謝你，意意，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些。」顧聆什麼的，再次想起這個人，她心裏依然會有些刺痛，但也可以釋懷，反而是父母，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我會和爸媽聯繫，至於顧聆那邊……」

見她猶豫，沈知意嘆息一聲，將手機遞給她：「你自己解決吧，這件事，我畢竟是外人，而且先前也不知道你的打算，就透露了一些信息，我很抱歉……」

「不，這怎麼能怪你呢？」陳萱深吸口氣道：「顧聆他，可能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所以才不會坐視不理吧？」

她也只能往這方面想了……

畢竟，以前她總是纏着顧聆，可顧聆對她，從來都是不耐煩的。

總不能，因着失去了，所以便覺得珍貴了？

陳萱自嘲一笑，看向沈知意手機上儲存的關於顧聆的手機號。

其實不用特意去記，她以前就背得滾瓜爛熟。

『叮鈴鈴——』

手機忽然響起來，正是陳萱在想着的那個人。

「誒？意意，你接吧。」陳萱把手機還給沈知意，整個人還有些無措。

沈知意也懵懵然，但還是接聽：「喂？」

捂著聽筒，沈知意無聲的問：「你要自己跟他說說話嗎？」

「……」這件事總要解決的。

陳萱想了想，還是接過電話：「喂。」

她只一個字，手機那邊的人就激動起來：「萱萱？你現在在哪裏？人怎麼樣？身體還好嗎？危不危險？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能說話了嗎？不着急不着急，你在哪兒？我去接你好不好？是病了還是怎麼……」

聽他絮叨這麼多，陳萱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顧聆居然有一天，會說出這麼多話，而且還是對着她說的？

忽然間，陳萱從激動變得平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

如果是以前，顧聆願意跟她說這麼多話，她肯定高興瘋了！

但現在，她很平靜。

「……」是因為不愛了？

顧聆是她從小到大的執念。

真不可思議，自己現在居然也會覺得他話好多哦！

「你問那麼多，我回答哪個？」陳萱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兒像是看破紅塵了。

噗嗤！自己想着都覺得可樂兒。

「啊，你能說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你現在在哪兒？你不知道，我看到沈知意手機上那個救你的視頻，都快嚇死了……那麼多鯊魚，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

顧聆絮絮叨叨，快把這輩子的話都說完了。

陳萱就靜靜的聽着，越聽，心裏便越平靜。

她知道，自己對於這段感情，還有這個人，終歸是釋懷了。

「謝謝。」陳萱說：「顧聆，謝謝你還惦念我，但我現在很好，以後也會更好。」

她打斷他，輕聲說：「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吧，就像是你以前覺得我煩，讓我消失一樣，這一次如你所願，我是真的消失了。」

陳萱說：「再見，顧聆。」

再見，我逝去的青春。此後，我將要遠航，去征服星辰大海！

忽然間，陳萱心裏升起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