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後的瘋狂

4月底，班主任熊老師宣布了教育部門下發的二條震驚的消息，「第一條，今年起取消初中畢業直接招收中專生的決定。第二條，今年高中招生不再按成績分配學校，而是按照地域分配政策。」

這兩個消息宣布，特別是第一個消息，不亞於大地震，打亂了那些復讀生家長和學生的計劃，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復讀一年初三直接考中專。

初中畢業考中專，一般都是師範類，讀書和生活費都是國家負擔，家裡不用出錢，3年中專畢業后就是國家分配當教師，也是真正的跳出了農門。如果讀大學呢，高中還要三年，大學還要4年，那可是不少的費用，況且鄉村教育水平考上大學的概率很小，七夕村裡這麼多年還沒一個學生真正考上大學的，所以鄉村的很多家長都會要孩子選擇讀中專。這突然一棒把這些復讀生和他們家長徹底敲懵了，世事變化無常，計劃趕不上變化！很快七夕班上的5名復讀生都要走了，既然不讓考中專，再復讀初三就沒有了意義。包括七夕的同桌張惠就是從縣五中高一再來複讀的，經常一起玩耍的吳有同學是縣一中再回來複讀的。這第二條消息對七夕也有影響，不再分重點高中和普通高中，七夕重點高中的目標沒戲了！

正好5,1有一天假期，接下來又是5.4青年節，加上歡送那5名復讀生離校，所以班上準備舉行一次歡送和慶祝晚會。這也許是大部分同學參加最後一次集體活動了，畢竟能考上高中的，全班不會超過10人，其他同學則將是最後的學生生涯，所以說是最後的瘋狂一點也不為過，而且為了同學們能夠放得開，所有老師一律不參加這次晚會。

同學們就在自己教室里把課桌圍成一圈，中間留出一大片空位，要求每個同學都表演一個節目，有唱歌的，跳舞的，講故事的，說笑話的等等，其他人表演七夕沒怎麼記住，只記得女同學宋佳佳唱歌真好聽，人長得也漂亮，那是七夕認為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七夕都陶醉了，獃獃的看著宋佳佳的櫻桃小嘴一張一合，然後發出天籟之音，七夕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宋佳佳也注意到了七夕，給了七夕一個羞澀的微笑。七夕一愣，醒過神來，心裡像喝了蜜一樣舒暢。

七夕唱歌五音不全，在幾個熟悉同學強烈要求下，七夕耍了一套太極八卦拳，江紫晴也表演了一個詩朗誦。

大家興緻最高的時候，班上的陳有型同學建議道：「現在我們進行一個節目，大家無記名投票，選出認為我們班上最帥的男生和最漂亮的女生各3名，每人在紙上寫男女同學各3名，最後按得票多少決定最帥的男同學和最漂亮的女同學。」

陳有型長得有些小帥，但真的有型，頭髮總梳得順溜溜的，標準的三七分，身上衣服褲子都看得到筆直的摺痕，成績也還可以，陳有型平時很會說笑話，總是逗得女同學笑得花枝亂顫，加上學校教導主任是自己叔叔，所以很得女同學喜歡，身後總是一大群女孩圍繞，一些妒忌的男同學背後總叫他「蘆花公雞」。

七夕認為王飛美同學應該是班上最帥的男生，王飛美同學長得很帥，個頭不高不矮，也很聰明，成績也好，但是王飛美同學個性很成熟，心裡一直是想考上大學走出鄉村的，以後一定找一個街上女朋友結婚，對鄉村女孩不感興趣，所以對班上的女同學不是很熱情，不怎麼交往。

同學們15,16歲的年紀，正處於朦朧的青春期，男同學嘴唇上開始長出淡淡的絨毛，聲音也開始變得嘶啞和渾厚。

女同學正處於豆蔻年華，開始出現明顯的第二特徵，聲音變得高亢和尖細，因為都來自鄉村，經常幫家裡幹些農活，所以身體發育得比城裡的姑娘更早更好，皮膚變得光滑，臉蛋更是黑里透紅，雙眼更加水靈外加一絲羞澀，雖然穿著普通甚至很土，但依然遮擋不住那光滑的皮膚，豐滿的身材，厚實的上衣也遮蓋不住那微微隆起的胸部。

今天大家都放得開，興緻很高，聽到陳有型的建議都笑著同意。最後統計結果，全班50人全部參與了投票，男同學，王飛美得票40，排名第一，應該是眾望所歸。七夕得票38，排名第二，七夕總覺得自己個頭太矮，雖然五官如畫，但現在怎麼也算不上美男，有點名不符實的感覺。陳有型得票30，排名第三，總算滿足了陳同學的小心思。女同學那邊，江紫晴得票45，排名第一，果然冰美人名副其實，宋佳佳得票38，排名第二。宋佳期得票34，排名第三。現在七夕才知道宋佳佳和宋佳期是堂姐妹，難怪兩人長的有點像，連名字也只差一個字。事後，班主任熊老師也得到這個消息，只是笑著講了一句話，「同學們都很真實。」

晚會最後全班同學擁在一起歡送5位復讀生離校，大家一起高歌：「朋友，這些年，一個人，風也過，雨也走，有過淚，有過錯，....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第二天是周六，七夕記起上次回家，鄰居嬸嬸交代的事情，她弟弟和七夕在一個學校，在14班，交代七夕放假時帶她弟弟一起到姐姐家玩。鄰居嬸嬸是那時的知青下放，然後在農村結婚未返城的城裡人，她聽力不好，屬於半聾，講話要大聲才能聽到。七夕曾經好奇的問父親為什麼當時鄰居嬸嬸沒有返城，父親告訴七夕，「她家就是鎮上的，因為半聾，返城也解決不了工作，所以只好在農村成家了，她也成了我們村唯一的城裡人。」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上午上完課七夕早早的來到初三14班教室外面等著，鄰居嬸嬸弟弟叫文華，比七夕大2歲，七夕以前沒見過，但昨天鄰居嬸嬸告訴過七夕她弟弟長什麼樣，七夕估摸著應該可以認出來，14班下課了，七夕認出了文華，1.65米個頭，比七夕高了很多，到底是城鎮人，穿的衣服很整潔，手上還戴著手錶，

七夕高興的上前問道：「你是文華吧？你姐姐讓我來找你的。」

「喔，知道了，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推自行車。」文華的回答不是很熱情，平淡的掃了一眼七夕，

喔！還有自行車，七夕心裡一陣激動，回家有便車搭了！等到文華騎上自行車，七夕跳上後座，向家飛奔而去。

七夕是第一次坐自行車，興奮不已，一路上七夕在後座嘮叨不停，文華很少回應七夕的講話，遇到前面一個上坡，文華讓七夕下來幫助推車，七夕賣力的推著，推過上坡，文華並沒等七夕上車再走，而是一直向前騎，以致七夕跟著車跑了好久才追上，七夕好不易跳少後座，自行車左右偏了好幾次才騎穩，文華責怪七夕怎麼連搭車都不會，七夕心裡一陣難過，再也沒有興緻講話了。

晚上鄰居嬸嬸做了很多菜來招待自己的弟弟，很熱情的專門喊七夕過來陪他弟弟吃飯，整個吃飯過程很冷清，文華幾乎沒說話，明顯看得出文華對姐姐家也不熱情。鄰居家房子較小，鄰居嬸嬸就送弟弟來七夕家睡覺，新姨考慮到鄰居嬸嬸弟弟是城裡人，還專門換了乾淨的床單。第二天早上，七夕早早來到鄰居家準備喊文華一起返校，可是鄰居嬸嬸不好意思告訴七夕，她弟弟一大早就走了。

七夕心裡很失落，忽然間明白了！文華是看不起自己，看來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硬湊在一起，好比拿自己的臉跌別人的冷屁股。七夕心裡也暗暗發誓，今天你對我不睬不理。它日我讓你高攀不起！從此以後七夕和文華再無交集。

多年後七夕回老家，鄰居嬸嬸和七夕聊天說，「她弟弟當時沒考上高中，待業2年後，頂父親職位在一個中學食堂當廚師，過得很不好，」那是一個可以一眼望到頭的職業，

鄰居嬸嬸繼續說道：「還是你好啊，考上大學，現在多體面的工作！」七夕當時也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想當初你對我不睬不理，今日我讓你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