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脾氣
「早～」梁京一晚上沒睡着，天快亮了才睡着，門被敲響時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聽聲辨位赤腳過去拉開門，眼睛還沒怎麼睜開，就懶懶道了句問候。
帶着蕾絲花邊的黑色弔帶裙耷拉着一邊肩帶，鎖骨下大片的紅色紋身彷彿要從衣服布料里飛出來，栩栩如生，末端又纏着幾縷髮絲，漸漸消失不見，凌亂的長發擋了另外小半張臉，惺忪睡眼含着淚光，往門口一靠就是一幅新鮮出爐的春景美人圖。
端著早餐上樓的小少爺咻的一下臉紅了，餐盤都沒端穩，轉過身，結結巴巴道：「你……你衣服……」
「衣服？」梁京打了個哈欠，懶懶垂眸看了眼自己，把肩帶拉了上去，扭頭往回走。
「大清早的，您老人家不睡懶覺也不去上學，來找我玩兒，結果這都看不得？」梁京話才說完，又披着個外套出來了，嘆了口氣，又說：「小少爺，你這樣的秒懂純情少年，我真是頭一回見。」
其實也不難理解，程硯秋的出身擺在那兒，除非他真是萵苣姑娘，要不然總能見識些怪東西的，會懂並不奇怪；而這個人本身又不涉及家族產業，根本沒出過學校，還有已為人妻的夢中情人，恐怕連姑娘手沒拉過，純恐怕也是真的。
小少爺被擠兌的無地自容，端著早餐在門口罰站。
梁京嘆了口氣，攏著外套往外走了幾步，看清了小少爺手上的牛奶三明治，紅艷艷的指尖點了點餐盤，明知故問：「給我的？」
「對……」
「這麼周到？」梁京的指尖順着餐盤飛舞，說話間，已經飛到程硯秋端餐盤的指頭上了，後者下意識撒手，又猛地反應過來矮身去接盤子，結果牢牢貼上了另一隻手……
梁京單手托著餐盤往上舉了一下，小少爺飛速撒開手，臉又紅了。
「對、對不起……」
「嗯。」梁京想笑，逗完小朋友兒，瞌睡是都跑乾淨了，看着不禁逗的小朋友兒，打算先放過他，於是，她說：「行了，謝謝你的早餐和叫醒服務，不過我一般早上不吃早餐也不會醒，但還是要謝謝你，因為今天早上覺得有點兒餓。」
「皇后」的工作時間是下午七點到次日凌晨三點，一覺睡到中午起來吃午飯才是正常的作息，梁京早就適應了。
後半句假的讓人聽不下去，程硯秋當然也聽明白了，尷尬在原地，閉了嘴，大有打死他也不會再開口了的架勢。
梁京笑了下，端著早餐往房間里去，大敞的房門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盤腿坐在小沙發上喝牛奶，餐盤就放腿上，朝陽已經照進半個屋子了，時不時勾搭人一下的妖艷美人這會兒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落下一片陰影，整個人看起來簡直是個乖乖女。
真的很像。
程硯秋還沒離開，因為他並不是來送早餐的，金貴的小少爺什麼時候伺候過別人？只不過是還有別的用意而已，但卻看見了這一幕。
他主修生物工程，輔修過半年的基礎醫學，看過好多人，原裝的、整形的，不說都能分辨出來，至少能認個七七八八，可是，程硯秋真不覺得這是整出來的臉，要不然，他也不至於真一時腦熱把人帶回來。
而梁小姐……原夫人怎麼說也不會在那種地方出現，更不會、更不會跟這個人這樣、這樣隨意挑逗別人！
小少爺蹙著眉，百思不得其解，無形的目光來來回回在屋子裏那人身上掃視。
艱難咽下幾年來頭一頓早餐，梁京對身後快要刺穿她的目光毫無察覺，機械的探腰抽了紙巾，慢慢吞吞擦着手，顯然在想別的事情。
光影一寸寸的挪，良久，梁京終於回神，從沙發動了一下，抻著胳膊揉了揉發麻的腿，終於發現了門口的人。
一扭頭，四目相對，小少爺先心虛，咳了一聲要走。
「今天有什麼安排嗎？」梁京反身趴在沙發上，拋了個媚眼。
程硯秋醞釀了一晚上的那句「你跟梁家有什麼關係」徹底吐不出來了，給自己彆扭的不行，硬著頭皮說：「我是來道歉的。」
「？」梁京挑眉。
「昨天晚上我不該沖你發脾氣，對不起。」程硯秋態度誠懇，頓了頓，又說：「學校那邊的住宿申請需要三個工作日等審批，我可能還得……算了，我去住酒店——」
「你還有錢住酒店？」梁京打斷，「我以為你的錢都拿來贖我了呢！原來不是嗎？」
程硯秋昨天晚上的話現在被扔他自己臉上了，小少爺悻悻說不出話來，憋出半句：「三兩天還是住得起的，而且也不是『贖』……」
「對對對，不是『贖』。」梁京敷衍道，口吻活似在哄小朋友兒，「哄」的小朋友兒又不太高興了。
梁京勾了勾指頭，說：「那你能過來嗎？隔這麼遠說話，我嗓子會疼的。」
小少爺蹙眉，顯然不太相信，但還是進來了。
「你就住樓下嘛，這是你的房子啊，而且……」梁京瞄準程硯秋的手，趁人聽她講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口，在小少爺掙扎的動作里說完下半句，「我都沒幾件衣服穿了啊，你不如把錢給我買衣服嘛，你看呀，我現在這衣服都是之前穿的，你還覺得不好看。」
程硯秋不知道這人看起來也不壯，怎麼會有這麼大力氣，他根本掙不開，只能被迫接受，袖口被扯著晃了晃。
「關鍵是，你說如果我穿梁婧小姐的衣服，會不會更像她，你會不會——」
「沒人讓你模仿她。」
梁京的手被甩開了，胳膊有點兒麻，小少爺語氣不太好，臉色也好難看，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樣，就是聽見她說自己是按照梁婧的模板整容的時候一模一樣。
短短一晚的接觸，梁京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小少爺會注意跟她保持安全社交距離，會在前一天對她態度不好時巴巴上來送早餐，會紳士禮貌的要求自己搬走，應該是個好脾氣的貴公子，而唯二兩次語氣不好，都是一個原因。
梁京仰頭看他，突然講：「有人假扮梁小姐騙過你對不對？」
小少爺臉色更難看了，梁京卻已經得到了答案，想了想，說：「我以後不開這種玩笑了，抱歉。」
程硯秋看着這張臉，這氣來的快去的更快，悶悶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