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初見
「我們要去看看么？」
「去看看。」
謝懷瑾點了點頭，眸光清冷，又轉頭道：「等會跟著我，跟緊了！」
「收到！」葉秋摩拳擦掌，爽快應下。
見葉秋點頭，謝懷瑾才照例一手提著她的后領，足尖輕點，施展了絕頂輕功向風飛去。
這兩人吶，一個是藝高人膽大，還有一個——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郊外樹林中，血腥瀰漫，墨色的長袍遮掩了他周身的血跡。
為了甩開先前那兩撥刺客，那匹跟隨他多年的戰馬，已葬身竹林，他自己也身受重傷。
面對又一波追殺，他的額頭上早已布滿細密的汗珠。
他拭了拭嘴角的鮮血，一手握劍，骨節分明的手上青筋暴起。壓制了毒性后，本就白皙的臉色更顯蒼白。
這些人，又是誰？他認出先前的兩批刺客中有太子的人，便知自己的江湖身份尚未暴露，實乃萬幸！然而，他如今明明用了江湖身份繞路回京，怎麼竟又來了追兵？他們又是如何得知他的江湖身份的？
他停下腳步。
抬起頭，長發散落，劍眉斜飛。
他的臉被玉質面具遮擋，只露出了半邊容顏。
面具之外，下頜方正，十分俊朗。雖僅見冰山一角，便已覺器宇軒昂。
此時的他，仍像一把殺人的刀，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冷又令人絕望的氣息。
他眼神一凜，如利刃刀鋒般射出。不能再拖了，既然如此，那便——迎戰吧！
……
謝懷瑾帶著葉秋快速移動，兩人舍了馬車后便向樹林中前進——至於那匹小白馬，也不知它往何處去了，反正據現在拎著葉秋的這位「仁兄」所說，完全不必擔心它：「小白機靈得很。」眼下，他們自己才是那兩尊「泥菩薩」。
離戰鬥圈越來越近，能感受到的壓迫便越來越讓人喘不過氣。
謝懷瑾腳下不停，手上一指：「就是這兒！」
說著，便帶葉秋飛快地竄上了一棵樹。不待他們喘口氣，兩人就直直落入了黑衣人的眼眸。
「靠！」
「晦氣！」
謝懷瑾咒罵出聲，葉秋在謝懷瑾懷裡雖然很鎮定，但也很無語，特么這麼倒霉？沒想到好巧不巧這棵樹上竟還有個埋伏的。
當然，罵罵咧咧的不止他們倆，還有那位沒反應過來的黑衣人。
他只顧著樹下的戰局，哪裡來得及顧及身後有沒有人上來。可憐的黑衣人只是懵了一下，根本來不及做反應，就直接被踹飛了出去。他到死也沒想到，謝懷瑾他們就這麼上來了，就這麼！就算他瞬間出手，可哪會有謝懷瑾的身手快？
謝懷瑾收起飛腳，空中留下的殘影已足以將這個倒霉的黑衣人輕飄飄地丟到正被圍攻的玉面男子面前。
玉面男子正專心打鬥，無暇分身。他只覺一旁飛來一人，便條件反射地手起劍落。
毫無炫技平平無奇的一劍，毫不留情地削了那人的腦袋，將完美的拋物線斬斷成了兩截。
一時間，鮮血噴濺，一顆頭骨碌碌地一滾，隨即就不知被何人一腳踢開了去。只是這場面，對於當前的戰況並沒有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又隔開了一把刀，玉面男子用餘光瞥了一眼黑衣人的長相，隨即心下瞭然——原來是他，倒也並不意外。
黑衣人就這樣被這兩人極具默契的夾擊斷了魂，也沒有人注意到，那雙暴凸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可他卻已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玉面男子稍側了身子，轉過臉，正好讓葉秋看見了他。
「葉軒？」葉秋好不容易移開謝懷瑾擋住她視線的手，率先狐疑出聲。
這個玉質面具，不是謝懷瑾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叫什麼葉軒的標配嗎？他身形挺拔，揮劍劈砍的身姿配上這泛出半透明光澤的玉瓷，看上去讓人如置身鳴鐘擊磬之地，僅靠露出的小半張臉，就能想象得到面具下的驚艷。儘管，雕刻而成的立體面具籠罩著他的五官，還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但是，這竟讓葉秋莫名體會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葉軒？！」此時的謝懷瑾也終於見到了玉面男子，驚愕出聲。
看這眉眼，這劍法，這內力，這面具，不是葉軒還能是誰？他滿眼的不可置信——
哈哈哈，好啊，葉軒這傢伙也有今天？！
「真是葉軒？」葉秋卻是頓時來了興緻，這不是謝懷瑾的死對頭么？這就是江湖第三高手葉軒！這不就是武俠走進現實嗎！光是想想，就覺得這打鬥場面定然是相當精彩！
只見玉面男子的劍刺向一人的心臟，那人堪堪避過，卻不料劍鋒陡轉，劃開了他的脖頸，頓時鮮血如注，灑向了黑衣人的同伴。
趁這空檔，玉面男子撕下裡衣內襯一角，用一條白綢把前面的頭髮束在腦後。
帥啊！葉秋正看得津津有味，謝懷瑾卻很鬱悶，嘆了口氣道：「唉，怎麼會是葉軒，早知道咱們就不來了。」
說是這麼說，謝懷瑾的腳卻像幾百年前就釘在這棵樹上一樣，半點沒動。
葉秋不解，問道：「怎麼了？」
「真是一個比一個晦氣唄。咦？」謝懷瑾又道，「真是奇了，葉軒的氣息怎麼亂成這樣？嘶，不應該啊，就對付幾個小嘍啰，他能受這麼重的傷？」
「他受了重傷？」
葉秋向前看去，她倒覺得那男人挺穩的呀，打成這樣了還有空整理儀容呢。不過也是，就她這點眼力見，哪能看得出高手的氣息亂還是不亂？
「對我的判斷有點信心嘛。別的不說，本公子對葉軒的氣息還是熟悉的，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是從來沒見過。再說，你聞不到味兒？」謝懷瑾翻了個白眼，「這麼重的血腥氣，死人都能給熏活了。」
血腥氣？葉秋嗅了嗅，她老早聞到了，但又不知道是誰的。
「那些是什麼人？」葉秋問道。
謝懷瑾沒有回應她，倒是那玉面男子輕笑一聲。
只見他閃出一道白光，揮劍上前，在秒殺了一人之後，仍是選擇搶先進招。
幾個回合下來，他已熟悉了對手的套路，更何況——都是老熟人了。
一瞬時，兵器相接，發出一片叮叮噹噹的聲響。打鬥之中，他卻突然朝這邊看來。
面具下，他薄唇輕啟：「謝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