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光陰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1

日光悠悠，飛舞疾馳，歲月蹉跎，光陰似箭。就像話本里說的那樣，絢爛又無可奈何。

葉秋興奮地探出腦袋，向謝懷瑾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不得不說，謝懷瑾的駕車技術真的很好，她坐得非常平穩，以至於她現在完全不用去想暈車的事。

葉秋表示：小哥哥快看這裡，我好想學呀！

謝懷瑾叼了根草，氣定神閑優哉游哉趕著馬車。他不用看就知道葉秋在想啥，自然是不等這個剛認的小妹開口，便毫無餘地地堵了回去：「你想學這個？等出了城就教你。」

哼，那就等出城再說。看著倒退的走卒與樹木，葉秋也不知道離開秦國是好是壞。但，誰讓江南在楚國呢，那就去楚國唄。

馬車在城門關口前一停下，便遭到了守衛「盡職」的盤問。

根據先前兩人的討論，葉秋乖乖坐著等即可，而謝懷瑾倒真是做足了戲碼。

葉秋看得直咋舌，嘴角抽了抽：你這是幹什麼？

謝懷瑾漫不經心，眨眨眼：上了台，自然要把戲演完。

葉秋便見謝懷瑾仗著一副笑意相迎，必要時加一包碎銀開路，兩人成功地以兄妹之說混了出去。

他們速度不快，出了城，還是繼續向南走。至於學駕車的事，自然是個影兒也沒見著。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馬車行走至山間，路人漸稀。謝懷瑾忽然停了下來，曲著手指，向著前方的山林吹出了一聲長哨。

悠揚渾厚的哨聲在山谷間來來回回，他又長長短短地吹了一陣之後，一匹小白馬終於慢悠悠地晃到了他們的面前。

謝懷瑾「唰」地跳到它跟前，邀功似的道：「還認不認識我，嗯？」

白馬晃了晃腦袋。

「嘖，」謝懷瑾搖搖頭，「換了身衣服，你就不認識了？小白，你還得練啊！」

白馬揚起了蹄子。

謝懷瑾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不說這個，小白，這幾天玩得開不開心？」

白馬終於揚起了高傲的馬頭，叫了一聲，算是回應。

馬背上有一把劍，一隻水囊，還有一個包袱，謝懷瑾自然地解下了水囊，掛在自己腰間。

葉秋也從馬車裡露出了半個身子。

「你摸摸看。」謝懷瑾看著探頭探腦的葉秋。

「可以嗎？」葉秋嚇了一跳。

「自然可以。」說著，謝懷瑾威脅的眼光看了眼白馬，小白馬翹了翹頭上的呆毛，蔫了。

蔫了的小白在葉秋眼裡還是很漂亮。它通體雪白，撲閃著大眼睛，眨巴著長睫毛，馬尾一甩一甩的，好奇地看著馬車前的馬兒，就是頭上頂著「殺馬特」的劉海讓葉秋覺得很是齣戲。葉秋還是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小白，白馬的耳朵豎了起來，近距離的觀賞，直接幫她解鎖了人生新體驗。

葉秋覺得她都要自卑了，這人跟人到底是有差距的。且不說謝懷瑾就這樣吹了一聲哨便能召喚小白馬，謝懷瑾自己好看也就算了，怎麼他的馬還這麼好看？屬實double羨慕了。

撫了撫小白腦門上的呆毛，謝懷瑾轉頭對葉秋道：「小白呢是我的馬，它年紀還小，就是活潑貪玩。」

葉秋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謝懷瑾也笑道：「叫它別的名字還鬧脾氣，叫它小白倒沒事。好了，現在把叫它出來，得讓它知道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嗯。」

「好了，」謝懷瑾送葉秋上了馬車，「小白跟上，咱們走。」

「噠噠噠——」

小白邁著小碎步走在主人的身旁。

謝懷瑾摸著白馬的腦袋，笑道：「我的小白，真是一匹很聰明的馬。」

白馬似乎真的聽得懂，停下了撲蝴蝶的腳步，驕傲地抬起了頭……

越走近大自然，越接觸山林溪澗，葉秋就越開心，即使馬車有些搖搖晃晃，葉秋也毫不在意，她已經徹底放飛自我了。

葉秋翻看著從座椅底下挖出來的輿圖，也就是地圖。

據謝懷瑾說，這可是他特地備下的，上面還有標註的各種記號，當然也包括了他們行徑的路線。除了這一份，在他手上還有極其詳細的其他輿圖。

如果仔細看葉秋的眼睛，一定能發現她眼中難掩的興奮。

作為人文社科的大學生，看地圖可是必備技能，加上她還不錯的數學底子，就能大致估算此去的路程。

不過，葉秋還是漸漸皺起了眉頭，圖上還是有不少她看不懂的東西。

看來，她真的要用學到的——勉強能稱得上不錯的分析能力盤算一下自己的「本事」了。

咳咳，比如——她高中時期理科還行，雖然後期並未深入研究，但是在以前課本上基礎的物理化學生物這些，葉秋也多少還記得一點。

再比如——由於葉秋從小身體底子就不好，所以，關於醫學，她中醫西醫都懂一些。所謂總要一分為二的看問題，「久病成良醫」，謙虛點說，她良醫算不上，但最最基礎的，沒問題。

這些她還行的東西，不知道以後有哪些可以用上。

只是，她的求生技能實在一般，能說的上的，就是她會水，還有點花拳繡腿，也是憑這兩點，她現在還能在墜崖和酒樓風波後繼續浪。在這個世界，她身邊並沒有趁手的東西，遇上李衡那樣的還行，要是遇到強者，除非再有美男來救她，否則，那是真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打不過也跑不過啊！

唉，葉秋揉了揉眉心，要是秦霜在就好了，誰讓自己身體差，力氣小，體育不行，肌肉也沒有的。大學一千八跑得都這麼累了，游泳也是勉強會，而這些，也是要靠力氣的呀，體力不夠，遲早玩完！

--------------------------分割線--------------------------

註釋：

1「良辰美景奈何天……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出自湯顯祖《牡丹亭》。

---------------------------題外話--------------------------

阿秋：小白，你這卡姿蘭大眼睛，歐美雙眼皮，小耳朵斜劉海，氣質也拿捏了得太好了吧！

小白：點頭。

阿秋：……你這臉皮厚的跟本姑娘有一拼！

小白：對，沒錯，你就是有這麼厚的臉皮。

阿秋：你摸摸良心，俺的分析能力是不錯吧？這可是接下來所有盤算的基礎哦！

小白：搖頭。

阿秋：你不信？好吧，我也不信，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