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交換

「起來！」

「放飯了，過時不候！」

一聲吆喝，直接把陷入酣睡的方少藏直接叫醒。

剛剛張開的眼睛前面還是一片模糊，但是能看得見周圍的光倒是比之前亮了不少。

周圍有幾位差人直接舉著火把四處轉悠，每經過一個牢房就把火把伸進去，看樣子是查看一下裡面的犯人是不是已經死了。

看見方少藏已經醒了，一個差人直接拿著手裡的火把狠敲了一下牢門，顯然是在提醒方少藏趕緊起來。

從牢房的空隙里，一個木碗被隨手扔進來。

空咚一聲，滴溜溜的就扔在方少藏的身邊。

「快點！」

「要不然沒你的飯吃！」

差人不耐煩的語氣顯然是對著方少藏說的。

方少藏借著周圍亮了很多的火光一看，周圍的犯人們都拿著木碗，差人們從身邊的桶里拿出一個竹筒做的勺子，然後把勺子伸進牢房，倒進犯人手裡的碗中。

勺子里裝的什麼，還是有些看不清。

方少藏撿起明顯已經缺邊少沿，但是已經用的很久的木碗，盛到了自己的飯。

將這一碗不知道啥玩意做的粥喝下，方少藏感覺自己適應性比之前強了很多。

之前喝下第一碗粥的時候，自己忍了好久才沒吐出來。

但是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多少噁心了。

將手中的木碗交出去，方少藏再次坐回原處。

這一次，自己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的。

「我睡著之前幹嘛來這？」

「講故事？」

方少藏聞著周圍散發的油脂腥味，感覺自己腦子多少有點迷糊。

這個地牢鬼知道有多少玩意。

已經有好幾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從吃完飯到現在，也已經過了一小會了。

方少藏這才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

心裡盤算著，從第二次進地牢到現在，也已經吃過三頓飯了。

在這中間實在是閑得無聊，就會給其他的囚犯們講故事。

不得不說，水滸傳不愧是四大名著，在這個世界還是能吸引好大一部分人催更。

作為交換，也從他們那裡換來了學習黑話的權力。

自己講多少，他們就講多少。

這個地牢里的人，的確是各行各業的『人才』。

有賣情報的，有倒斗的，有賣私鹽的，走私東西的，劫道的，混綠林的，做殺手的。

可以說是每個人身上最少都有十幾條人命官司，掌握的黑話和道上的規矩也多。

就這樣你說一段，我說一段，打發著無聊的時光。

把水滸傳前刪后減的說了一天，才剛剛說道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陸虞侯火燒草料場。

接下來就應該說說林教頭夜上梁山了。

把昨天的事想了想，方少藏就半倚著大牢的鐵欄上，看著這幾個差人四處轉悠。

而差人們在這裡轉悠了一大圈，把所有的牢房查看完之後，也是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地牢里再次暗淡了下來，也安靜了很多。

這時候，方少藏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今天繼續？」

「繼續啊！當然得繼續！」

「干他娘的六扇門，一定得晚點放你走！你說不完真熬人啊！」

「趕快點！昨天你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叫都叫不起！」

「我佛爺（小偷）出身，這回我來跟你聊聊行話！」

方少藏一句話，原本安靜的囚牢里再次熱鬧了起來。

這一回，方少藏還是不急不忙地說，說夠一段時間了就換其他人說一段。

這樣的時間，過得也是飛快。

每當有鎖鏈響起，所有人就會閉上嘴，安靜的等著今天的飯。

沒人會願意跟這群態度極度惡劣的差人分享故事，哪怕那只是個故事。

這一天的時間，過得也是飛快。

方少藏說一會歇一會，也不覺得累。

在這種情況下，最怕會陷入某些情緒之中。

別還沒等到結果出來，先被自己的想法嚇死了。

給別人講講故事，也是排解一下心情。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的人捧場。

地牢里，方少藏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了眾人的耳音里。

「這一見之下，竟然引出來另一樁血案。」

「下一回書說道：王婆貪賄說風情，西門慶勾引潘金蓮！」

「來，換你們了。」

方少藏話音剛落，地牢里頓時一片卧槽之聲！

「你特……你怎麼就不能多說一點！」

「真坑人啊！又停！」

「讀書人都沒有好心眼子啊，說個書還留半截害人！」

「來來來，該誰說了？老九你把你行里的事聊聊！？」

「之前倒斗的還沒說完呢，你著什麼急，土夫子你趕緊說，說完大家還等著聽故事呢！」

這時候，被成為土夫子的人叫喊一聲:

「老子忙著呢！」

「嗯~~~~~~呼，好了。」

「我在跟你們說說，我們這行卸嶺一脈的規矩和辦事方式。」

土夫子直接就從頭開始，把卸嶺一脈的發源，自己被抓進來之前的當家人和這一行的行規禁忌說了個遍。

甚至還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卸嶺秘術也說了一些，說的十分詳細。

兩天時間過去，大家都知道方少藏就喜歡聽得仔細點，要是隨便說說是不算數的。

要是有人說的詳細，方少藏也說的詳細，說得多。

對於交換來說，這樣做很規矩。

而能在這個時代的某一行做大做強的人，都是守規矩的。

更何況，拿著自己已經不需要的知識換一段書聽，對於地牢里的人來說完全就是賺的。

反正在說的時候，這群人全都盡量避開了關於自己的事，跟自身相關的都是一句半句而已。

就算是在這中間站著個捕頭，也沒法按照他們說的內容給他們定罪。

等到土夫子說完，也已經是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方少藏也不啰嗦，直接繼續開講。

「上回書說道，西門慶路過窗戶下面，看見了一個絕色的佳人！」

「於是便進到了王婆家中，與王婆開始聊這個事。」

「王婆說，官人你要是想有這一回露水姻緣，我倒是有個主意…………」

方少藏口中，一段著名段落正在娓娓道來。

正講到西門慶摟住的潘金蓮的時候，牢中一片嘿嘿之聲。

突然間，鎖鏈聲響。

地牢里齊齊爆出一聲：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