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神印記

「……」陷入昏迷的墨白，沉睡在一片光白的意識空間里。星星點點的白光注入到他的意識，幫他恢復著精神力。原本，這一過程應該沒有任何危險，只需要等上一段時間，墨白便能恢復清醒。可隨著一道低沉詭異的聲音響起……「咕嚕……」整個空間都開始震顫、破碎、崩壞、彷彿隨時要消逝而去！這道聲音，像是惡鬼的咆哮、好似神明的低語、如同末日里最凄厲的哀鳴、彷彿好夢時最輕柔的夢囈……僅僅一個音節，便讓這片光白的空間陷入到黑暗裡，無數紛雜的念頭如病毒般在其中滋生，朝著墨白吞噬而去。墨白知道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也知道祂為什麼找上自己。看來自己剛才展現出的能力就連祂也十分忌憚，甚至不惜脫離迷霧、付出精神體受損的代價，也要強行降臨。墨白不得不承認，祂很果斷，也很聰明……因為現在的自己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既然什麼都做不了，那麼……就交給奇迹。【唉……】不出所料的，下一秒，黑暗的空間里出現一聲熟悉的嘆息。緊接著……「噠、噠、噠……」父親的身影在耀眼白光的擁簇下出現，皺著眉頭緩緩踏入到這方空間里。「咚！」他走到墨白身旁，抬起手杖杵了下地……「嘩——」接著他周身的白光便以手杖所立之處為圓心、如水波一般快速擴散，將黑暗驅散而去！瞬息之間，整個空間又恢復成一片光白，如初平靜。做完這一切，父親轉頭看向墨白，嘴裡帶著訓斥的語氣：【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我不記得我有這麼教你。】可墨白卻毫不在意，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嘿嘿，你不也教過：要學會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這個時候……「咕嚕嚕……咕咕……」那道聲音再度響起，似乎有些詫異……祂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然而，父親並沒有理會祂的問題，只是抬頭虛望，冷冷地吐出一句……【滾出去！】說完，白光大盛，掃過正片空間，光芒過後，那道聲音也隨之消失，再沒有響起。「祂走了？」墨白站起身來，朝四周望去，卻發現父親輕輕點頭，隨即又搖了搖……【走了……但沒完全走。】墨白一愣。「什麼意思？」【意思是……自己看吧。】父親說著，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面鏡子，舉到了他的面前……「嗯？」墨白眯起眼睛，發現自己的額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色印記，他試著伸手去擦，卻怎麼擦也無法擦去。無奈，他只好放棄，轉而研究起這道印記。印記的圖案非常複雜，像是一頭猛獸將身體盤起，猛獸的雙眼通過鏡子注視著墨白，眼神里滿是貪婪與扭曲……從這道印記里，他能感受到無盡的飢餓與食慾，僅從這一點，印記的來源便不言而喻。「這是……祂留下的印記？」墨白扭頭看向父親。【沒錯，而且以我現在的能力，無法將它抹去。】父親認真地看著他，作出嚴肅的表情。

【不過，我會幫你隱藏這道印記，讓祂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你，但之後該怎麼做就全得靠你自己……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終究要自己走下去。】「我知道，你放心。」墨白笑了笑，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認真凝視起父親的眼睛。他能從父親的話語里聽出一絲無奈，這是他以前從沒看見過的情緒。想到這裡，墨白不禁打量起自己的父親，隨即發現，父親的變化竟如此之大，自己卻全然沒有注意。在他的記憶里，父親總是喜歡穿一套白色的西服和擦得鋥亮的皮鞋，手裡總是握著一根保養得極好的手杖，出門前都會將面容整理乾淨。可現在呢？白色西服變成了灰色，上面布滿污垢；一雙皮鞋被油污覆蓋，看不清原本的顏色；右手的那根手杖，上面滿是銅銹；臉上的鬍鬚不知道多久沒刮，滿頭都是頭油……渾身上下，就只有西服衣領上那枚太陽胸針還乾乾淨淨，在光芒下閃爍。父親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啊！墨白想起來了……是從一年前他和母親突然去世，他又突然出現的時候開始的。那時的父親比起現在要乾淨許多，可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他就這麼不知不覺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身體似乎也越來越虛弱。雖然覺得用在這裡不太合適，但墨白的腦子裡就是生出了這麼個念頭……父親老了。【老什麼老，我好得很！】父親一臉無語地看著墨白，將他的思緒打斷。墨白這才想起，這是在自己的精神空間里，無論自己在想什麼，都會通過聲音的形式表現出來。於是，他又嘿嘿一笑，伸手在父親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老……就是髒了點兒！」【……】父親看著墨白這沒大沒小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腦袋。接著他直接伸出手掌，將其額頭上的印記覆蓋。下一秒，一道白光閃過，印記就這樣被隱藏了起來。【行了，你也差不多該醒了，外面還有一幫子人在等著你……記住，你的能力已經被他們看見，說不定會引來麻煩，自己小心。】說完，父親伸出手指在墨白的眉心一彈。「啪！」墨白便消失在了意識空間，從床上睜開了眼睛。…………「這裡是……」他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病房裡，而之前病院里遇見的那個女人正站在一旁盯著自己。「你醒了？」見墨白清醒，女人上前一步，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秦冰，你之前暈倒了，我們的人就直接把你帶來了這裡。」「你好，墨白。」墨白伸手和秦冰握了握，隨即問道。「這裡……是污染處理局？」可誰料，秦冰卻搖搖頭說。「不，這裡是第三區。」「第三區？！」墨白聞言一驚，接著便看見一個男人打開了病房門，走進了房間里。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面無表情，一進門便冷漠地看了墨白一眼，隨即看向秦冰。「既然他醒了，就帶他到問詢室里，由我親自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