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聖彼得斯醫院（8）

發霉的腐朽味猛地蔓延開，緊挨的軀體忽然使得越往裏的空氣都變得稀薄。儘管姜繁被安排站在靠外圍的第二排，仍覺得窒息。

如果誰此時站在高空上，定能發現這樣的站位彷彿是舉行某種儀式的陣法一樣。圓圈的中央，庭院的中心都是同一個點，而那裏——正是康牧之所在的位置。

陽光沐浴下的庭院，風輕輕吹過，颳得人臉生疼。

就在這時，姜繁瞳孔猛地一縮。她看見所有人的手不受控制般抬起，不管是哪個方位的人，通通都把手伸向人群的中央，握成拳，拉扯着什麼。

「呃，啊！」

「牧之？！」

站在人群中央的康牧之耳邊嗡了一下，腦海中所有的思緒登時被抽盡一般空白。

肚子裏上下翻滾，一陣劇痛傳來，似乎要吐。疼痛緩緩下移，不對，不是上面這個口子……

康牧之頓時臉色煞白，當個產婦就算了，還要早產？

康牧之只覺得身體被撕開一般，汗水從全身迸發而出，無盡的黑暗直接包裹住了自己，連思緒都要被撕扯成七葷八素。

疼，咬牙切齒的疼！

媽的，下個副本我一定要做男人……以後有了老公一定要帶他來這裏爽一把……這瓜娃子，看我一會兒不扇你兩巴掌……姐妹們快過來啊……康牧之咬着牙，胡思亂想着，最終敵不過疼痛。

「啊啊啊啊！」慘叫聲破空而起，連帶着起了一陣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劇痛終於褪去。康牧之低頭看去，只看到兩座小山峰，有什麼生物黏糊糊地靠着自己的腿！卧槽卧槽！

「哇哇……」稚嫩的聲音從身下傳了過來。我這是生了？男娃女娃？這自己掉下去，會不會摔成阿斗？奇奇怪怪的念頭剛盤上心頭，緊接着她就發現了不對。

哇哇帶着模糊的音調，緩緩變成了……

「媽媽…媽媽……」

落地叫媽，我這是生了個哪吒？

歡快的童聲在耳邊喊著，一聲又一聲。原本治癒的聲音如今在耳邊炸開，毫無意義的毛骨悚然和致郁。

康牧之甚至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她隱隱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什麼東西抓着。先是腳踝，緊接着小腿、大腿、腰、手臂，最後落在脖頸上。

一路閃電的攀爬，她終於明白，自己的背上掛着什麼。

因為與此同時，她的肚子如癟掉的氣球一般泄了氣，迅速縮小，恢復平坦。

「等待吧，可能是個小可愛。」

？？？

繁，說話要負責的！

康牧之調勻呼吸，趁身體有一瞬的鬆弛，飛快伸手將背上的東西抓住，企圖扔出去的動作在對上那雙漆黑天真的眼睛后猛地一頓。

那是一個極為可愛雪白的嬰兒。

澄澈明亮的大眼睛黑黢黢的，柔軟溫熱的手輕輕攀上她的手。

太他娘可愛了！！！

兩秒鐘后，康牧之拿出身為話劇社成員的演技，眉眼微彎，露出慈愛的表情。

她想，現在自己身上一定出現了慈母的光環，超大瓦的那種。

「寶貝，你太可愛了！！！」

「媽媽，你會拋棄我嗎？」透亮黝黑的眸子裏閃著點點淚光，像輕盈的浪花。稚嫩的聲音小聲而擔憂地詢問著。

康牧之心頭一酸，輕輕拍著嬰兒的後背抱在懷裏，柔聲細語地安撫，「你是我懷胎八月生下來的孩子，你愛媽媽，媽媽也愛你，命都給你！」

等等，最後一句話是不是串場了？

沒關係，管他呢，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