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地獄雙煞
這次提取的鏈黴素足夠十天用量，但這對趙金奴來說已經足夠了，從沒用過抗生素的人類就像是陷入重重包圍孤軍奮戰的戰士一樣，一旦援兵到來，便會爆發出極強的戰鬥力，橫掃一切牛鬼蛇神……趙金奴的依仗便是年輕，恰恰又處在情竇初開的年齡，求生欲很強，加上家庭條件好，平日裏營養也跟得上，因此藥效是非常顯著的，沒有多少日子，榮德帝姬便能夠由女婢扶著下床了。
眼見女兒胃口逐漸恢復臉色也慢慢變得紅潤起來，趙佶一顆心算是放肚裏了。正打算賞賜給葉天一點什麼的時候，這丫頭竟然提出要跟女詞人李清一樣照住進滄浪居。
「這不可能！」趙佶拍案而起。
「為什麼不能？」趙金奴抿著嘴倔強地問道。
「因為你是帝姬。」
「帝姬也是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難道金奴兒住在宮裏不幸福？」趙佶有些傷心。
「有父兄相伴，居有錦衣玉食，出有車馬鑾駕，誰不羨慕？但這並不是幸福的全部。」
「女大不中留啊。」趙佶嘆了口氣。
「父皇就不怕留來留去留成愁……」趙金奴抱住趙佶的胳膊撒嬌道。
「皇上的女兒不愁嫁。」
「兒臣抱恙在身。」
「朕的金奴兒吉人自有天相。」
「別人可不這麼看。」
「朕看他們誰敢？」
「別人或許不敢，可蔡太師卻不將兒臣當回事。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帶人來兒臣這裏鬧事了，經此一鬧，葉天一睡在兒臣床上的消息恐怕很難瞞得住了，兒臣不嫁葉天一，以後當如何自處？」趙金奴哭哭啼啼道。
「哼哼，蔡京真是老糊塗了，這回朕饒不了他。」趙佶冷哼道。
「對，罷了他的丞相之職，看他還敢這麼橫。」榮德慫恿道。
「說，到底是你真的看中葉天一了還是你大哥的意思？」趙佶冷笑道。
「關大哥何事？」榮德撅起小嘴。
「你大哥的心思難道朕還不知道嗎？你別忘了，朕乃一國之君，籠絡人心這點小心思還瞞不過父皇。」趙佶甩袖道，「葉天一是他命人抬到你的床上去的，恐怕這也是故意而為之吧？」
「父皇，沒有葉天一，兒臣難以活命。」榮德繼續施展撒嬌大法。
「女生外向，唉，你母後去的早，看來都是朕把你慣壞了，也罷，這是你的命也是朕的命，誰讓他救過朕的命。不過想要嫁給葉天一，等他把扈三娘休了再說吧。」趙佶讓金奴膩地煩了，最終選擇了妥協，沉思一會說道，「堂堂帝姬住進臣子家中終究不妥，但為了方便治病，朕會在滄浪居的後山坡造一座帝姬府，你們就先做鄰居吧。」
「兒臣多謝父皇。」趙金奴見目的達到，便跪地叩頭。
「金奴一定是吃錯藥了！」聽說公主要在自家後面那座土丘上蓋房子，葉天一急眼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裏該是大梁城地宮的所在位置，地下都空了上邊還敢蓋房子，這不是找死嗎？
「可皇家不知道下面是空的。」扈三娘說道。
「得讓金奴知道下面的情形。」葉天一托著下巴說道。
「會嚇到榮德的，聽說下面的地獄之門開了。」扈三娘神秘兮兮說道。
「什麼地獄之門？」葉天一一愣。
「汴京人將爛污人的世界稱作地獄，那個爛污世界與地上的出入口就叫地獄之門。」扈三娘解釋道。
「地獄有幾個門？」葉天一問道。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咱們家下面的地下通道里就有一個。」
「你肯定？」
「當然。李鐵活着回來了。」
「他去了爛污世界？」
「嗯。」
「讓他來見我。」
「來不了，李鐵兩條腿都讓人打斷了，他是爬回來的。」
「出這麼大事，為什麼不告訴我？」葉天一很生氣。
「怕你生氣。」
「怕我生氣還告訴我？」
「妾身怕不說你更生氣。」
葉天一的腦袋讓扈三娘繞的頭疼，見了李鐵的時候更是頭疼，李雙兒在旁邊快哭成淚人了，喜兒在旁邊陪着哭個不停，原來她哥哥莊嚴還在底下沒有出來。
「那是一個真正的江湖。」李鐵腿折了，腦子卻很清醒。
「看得出來，你很高興。」葉天一按住李鐵掙扎著要坐起來的上身。
「幹掉了兩個仇家，痛快。」李鐵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大口，嗆得直咳嗽。
「喝酒不利於傷口癒合。」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
「你是痛快了，想過雙兒的感受嗎？」
「我給她留言了。」
「那是留言嗎？誰看都像是遺言，知道雙兒為了你這傻蛋頭髮都白了嗎？」
「這也賴我？」李鐵瞪着眼睛，心道我認識雙兒的時候她的頭髮就白了好不好。
「不賴你賴誰？難道賴我？喜兒，去把我抽屜里的止血白葯拿來。」葉天一支走了庄喜沉聲道，「說說小嚴的情況。」
「莊嚴凶多吉少，是我害了小嚴，如果我不約他下去，便不會遇到地獄雙煞。」
「你早就知道地獄之門在這密道之中是也不是？」葉天一追問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欺騙大家的。」李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地獄雙煞還活着？」扈三娘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黑煞已經被我殺死了，我也被白煞的哭喪棒子打斷了雙腿，若非小嚴纏住白煞，我爬不回來。」李鐵雙眼通紅，對着酒葫蘆猛灌。
「還喝，再喝就醉死了。」李雙兒將酒葫蘆奪了下來，塞到床底下。
「你認得地獄雙煞？」葉天一問扈三娘。
「地獄雙煞原被稱作黑白雙煞是契丹人與回鶻人的混種，身高一丈，曾是江湖一害，姦淫良家婦女無計其數，最可恨的是這兩個魔頭連幼女都不放過，官府捕快通緝無果，二十年前家師說服鐵面羅剎色誘黑白雙煞於嵩山之巔，斬掉黑煞左手，雙煞迫於形勢藏匿於爛污世界成為地下勢力的領頭人。」提起黑白雙煞，扈三娘似乎心有餘悸。
「黑煞已死，白煞未必就能取小嚴性命。大李，告訴我地獄之門的位置，我和三娘去救人。」葉天一毅然說道。
「對，小嚴就是一個皮猴子，想要他的性命，很難。」扈三娘點頭贊成。
「我也去。」李鐵掙扎着想坐起來。
「你去了也是累贅，有三娘和馬彪馬豹陪着就足夠了。」
葉天一帶好隨身裝備，派人去叫馬彪馬豹的空裏，扈三娘瞅著那把精緻的消音手槍笑眯眯道：「夫君啥時教我施放這種暗器？」
「等你自廢武功之後再說。」葉天一氣哼哼道。
「不要這樣小氣嘛。夫君要是肯給奴家打制這樣一副暗器，還怕什麼地獄雙煞？」扈三娘搖著葉天一的手道。
「你要是掌握了這種獨門暗器，這個世界還能容得下你，那還不天天闖禍？這事兒，想都別想。」葉天一話沒說完便見一個包裹滾在自己腳下，心道這是誰毛手毛腳的怎麼連隨身攜帶的包裹都丟了，打開一看，卻見兩個碩大的腦袋張著空洞的大嘴似乎要喊叫什麼，不由得駭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小氣鬼，把黑白雙煞的腦袋拿去，這下可以教我徒兒獨門暗器了吧？」說話的是一個白髮白須白眉毛的老頭兒，坐在老榆樹杈上雙腿晃來晃去。
「師父，您老人家怎麼來了？」扈三娘像貓一樣爬上了老榆樹，摟着白老頭的脖子晃來晃去，晃得老頭直咳嗽。
「放手放手快放手，老頭子這身老骨頭沒被白煞敲碎都快讓你晃散架了。」老頭搖著頭從樹上跳了下來。
「原來是陝西大俠鐵臂膀周老前輩，晚輩見過老英雄。」對於媳婦的師父，葉天一還是要表現出足夠的尊敬。
「小氣鬼，聽說你殺了李逵？」周侗圍着葉天一轉了好幾圈，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殺不了黑旋風。」
「我夫君會法術的。」扈三娘解釋道。
「法術？我不信。如果說死在這暗器之下老頭子倒還相信幾分，嘖嘖，好精緻的暗器。」不知什麼時候，葉天一踹在懷裏的消音手槍落到了周侗手上，這老頑童正左右擺弄，葉天一怕他掛上保險走火，連忙去搶。
「小氣鬼，借我老頭子玩幾天唄？」
「不行。」
「一天，就一天，老頭子不白玩，送你一件見面禮，就在地道口。」周侗不待葉天一答應，拉着扈三娘的手便跑遠了。
「馬豹把屍首拿過去給李鐵看看是不是真的地獄雙煞？馬彪咱們去看看老英雄送給咱們的是什麼禮物？」
來到地道口，卻見莊嚴正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大哥，是周老英雄救了我。」見了葉天一，莊嚴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不要逞強，好好休息。」葉天一與馬彪架着他回到莊嚴住處，從他口中大致了解到了爛污世界的一些情況。
汴梁城下幾道城誰也說不清，但主體空間是戰國的大梁城和商朝的殷墟，巨大的條石和珍貴的楠木以及陰沉木造就了一個神秘的地下世界。
有人說，被朝廷拋棄的人都去了水泊梁山，而被江湖拋棄的人都去了爛污世界。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罪惡之城，是一個純粹的江湖，暴力是解決一切糾紛的唯一手段，在這個黑暗的世界，沒有親情也沒有友情，有的只是人性的黑暗面。
說它是地獄一點都不誇張。
周侗是李鐵請來的，這是借刀殺人之計，李鐵知道殺不了黑白雙煞便無法殺掉自己的仇人。而作為江湖正義的化身，周侗視黑白雙煞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樣的敗類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要除之而後快。
兩人一拍即合，而莊嚴，純粹為了對爛污世界的好奇。
走了狗屎運的英雄聯盟！葉天一是這樣對這三個人的行為所下的論斷。如今這三個人只要往地下一鑽，儼然是新的爛污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