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我者不可留

他當時對我說的：「阿姒，你且安心，便當做是我的一次歷劫，此次劫后，我們永生永世不再分離。可我又何嘗不知道，入了輪迴，他便再也不是他了。」

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經歷著他的一生，我以為會是幾個輪迴，幾個百年，但僅僅過了十幾個春秋，在某一天，他與那位姑娘相視良久，姑娘在鬧，而他笑的開懷時，我突然清楚的明白，他真的不是我的那個他了。

那陣子我一邊看著他們兩人互許終身，一邊在想，他過去也是真心喜歡我的吧，那姑娘跟我很像，倒也沒有我那般任性。還記得很久之前，因為我討厭夜晚，便要求他的本體三天不得合眼，他都沒有任何反駁的照做，氣的帝俊跑到鐘山上對我發火，又比如我曾偷偷拿走狻猊最愛的香爐，葆江的藥瓶，他都會細心的替我準備禮物帶我賠禮道歉。在遇到他之前，我從未想過有人會接受我的壞脾氣，在遇到他之後，我覺得世上再沒有比他對我好的人。可如今，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就要在這喜堂之上迎娶別的姑娘了。

我見他們拜過了天地，跪過了父母，他臉上的笑容竟是我沒見過的。他在我面前是會笑的，是溫潤如玉的笑，是在我闖禍是無可奈何寵溺的笑，可是…如今他臉上的笑容，眼裡的笑意，滿的要溢出來，我突然懷疑起來，他之前是真的有愛過我嗎，難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從他們的喜堂上倉惶離開，不想知道他在人間的消息，更不想再看見他們相處時他究竟有多快樂，我以為我可以逃避，直到有一天，鐘山上的一口龍息盪開了沉寂的烏雲，我知道，他人間的劫結束了，在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他時，他抱著一個女人的魂魄，敲開了我的大門…

「阿姒，你救救萊兒」

萊兒，是他人間的妻子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問的人是誰？」我盯著他的臉，不出意外，滿是揪心「她是個凡人，她的陽壽盡了，自該去陰曹地府里報道，我怎麼救？你讓我跟閻王搶鬼？」

「我知道你有葆江的葯，萊兒的肉身我保存著，只要有葯，我就能救活她。」他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心頭一冷，我竟覺得我這幾十萬年的年紀算是白活了。細細想來過往種種，我彷彿墜入了忘川河，河裡的鬼魂將我撕扯碎骨。

「她究竟是什麼人，燭九陰，我不相信你是單單這一世為她變了心，更不信你之前竟是無緣無故算計我！」他突然變得有些心虛，支支吾吾了半天「她，萊兒是鼓的娘親…」我倒退了半步：「你曾與我說，鼓是你靈氣所化，是你的衍生，所以你把他看做親子，到頭來，他竟是你血脈至親？燭九陰，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從頭開始沒有一句真話，你如何對得起我，哈，也難怪了，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愛，你如何會愛我呢？你的眼裡心裡只有你的萊兒，想必鼓殺了葆江的時候，如果不是帝俊下令處死他，你也恨不得殺了他吧，什麼犯錯就該受罰，你必定恨極了鼓吧。」他眼神躲閃，但是他懷中的魂魄已經開始有了消散的跡象，他眼神堅定起來：「阿姒，我今天必須拿到葯，否則…」我突然好想笑「否則怎麼樣啊，殺了我？哈哈哈哈，燭九陰，我真的傻啊，我活了這麼久，怎麼還會相信情愛這種東西呢？你想跟閻王搶人？可以啊，永不超生的孤魂野鬼不歸閻王管，你可以將她的魂魄養在鐘山，永生見不得陽光，你這麼愛她，就回歸本體，永生不睜眼，讓整個蒼穹永無白晝，只是這樣，你永遠見不到她，也再保護不了她，你覺得怎麼樣？」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陰狠起來，他以往從未用過這種眼神看過我，就連初見時也…難怪了，初見時他的眼神就奇怪，原來，不是這個姑娘像我，而是我像她啊…竟是我像她…哈

「帝姒，你不要逼我，否則我要這天下陪葬…」

他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是啊，我是帝姒，帝俊那個不學無術的姐姐…我大聲的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什麼時候，我竟也是能阻止滅世的人了。

「燭九陰，我可以救她。」他眼裡一喜「但是我有條件。」「你說，只要不傷害她，什麼都可以。」「我許她這一生平安順遂，不老不死，夫妻和睦，兒女承歡，我要她永不記起你們的故事，我要你飽受相思之苦，愛而不得，怎麼樣，你答應嗎？」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甚至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沉默了許久，久到我覺得女人的魂魄就快消散的時候，他答應了。

是夜，我悄悄來了鐘山，盤旋的巨龍合著眼，我曾經無數次想過，他合眼的時候會不會做夢，夢裡會不會有我，現在想來，終究是一場笑話，我把手放在他的頭上：「燭九陰，你的過去，未來，從此都與我無關了，你能記住的只有你有多愛你的萊兒，而你的萊兒永遠不會愛你…」

腳邊飛來了鵕鳥，他冷冷的看著燭九陰，我拍了拍他的頭：「這臭脾氣還不改，聽說你又自己跑出去造成了大旱，小心把帝俊惹生氣了再把你殺了，你娘親在山腰，你要去看看嘛？」鵕鳥開了口「不去，我已經不是他們的孩子了，他們也與我無關了，你到底還走不走了。」我笑了笑「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救你，走了走了，這鐘山啊，我可不想再來了。」想來為什麼會救鼓呢，大概是為了給某人驚喜吧，只是沒想到…罷了罷了，這天下有帝俊就好了，我嘛，繼續做那個不學無術的壞人好了，情啊，愛啊的，與我有什麼干係呢…我果然還是討厭夜晚啊。

－－－－－－題外話－－－－－－

我喜歡東方的神話，喜歡裡面各色各樣的人神妖鬼，會給他們帶上我的認知與幻想，就是一篇自娛自樂的文章，如果有人能看到，有什麼指正批判，都可以提出來，我來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