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身陷崑崙

第五十三章 身陷崑崙

李玉和金瀟雪二人緩緩御劍,向昆崙山而去。路途遙遠漫長,二人閑聊時又聊到李玉的父親李佑。金瀟雪道:「玉哥,我們從昆崙山回來就去無量海好不好,我想李叔叔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或許會在無量海邊留下什麼線索。」

李玉早已沿著無量海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下海的次數也數不清了,但金瀟雪一說,還是連連點點頭。金瀟雪又道:「玉哥,我還是不明白,李叔叔一向主和,怎麼會殺了雪蒼掌門?那不是端木無常才會做出來的事嗎?」李玉道:「我也奇怪,更是不信,但當時情況如何,只有六位長老知道,不過他們卻不會說假話,至少我師父,不會說假話,這期間肯定有什麼誤會,我卻一直弄不明白。」

金瀟雪道:「玉哥,你說會不會是端木無常陷害的李叔叔?」李玉眼睛一亮,趕忙問道:「怎麼陷害的?」金瀟雪捋了捋頭髮,尷尬說道:「我就是感覺...怎麼陷害的,我卻還沒想出。」李玉神色有些失望,不過愈發覺得李佑是被端木無常陷害的。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時辰,李玉提議下來歇歇,就算御劍緩慢也很耗費靈力,遇到敵人太過危險,二人就地落下,是一座小山頭,李玉道:「你先調息,我幫你護法。」金瀟雪也沒推辭,閉上雙眼,卻聽得李玉「啊呀!」一聲。

金瀟雪忙看向李玉,見他拿著水壺,扇著舌頭,明白了大概,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李玉苦著臉道:「你為什麼往我的水壺裡灌滾水,舌頭都麻了。」金瀟雪道:「誰叫你不小心,怎麼幫你換水還要怪我呀。」雖這麼說著,也忍不住向李玉的嘴裡看去。

過了半晌金瀟雪睜開雙眼,神采奕奕,對李玉道了聲:「換你啦玉哥,舌頭好了沒?」李玉其實舌頭還是一片麻木,卻笑著道了聲沒事了,閉目調息起來。不多時李玉睜開雙眼,正瞧見金瀟雪盯著他,竟嚇了一跳,金瀟雪也慌忙看向別處,臉色微紅,說道:「玉哥,你說我們這是到哪了?去昆崙山還有多遠。」

李玉四周看了看說道:「估計還有一半路程吧,我們要稍快些了,天黑了便不好御劍了。」金瀟雪點點頭,兩人雙雙御劍而起,又行了一個多時辰,遠遠見得昆崙山淡淡輪廓,又見得一方小鎮,附於山腳。李玉心道正好天色將晚,便在這過一夜,總比深山老林舒服,徵得金瀟雪同意,二人在遠方落下,徐徐走來,一個纖塵不染,一個艷麗無雙,還未進得鎮去便引來三三兩兩的行人駐足觀瞧。

行得鎮口,見了一塊石碑,上刻三個大字「初頭鎮」。金瀟雪突然道:「啊,我想起來了,是聽誰說過,昆崙山下有個初頭鎮的。」李玉點點頭,眼見夕陽西下,攜手和金瀟雪進了這初頭鎮。

進了鎮口,一座客棧映入眼帘,上刻「平安客棧」,李玉還未和金瀟雪說話,一位中年男子從客棧口向著李玉二人快步走來,李玉「聽風」流轉,馬上知道這中年男子步履矯健輕盈,至少是個修仙中人。

那人開口道:「二位,去昆崙山么?」金瀟雪道:「嗯?你怎麼知道。」那人道:「咳,這窮鄉僻壤的,怎可能有人來遊玩呢?」金瀟雪一想也是,不自覺笑了笑,李玉道:「這位大哥,不知前來何事?」那人道:「二位仙友,在下劉寬,在這昆崙山腳下已近二十年,要知道這昆崙山是眾山之首,亦是人間之界,昆崙山再往西,可是百獸之地了。」

李玉和金瀟雪雙雙點頭,暗自有些擔憂,劉寬繼續道:「不過呢,尋常人無事也不會上這昆崙山,既然來了,定是不得不來,不知二位所謂何來,我沒準能幫上些小忙。」李玉心中一喜,這是碰到熱心腸了,正要開口,金瀟雪突然道:「要收錢么?」劉寬笑得更加燦爛道:「姑娘爽快人,直來直去,我也不繞彎子了,我這有一幅昆崙山地圖,嘔心瀝血,八十文,不二價。」

李玉心中又是一喜,若有了這昆崙山地圖,那真是再方便不過,八十文完全可以接受。伸手掏錢了,金瀟雪道:「二十文。」劉寬臉色一變,說道:「姑娘,你可知道不二價的意思?」金瀟雪道:「愛賣不賣,你道我們有膽闖昆崙山,沒膽除幾頭凶獸么?還不怕告訴你,我們是來捉陸吾的。」劉寬聽了陸吾臉色又是一變,隨即笑道:「笑話,捉陸吾?想當年歐鑄前輩拿到半顆陸吾之牙都如獲至寶,你們年紀輕輕,捉陸吾?」

金瀟雪微微一笑道:「可聽過九天教?」劉寬臉色瞬間一變道:「九天教?九靈破劫陣!?」金瀟雪道:「呦,還是內行。」劉寬臉色陰晴不定,將信將疑,問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金瀟雪道:「老實先生。」劉寬臉色難看了些,又道:「不久前五位部主都敗興而歸...你和這位...」金瀟雪道:「這位劉大哥,我們來探個路而已,之前我爹倒提過有個昆崙山角有個崑崙奴劉寬,那地圖也算準確,只是這八十文...」

劉寬道:「金姑娘,天地良心,那蘇部主也是用八十文買的啊,而且這昆崙山地圖才八十文,您一支簪子錢,也不多吧?我不能壞了規矩啊。」金瀟雪哼了一聲道:「合著前面那麼多話,我白說了。得,這地圖我不要了。」劉寬臉色蒼白,說道:「金姑娘,這位兄弟,今兒啊,我交你們一朋友,能當我劉寬的朋友,二十文,便二十文!」李玉心中對金瀟雪敬佩不已,在這手頭緊的關頭剩下的六十文夠吃幾天的了。正要伸手掏錢,金瀟雪又道:「慢著,地圖我不要了。」

李玉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劉寬堆笑道:「金先生,別介,這地圖,送你們一份。」說著摸出一份羊皮地圖,上面圈圈點點,有各方標註,金瀟雪打眼一看,劉寬馬上上前一步,雙手奉上,金瀟雪接過來,劉寬趕忙說道:「金先生,這位大哥,我先走一步,二位安好,後會有期。」金瀟雪嗯一聲,注意力全在地圖上,李玉對金瀟雪道:「金姑娘,你看這圖成本和心血也值二十文了,一文不給,是不是不太合適?」

金瀟雪嗔目抬頭,看著李玉,李玉心裡一驚,不知為何想起了徐嘉晨,可又見金瀟雪緩緩消了氣,鬆弛下來,說道:「你說的有些道理,那你去補給他二十文吧。」李玉抿嘴點點頭,向劉寬追去,劉寬聽得腳步聲回過頭來,見是李玉馬上面如死灰,拱手道:「這位大哥...有話好說。」

李玉道:「劉寬大哥別這麼說,我比你小的多,這二十文地圖錢你拿著,金姑娘補給你的。」劉寬又驚又喜,連連道謝,李玉見劉寬高興的模樣,自己也心情大好,劉寬又道:「小兄弟,我再提醒你們一句,雖然你們身負絕技,但昆崙山凶獸各式各樣,猛虎怪鳥,聞所未聞,萬萬不要御劍,能躲過,最好別硬打,成群結隊,螳螂捕蟬的靈長類可也多如牛毛,別在陰溝里翻了船。」

一句話說的李玉冷汗直下,原本是打算能躲便躲,但不能御劍的事可從未想過,連連向劉寬道謝,真是撿了條命也未可知。劉寬道:「小兄弟不必客氣,金先生好像找你有事。」李玉回頭一看,金瀟雪正望向這邊,匆匆和劉寬告辭,向金瀟雪走來,走得身前,金瀟雪道:「玉哥,你是不是給了不止二十文?」

李玉道:「不是啊,就二十文,你怎麼會這麼想?」金瀟雪有些委屈道:「玉哥,我身上沒錢,九天教也回不去了,以後可能只有摘些草藥換點錢花,總是讓你破費,我心裡不舒服...」李玉看金瀟雪漸漸低下的頭,和方才簡直判若兩人,心裡一酸,不自覺伸手撫住金瀟雪的臉,輕輕說道:「金姑娘,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怎麼現在和我說這些,錢我有的是,一個人又花不完。」

金瀟雪感覺李玉撫在臉上的手暖暖的,心裡也是暖暖的,緩緩抬頭,突然覺得四周儘是目光,原來正是在熙來攘往的大客棧門口,二人動作奇怪,行人紛紛注目,甚至有人站著看戲不走了。金瀟雪一陣害羞,順手把李玉的手放下來,拉著李玉進了客棧,李玉也才恍然發覺周圍情況,尷尬無比,這下換做自己低下頭來。

二人匆匆進了客棧,小二馬上迎了過來,笑呵呵說道:「兩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金瀟雪道:「住店。」小二高聲道:「好嘞,一間上房~」隨後又低聲道:「來兩位,這邊請。」等二人上了樓進了房,小二寒暄兩句出了門,李玉恍然才意識到,只要了一間房么?

金瀟雪卻已然大步流星走到床邊,被子竟直接扔到地上,扯扯邊角,邊扯邊說道:「玉哥別爭了,我睡床上,你睡地上。」李玉一陣無語,說道:「我什麼時候爭了?」金瀟雪抬起頭看向李玉,撅起嘴道:「哦!那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好了吧!」李玉趕忙道:「別別別,我睡地上。」金瀟雪哼了一聲,繼續把被子鋪好,一躍上床,鞋子往外一甩,竟哼起小曲來。

李玉把金瀟雪的鞋子撿起放在床邊,也躺在了金瀟雪剛鋪好的被子上,聽著金瀟雪唱的歪歪斜斜的曲調,怯生生的問道:「金姑娘,你有家難回,不難過嗎?」金瀟雪道:「我哪有家,我只有爹,但我若在教里,爹有心保我也身不由己,還不如出來的好,況且現在便是我一直想要的,自由的日子。」

李玉哦了一聲,心中一松,又問道:「對了,你娘呢?」金瀟雪道:「我娘對我不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她了,所以呀,我沒娘啦。」本是些傷心的話,金瀟雪卻說的輕鬆順暢,李玉也不知該為她高興還是該為她難過,金瀟雪道:「對了玉哥,你娘呢?就是李叔叔的妻子。」

李玉哭笑不得,心道我娘自然是我爹的妻子,說道:「小時候我爹說我娘在很遠的地方,我把屋子裡的書讀完她便能回來。後來我爹說我娘是我師父的好朋友,但別說師父,便是雪蒼派對此也一概不知。後來我根據種種跡象猜測,我娘可能因為生我,去世了。」

金瀟雪哦了一聲,翹起的腳也放了下去,李玉道:「不過呢,我爹已經把我照顧的很好了,有娘生有爹養,很知足了。」金瀟雪道:「那我們還真是一路人,我也是有娘生有爹養,我也很知足,哈哈。」二人又聊了幾句,天已完全黑了下來,二人交談的話愈發少,聲音愈發輕,不多時已然雙雙入睡。

一片漆黑中,迎面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周身生光。李玉看得真切,男的是李佑,女的從未見過,但眉眼和自己有幾分相像,肯定是娘了!驚喜不已,飛奔而去,李佑笑道:「玉兒,又長大了。」李玉道:「爹!娘!你們好嗎?」

李佑道:「放心,我和你娘好的很,倒是你,要在江湖吃苦歷練,要走爹的老路了。」李玉反覆看著對面二人,尤其是娘,這是第一次相見,定要看個纖毫畢現。看著看著李玉張開雙臂,李佑二人也張開雙臂,李玉向前一撲,卻撲個空,睜眼一看,竟變了兩人!

一人是眉須盡白的端木無常,一人是震門劉亢。端木無常飛起一腳,李玉胸口一悶便倒在地上,劉亢上前兩步,一腳踩在李玉臉上,李玉鼻子吃痛,惱怒無比一把抓住...

同時也醒了,是夢。「哎呀!玉哥?!...對不起!我急著上茅房,忘啦!」

李玉瞬間清醒,卻有一陣窒息感,定睛一看,金瀟雪的腳踩在自己臉上,又被自己牢牢抓住,也不知何時自己的頭睡到了床邊,金瀟雪彎腰把李玉的手扳開,跪在李玉旁邊道:「沒事吧玉哥,踩壞了沒有?」

李玉揉著自己的鼻子趕忙道:「沒事沒事...」金瀟雪伸手擺弄了李玉鼻子幾下,是沒什麼事,說道:「那就好,我先去個茅房,回來和你道歉啊。」說著起身穿鞋,小心開門關門,碎步揚長而去。

李玉恍若隔世,聞了聞手上還有淡淡的金瀟雪的味道,又仔細回想夢中娘的樣子,明明當時看得很仔細,現在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天色將亮未亮,有人敲門三聲,推門而入,是金瀟雪,進屋見李玉靠在床邊坐在地上,愧疚之意油然而生,說道:「玉哥,你再上床睡會兒吧...」

李玉道:「沒事,地上挺舒服的,總比睡樹上好。」金瀟雪聽了心裡更不舒服,已走到李玉身前,蹲下看著李玉的鼻子道:「玉哥,剛剛實在對不住,我睡得迷糊,又尿急,真的不是故意的...」李玉道:「沒事,我知道的,也怪我睡覺姿勢不好。」金瀟雪道:「玉哥,你別說了,都怪我,你再上床睡會兒好不好...」

李玉聽金瀟雪這話似乎帶著哭腔,才認真看了看金瀟雪,見她一臉愧疚,心裡一軟,說道:「我真的沒生氣,不過我聽你的就是了。」說著上了床,金瀟雪把地上的被子收起來,坐在床沿,見李玉也看過來,說道:「玉哥,你不是最愛懶床嗎?怎麼不睡了。」李玉笑了笑道:「我是覺得此去昆崙山多有兇險,你要不要...」

「不要!我和你一起,少瞧不起人了!」金瀟雪突然插嘴,李玉被嗆的無話,只得點點頭,金瀟雪又道:「玉哥,昆崙山地圖呢?借我看看。」李玉拿出在劉寬那買的羊皮紙地圖,金瀟雪接過打開細看,一時沒了動靜。

半晌李玉覺得自己躺著而金瀟雪坐在旁邊不太雅觀,也坐了起來,穿好鞋子,金瀟雪指著地圖道:「玉哥,崑崙神石應該就在這崑崙巔吧。」李玉昨晚也看過地圖,對昆崙山有了大概了解,嗯了一聲,說道:「若是地圖不錯,我們入了山門,進了這請神道。」說著用手一指,在圖上比劃:「道盡頭是三神殿,殿後是失北林,不能御劍,不知在這要走多久。不過若是能找准了方向一直西上,出去到了平陽坡,見了軒轅十步前輩的劍意,就能上了舞劍坪,再過了濁龍瀑,才能到崑崙巔。這一路,實在兇險難測。」

金瀟雪道:「玉哥,你看這崑崙巔後面的落霞谷怎麼這麼大?」說著指著地圖西方的一片群山留白,李玉道:「可能劉寬也沒出過落霞谷,落霞谷之後,他也不知道吧。」金瀟雪突然道:「玉哥,你說昆崙山後面是什麼?不管是十萬大山,還是密草叢林,就沒個盡頭么?」李玉笑道:「人們常說天涯海角,昆崙山后便是「天涯」了吧。」

金瀟雪聽得眼前一亮道:「玉哥,我們一起去天涯好不好。」李玉笑了笑,想起歐鑄前輩在這昆崙山遊歷五年,劍皇軒轅十步前輩更是對昆崙山情有獨鍾,不知他們去過這崑崙盡頭沒有。

天剛蒙蒙亮,李玉和金瀟雪便出發了,到了山腳,見群山險峻,石多樹少,蕩蕩峰巒,威威凜然,沒雪蒼山素凈,沒入雲山秀美,卻多了幾分古樸,心生敬畏。一道石梯彎彎斜斜,直入山中,便是「請神道」了,二人上了石梯,金瀟雪抬頭望不到石梯盡頭,感慨道:「這石梯誰修的,好厲害。」李玉道:「請神道盡頭是三神殿,那應是有信仰之人修的,信仰之力可是通天徹地的。」

二人走了有半個時辰,才望見山腰處隱隱有座寺廟,金瀟雪喘氣道:「天吶,也不知道那些沒有修為的人是怎麼上來的。」李玉道:「都說心誠側靈,若是不多付出一些,向神明許願心裡可是不踏實的。」

漸漸日出東方,溫暖的光輝傾瀉而下,二人也到了三神殿,殿門陳舊,布滿灰塵,門口一座大鼎,裡面滿是枯枝敗葉,正門磅礴大氣,四敞大開。二人過了門,一座巨像坐於正中,手握靈芝,頭上兩角,金瀟雪道:「啊,這是神農帝。」李玉點點頭,閉目深鞠一躬,金瀟雪也雙手合十,向神農拜了一拜。

神農像身後有道門,二人過了門,竟又是一殿,一座巨像,端莊溫婉,人身蛇尾,金瀟雪道:「是女媧娘娘。」李玉看去,竟突然想到昨晚夢到的母親,會心一笑,緩緩搖頭,向女媧娘娘鞠躬拜首。

女媧像身後還是一道門,二人過了門,一隻巨龜,殼上八卦,卦上一位老者,手按龜殼若有所思,金瀟雪道:「是伏羲王。」二人雙雙做拜,李玉又想起酒先生賜予的「井卦」,還未咀嚼明白。

從伏羲像后出來,是一方空地,四周三人高的小樹,樹上是密密麻麻的紅布條,應是拜過三神后祈福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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