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見瀟雪

第五十一章 再見瀟雪

李玉還在苦苦思索蘇破是如何得知自己愛吃「甜醋脆肉」的,九天教李玉只接觸過金瀟雪,卻並不記得和金瀟雪提過啊,而貌似在望江樓時...和徐嘉晨提過!一念之此,心中大駭,雖不敢相信,卻想起一句話,排除所有錯誤的可能,剩下那個,無論多不可思議,都是真相。

「來嘞!甜醋脆肉~」

一聲吆喝打破李玉的思索,看著自己許久未吃的甜醋脆肉,卻愁眉不展。蘇破正和張重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見甜醋脆肉上了桌,邊笑邊在桌上戳了一下筷子說道:「來來來小朋友們,趁熱吃!」說著自己先放了一塊在嘴裡,又甜又酸、又酥又脆,嚼的開心。李玉也夾起一塊放在嘴裡,嚼了兩下便搖了搖頭,雖然味道尚可,卻和望江樓的甜醋脆肉味道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張重習道:「我在從小在福州城長大,十來歲便在這吃飯,卻不知道這兒的廚子還有這道手藝,這般菜品。」說著又往嘴裡送了一塊,舉起酒杯要飲,蘇破見況也舉起酒杯,三人碰了一杯,飲后蘇破嘆口氣道:「重習,你有所不知,這甜醋脆肉,是東北傳出來的一道菜,而於整個東北來說,臨江城,望江樓是做的最好,有機會帶你去嘗嘗,便知道這裡的味道,是落了下乘。」

李玉聽得點點頭,雪蒼派便是在中原北方偏東,而甜醋脆肉確實是東北名菜,這蘇破的玄天部又是在北方,所以關於甜醋脆肉很可能只是他隨口一說,並不知道李玉鍾愛,也就並非有徐嘉晨什麼關係。想到此處,鬆了口氣,加了口菜,又同二人喝起酒來。

三人越喝越多,越聊越歡,蘇破半生漂泊,游遍天南海北,隨口就是世間奇聞異事,或是天下大勢,門戶之別,李玉和張重習二人聽得津津樂道,求學若渴。不知不覺酒已喝了三壇,李玉已暈暈乎乎,張重習也眼神迷離,蘇破道:「你們兩個小子可以啊,比我年輕時強多了。」張重習道:「這才哪到哪,再...再來一壇,你接著說,那劉十九前輩破了伍指的九幽神指之後呢?」

蘇破對張重習道:「故事嘛,可以再講,這酒,可不能再喝了,喝酒誤事啊...」忽然二人聽得咚!的一聲,尋聲一看,竟是李玉趴在桌上了,蘇破伸出兩根手指觸了下李玉的脖子,說了聲:「沒事,喝醉了睡著了而已。」卻無人答話,轉頭一看,張重習竟也趴在桌上睡著了,蘇破莞爾一笑,高呼一聲:「夥計,來碗米飯!」

不知過了多久,張重習悠悠轉醒,轉頭一看,李玉睡在旁邊,自己喉嚨干癢,頭痛欲裂,四周看看,像是在家客棧里,想起之前似乎在和蘇破喝酒,起身倒了杯水喝,推開窗子,一陣清風吹進,頓時清醒了許多,雖天光大亮,太陽卻還沒出來,看看李玉,睡得昏沉,便輕輕坐在旁邊,運氣調息起來。

再一睜眼,陽光撒了滿屋,李玉在對面坐著,正擦拭著無塵劍,張重習道:「李兄。」李玉抬頭道:「張兄你醒啦,你說昨日蘇破真的只是單純的請我們喝頓酒么?」張重習緩了片刻道:「我也想過,但事實如此,勝過萬語千言。」李玉點點頭,收了劍道:「張兄,我可能要走了。」

張重習啊了一聲,慌忙問道:「去哪?」李玉道:「昆崙山。」張重習哦了一聲,才想起李玉是要找純陽三寶的,說道:「昆崙山地勢高聳,凶獸無數,我同你一起。」李玉笑道:「張兄,我就知道,方才若不是看你在練功,我都要不告而別啦。」張重習還想說話,李玉道:「張兄,現在赤華宗竟三權分立了,而你又是楊聞開的左膀右臂,我雖不是很喜歡他,但我還是支持你的選擇的。」

張重習聽了鼻子一酸,李玉繼續道:「現在正是危急存亡的關頭,你可不能離開赤華宗,還有你的佩劍斷影也不在手裡,放心我去去就來,還答應給心蘭姐帶崑崙神石回來呢。」張重習思索間點點頭,說道:「那至少,我們回赤華宗你再向心蘭姐打個招呼吧,她最討厭不辭而別的人了。」李玉猶豫一下,笑著道了句也好,二人便收拾一番,出了客棧。

出了客棧才發覺和蘇破一同吃飯喝酒的酒館就在斜對面不遠處,兩人皆是若有所思,這蘇破當真是請他們二人喝酒么?兩人不多時到了赤華宗,遠遠瞧見宗門處有幾個人聚在一堆,像是爭論什麼,張重習一看是楊聞開一方的弟子,趕忙落地上前道:「趙師弟,怎麼了?」

那趙師弟道:「張頭,你來的正好,這不遇樓弟子,要闖宗門!」張重習側頭一看,是有一位不遇樓穿著弟子,在前方人群中爭執,上前兩步,赤華宗弟子紛紛行禮,那不遇樓弟子看情況有變,轉過身來。

「阿贊!」

李玉驚呼一聲,幾步跨上前來,原來那不遇樓弟子正是陳小贊,陳小贊也瞬間一掃怒色,驚呼一聲:「阿玉!」李玉到陳小贊身前,雙手扣住陳小贊肩頭,笑道:「真的是你!」陳小贊也笑得開心,張重習道:「李兄,你朋友么?」

李玉這才反應過來道:「哦張兄,這是我朋友,不遇樓樓主陳琰之子,陳小贊。」張重習吸了口氣,雖聽李玉提過幾次,但如今一見這少樓主還是眼睛一眯,其他赤華宗弟子更是目瞪口呆,不自覺的紛紛後退,想趕快藏起來。李玉又對陳小贊道:「阿贊,這是我朋友,赤華宗赤華三傑張重習。」

陳小贊趕忙拱手行禮道:「原來是張少俠,久仰久仰。」張重習慌忙回禮道:「竟是陳少樓主,罪過罪過。」隨後馬上高聲喊到:「趙師弟!你為何刁難少樓主?」趙師弟臉黑的走過來,吞吞吐吐道:「楊少宗主...交代了...不遇樓...已是鄭風養的狗...」

「行了你快閉嘴吧,回去回去。」張重習不耐道,又馬上向陳小贊道:「少樓主,實在抱歉,宗主失蹤多日,這些弟子平日管教無方...」陳小贊馬上介面道:「張少俠不必如此,你叫我小陳便好,樓主我是萬萬不會做的,而且我來便是尋李玉的,既已尋到,便不進去了。」張重習正想再接著道歉,陳小贊對李玉道:「阿玉,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李玉看陳小贊神色凝重,說道:「什麼事?」陳小贊看看張重習,要拉著李玉上一邊去,李玉趕忙道:「阿贊,張兄是自己人,大可放心。」陳小贊又看看張重習,點點頭道:「我知道金瀟雪金姑娘的下落。」

李玉瞬間眼睛瞪大,瞳孔放光不自覺的喊了出來:「在哪?!」陳小贊道:「在你家。」李玉道:「在我家?」陳小贊道:「嗯,在臨江城,不過你放心,她已然脫險,只是有些虛弱。」李玉點點頭,對張重習道:「張兄,我要先走一步了。」張重習道:「嗯,金姑娘是非之人,昆崙山亦是是非之地,前路慢慢,危機四伏,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喝酒。」李玉重重點頭,對張重習道:「轉告心蘭姐,我定會拿著崑崙神石來謝她。」張重習笑著點點頭,眼眶卻有些紅了,李玉也笑了笑,看著這位好兄弟,擺了擺手,後會有期。

李玉和陳小贊一轉身便御劍而起,為防止有人偷襲,速度並不快,李玉問道:「阿贊,那晚是你趁亂把金瀟雪救走的嗎?」陳小贊道:「我哪有那個本事,救金姑娘的另有其人,他雖沒交代,但我覺得他不想暴露身份和行蹤。」李玉暗暗點頭,能在九天教一眾高手中救走金瀟雪,想必也是位絕世高手,不願留名,再正常不過。陳小贊又道:「不過他卻不經意間說了一句話,應和你有關。」李玉道:「什麼話?」陳小贊道:「這下李玉欠我兩壇好酒了。」

李玉聽得一陣恍惚,馬上便想起了酒先生。在臨江城第一次碰到他時,和徐嘉晨追了他二十餘里都沒追上,李玉自由著重修行「踏雪」絕技,輕功遠超平輩,可見這酒先生輕功不一般,自然有了救金瀟雪的實力。而後在中州城碰到酒先生時他平白無故送了自己一卦,猶記得是個什麼「井卦」,也就是那時李玉說無功不受祿,酒先生說有朝一日有好酒便給他留上一壺,陳小贊說那人說了我欠他兩壺酒了,那應是酒先生無疑了。想不到有這麼一位絕世高手屢屢出現在眼前過,李玉真是不由得感慨。

陳小贊又道:「阿玉,這赤華宗的待客之道,和你雪蒼也差太多了吧,未出樓時我還道我不遇樓夜郎自大呢,如今和赤華宗比起來還真算是客客氣氣的了。」李玉笑道:「阿贊,苦了你了。你平日不出門有所不知,赤華宗宗主無故失蹤,如今赤華宗四分五裂,有位鄭風副宗主野心勃勃,要奪赤華大權,先後遊說了多個門派,便包括你父親陳琰。」

陳小贊道:「這件事我有所耳聞,不過我既然父親和副宗主的關係好像還可以,為何要如此對我呢?」李玉道:「因為今日赤華宗守山的是赤華宗另一股勢力,和鄭風對立,不遇樓是鄭風的朋友,自然是他的敵人了。」陳小贊恍然大悟,卻說道:「想不到赤華宗宗內爭鬥已到這個地步,看來馬上便要大起紛爭,有所分曉了。」李玉點點頭,卻一臉憂愁,心道張重習和王心蘭可萬萬別出什麼事。

半晌李玉又道:「對了阿贊,你是在哪裡碰到酒先生的,又怎麼知道我在赤華宗?」陳小贊道:「那日父親正和我談話,正好接到消息說你在中州有難,要集結逆天盟高手同九天教大戰一場。父親不願出力,生怕雖把九天教打退了,自己的勢力便要折損。不過我不是為我父親說話,作為一樓之主,他要考慮的很多,首先不可能大力援助,畢竟不久前百鳳山莊剛被調虎離山,是前車之鑒。所以只能派幾位精兵前來,無奈父親繼位樓主之位不久,又不是劉十九老樓主的欽定繼承人,幾位高手根本就不服管,卻又不可能為了個若有若無的消息拉下臉去找剛剛被擠下台的前樓主付簡瑋,只能派幾位實力不濟的年青弟子,但一來根本不夠看,二來還是有些許丟人。只得放棄,權當沒聽過這個消息。」

李玉默默聽了,能感到這陳琰樓主的進退維谷,陳小贊又道:「但我卻放心不下,馬上溜出來去中州城找你,誰知道中州城碩大無比,我走街串巷時便遇到了那位老前輩,後來我便追隨老前輩上了九頂山,再後來救了人便到了臨江城,到了你家裡。」李玉插話道:「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

陳小贊道:「當時老前輩說了,救人不徹底不如不就,若是放在中州城實在不放心,還是受累放在臨江城,臨江城有雪蒼派在,九天教不敢太過亂來。我們到了臨江城后,金姑娘已然轉醒,她說她來過臨江城,知道一處隱秘所在,老前輩將她送去就走了,讓我出來找你,金姑娘便說找到你讓你回家來找她就好了,我這才知道那隱秘所在竟是你家。後來我上了雪蒼派他們說你已去了赤華宗,這才找到你。」

李玉聽了沉思道:「阿贊...多謝你了。」陳小贊傻笑道:「阿玉,我們還要說這些么?」李玉也笑了笑,心裡記下,若是有朝一日陳小贊有難,定當赴湯蹈火。陳小贊突然道:「阿玉,下次你想喝酒,也可以去不遇樓找我的,我雖然酒量不行,但平日總少個人說話。」

李玉心裡莫名一動,說道:「阿贊,實不相瞞,我去赤華宗可不是找朋友喝酒的,而是要找幾件東西。」陳小贊道:「哦?不知是什麼東西,我也可以幫忙的。」李玉一笑,又突然想起陳小贊常年沉浸古樓,眼界自然比常人開闊,連連說道:「阿贊,事關重大,我只告訴你,你不要告訴旁人了,就算找不到也沒關係。」

陳小贊重重點頭道:「沒問題,你說。」李玉道:「我在找純陽三寶和玄陰界,你可知道?」陳小贊聽了伸長了脖子,撓撓頭道:「至陽之物倒是聽過...嗯...抱歉啊阿玉,我一個都沒聽過,不好意思。」李玉笑道:「沒事沒事,哎,要到了。」

李玉看眼下眼熟,是到了臨江城地界,李玉家在近郊,城都不用進,陳小贊突然道:「阿玉,我...我要回去啦,這次我偷跑出來這麼多天,又免不了一頓臭罵了。」李玉啊了一聲,說道:「阿贊,都到家門口了,進來坐坐啊。」陳小贊道:「不啦,既已讓你見到金姑娘,我便放心了,記得空了去不遇樓找我喝酒。」李玉道:「嗯,不過我這不是還沒見到金瀟雪么,不差這一時半刻。」

陳小贊一笑,抬頭一指道:「那不是么?」李玉順指一看,自家房子周圍是李佑圍的一片柵欄,柵欄內李佑養了些花草,當年五光十色,爭相鬥艷,煞是好看,如今欄內蕭索了些,生了雜草,好在以前的花還未死。金瀟雪在後院彎腰賞花,衣衫雖破,臉上卻白裡透紅,與嬌花相映,光彩照人,加上日光一灑,為金瀟雪鍍上一層金光,柔美的身軀閃閃縈縈,宛若花中仙子。李玉不由得看得痴了,恍然間蘇醒過來,身邊早已不見了陳小贊的蹤影。

金瀟雪察覺似有響動,側頭一看,是李玉,驚喜叫道:「玉哥!」李玉聽了這一聲,本有愁腸百結,思緒萬千,盡付流水,道了一聲:「金姑娘...」金瀟雪笑了笑道:「這些花是誰養的呀?」

李玉也忘了和金瀟雪說了什麼,總之就是想到哪說到哪,金瀟雪也一樣話又多又密,不知覺太陽已將落山,一陣涼風吹來,李玉才想起金瀟雪重傷初愈,應該回屋聊天的,又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兩人已經雙雙蹲下,一起身卻起不來,竟是雙腿都麻木了。

二人進了屋子,李玉發現屋子整整齊齊,竟纖塵不染,自大從小在這木屋生活,就沒見這麼乾淨過,看向金瀟雪道:「你打掃的嗎?還是酒先生用了什麼仙法?」金瀟雪沒好氣道:「你家仙法還管打掃房間?」李玉頓時啞口無言,又道:「那...是你一個人打掃的?」

金瀟雪道:「當然啦,你以為我會白住你家的房子?」李玉道:「好厲害,能把房子打掃的這麼乾淨。」李玉又突然想起金瀟雪到了臨江城便說來自己的家,馬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的?」金瀟雪淘氣的笑了笑道:「你猜猜~」

李玉想了又想,可能是之前和金瀟雪尋找九停仙草時無意間提起過,卻肯定沒說過詳細地方,四周又沒有什麼顯眼之物。正想著,金瀟雪道:「好啦不逗你了啦,我問你,你家來過客人么?」

來過客人么?李玉一陣疑惑,只有帶徐嘉晨來過自己家,難道徐嘉晨真和九天教有關?李玉正想詢問,卻問不出口,畢竟帶一個女孩子回家這事,要怎麼向金瀟雪開口呢...

金瀟雪又道:「唉當時我們都太小了,若不是那日印象太深,我也不會記得。」李玉聽金瀟雪這麼一說,頓時想起了些事。以前和李佑在這小木屋相依為命時,李佑曾帶幾個人來過,不過來也只是個別,同一個人從沒來過第二次,不過有一次卻是抱著一位受重傷的小女孩來過,似乎是閉門療傷了一夜,反正第二日李玉醒來時李佑和那小女孩都不在了,只有桌上兩個肉餅幾枚銅錢和一張李佑留的便條。

李玉慢慢回憶起來,難道那小女孩便是今日的金瀟雪么?金瀟雪道:「玉哥其實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不過話既然說到這了,我便與你慢慢道來吧。」

李玉見金瀟雪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點了點頭,給金瀟雪加了些水,金瀟雪緩緩道:「那日我送走你和劉姑娘后便歸教領罰,誰知教中已出了大事,副教主端木無常竟回來了。」李玉聽了端木無常這個名字后,猛然想起當日九鼎山上與劉亢打鬥時突然出現的水晶棺墩旁那位白髮老人,真氣充沛,氣勢強勁,前所未見。

金瀟雪繼續道:「端木教主回來宣揚的第一個九天令便是捉燭龍,令我們想不到的一是端木教主竟有信心捉到燭龍,二是燭龍竟在一個普通的雪蒼弟子身上,便是你了。」

李玉眉頭一皺,連自己知道自己的玉叫「燭龍之護」都沒多久,這什麼端木無常怎麼知道的。金瀟雪繼續道:「原來端木教主早已查好,你不是普通雪蒼弟子,你還是李叔叔的兒子。」李玉馬上動容道:「我爹?」

金瀟雪道:「嗯,便是救我性命的李叔叔,你爹李佑。在九天教,他曾是「教書先生」,你可知道,聖教有三先生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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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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