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貓被摸久了就用嘴找著貓條,張宰鶴手裏耷拉着的貓條已經被舔乾淨了。
程玦拿上貓條湊了過去,貓在他手裏不停地蹭著,絲毫不理會她。
她自覺地有些尷尬,「它們吃飽了?」
程玦沒得到回答,又湊上前,喂在它們嘴邊。
一隻貓鼻子稍微動了動,舔了上去。
「太可愛了。」程玦蹲在灌木叢的陰影下,靠着昏暗的路燈看着那一團團毛茸茸的生物,感覺一天都被治癒了。
貓條快喂完了,那幾隻貓早就從張宰鶴的手裏跳出來,靠着程玦的手。
程玦蹲著往他那邊湊了湊,示意他一起默默貓,可回應她的就只有一陣壓抑的喘息。
越湊越近,直到她感到那人的鼻息都要傳到程玦的脖子上,她猛的一僵,突然想起他抱起她臉紅紅的樣子......
「程玦。」張宰鶴的脖子徹底搭在她肩膀上,似乎還蹭了蹭。
「卧槽。」程玦嚇的貓條都掉了,幾隻貓受驚似的都逃竄進灌木叢深處。
程玦初中在國外也確實遇到過這種直球型選手甚至比這種更過分的都遇到過,可這是在有24小時監控的室外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很尷尬且沒經驗,推着他的胳膊乾笑了兩聲,「誒誒誒,你要是想和我發生點什麼也別一開始就跳步驟啊,哈...哈。」
「......」
張宰鶴似乎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靜靜的喘著,頭都耷拉在她的手腕處,她這才感到他吐出的氣息熱度有點異常。
程玦左手托起他重重的腦袋,右手摸在他額頭上。
燙。
誤會了......
程玦思考了兩秒,把對方的兩條手臂抬在自己肩上,慢慢起身,用儘力氣把他拖出灌木叢,緩緩放下了他坐在馬路牙子上靠在自己肩側。
「喂,你這是昏了嗎?」程玦頂了頂肩,「我送你去醫院。」
他擺出像是被人打了一樣的表情,從程玦肩膀處滑到自己的膝蓋上,「不用。」
程玦忍着沒翻白眼,剛準備搜搜附近的醫院就聽他模模糊糊的說:「我...我回家。」
「你家裏是有醫生嗎?這麼任性。」
「我不去。」
程玦還是白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那你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給你叫車。」程玦拿出手機叫着張宰鶴,這才發現蔣熙又催了好幾次,她翻走蔣熙的消息,直接搜到打車軟件,調高亮度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不輕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臉,「喂,醒醒。」
他皺着眉頭勉強半睜着眼睛,手撐在地上在程玦手機上劃出一個位置,就在附近不到八百米,叫好了車,她從包里找出一包還沒拆封的口罩,抬起他的臉,這下他全身的重量好像都放在了程玦的手上。
近看那張臉是真的精緻的有些過分,比第一次見時還讓人心動。
高高的眉骨、挺翹的鼻尖、濃密的睫毛還有緊閉的薄唇......看着程玦咽了口口水。
臉被撐久了讓張宰鶴感到不舒服,皺着的眉頭更深了,額角還冒着冷汗,嘆出的氣一次比一次深,程玦飛速給他戴好口罩。
程玦在國外經常見到過很多骨相深邃好看的男生,但張宰鶴這種像竹一般清秀俊逸的東方骨卻是自己很少見到的。
所以看呆了也正常,她這樣說服自己。
等司機來了,看見一穿着誇張弔帶的濃妝女和一個還穿着校服的通紅臉蛋的清純男高一起依靠在馬路牙子旁邊,難免有些疑惑,下車確認了一會兒。
程玦知道情況特殊,很和氣的順着司機的確認。
「叔叔,麻煩你了,我同學有點頭暈。」程玦向他點頭示意。
司機秉持着不多管閑事的良好修養,扶起張宰鶴就往後座走,奈何張宰鶴體格有些過大,程玦這邊也沒松過手。
兩人合力把他送進車后,程玦心理鬥爭了好久,終於還是從另一側的車門上了車。
上車后啥也沒說就開始準備寫論文發給蔣熙道歉。
還在打着字,突然想到了什麼,側過頭問:「喂,你家裏有家長在嗎?」
張宰鶴聽到了,被車顛的頭倒在車窗上,皺着眉頭抬手晃了晃。
程玦看他靠着不太舒服,就坐了過去,自己坐直,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抬頭就看見司機好奇的盯着後視鏡看着她兩,一對視上就偏離的視線。
程玦目光淡然的看着窗外,沒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她和司機又一起把人抬到電梯里,程玦道謝后,又叫人趕緊按樓層。
張宰鶴按了頂樓,在電梯里他好像更糊塗了,倚靠在一旁,嘴裏一直叨念著謝謝。
電梯突然在四樓停下了,門一開就看見一個穿着張宰鶴同款校服的女生,看見兩人眼睛都瞪大了一圈,黑眼圈更加明顯了起來,程玦按了電梯的開門鍵挑着眉。
「哦,你們上吧,我是下去的。」那人似乎有些尷尬。
程玦瞭然,點了點頭,關了電梯門。
到了張宰鶴家門口程玦搜了半天,終於在他校服口袋裏找到了鑰匙,把人抗進屋后就直接把人甩在了沙發上,就只是幾步的路程,程玦卻出了一身汗,她立刻去了衛生間拿紙卸掉了濃妝,心裏想着:媽的,下次再也不隨便去喂貓了。
張宰鶴家很小,就只是簡單的兩居室,什麼東西都顯而易見的擺在眼前。
自己隨便清理了一會兒,她就去燒了熱水,在冰箱裏找了冰塊拿濕毛巾包着敷在他額頭上。
倒好了水放在桌子上,順着他迷迷糊糊的指引程玦找到了藥箱,還在猶豫哪個葯能用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
程玦慌了,回頭看着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的人,乾瞪眼。
「啊?回來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手裏帶着兩大袋子東西走了進來,「哦喲,宰鶴女朋友?」
「我不是。」程玦的手突然帶過了藥箱,哐鏜一聲,葯撒了一客廳。
「啊,我們藥箱裏面沒那個東西。」那人云淡風輕的換著鞋,把東西都放在桌子上。
程玦沒聽出他的意思,就直接說:「張宰鶴髮燒了,路上遇到我就給他送回家了。」程玦沒管葯,撐著腿站了起來。
「哦喲,這樣啊。」那人明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謝謝你了啊,辛苦了,這傢伙的總是干不著調的事情還以為這次帶女朋友回家了,哈哈。」
程玦嘴角抽搐,想着:這就是玩的開的男生的家長嗎......看起來也一樣不著調。
說着他就走了過來,「我是原野,張宰鶴的朋友,你坐會兒吧,我來收拾。」
朋友?看起來比張宰鶴老很多啊,長長的頭髮還有絡腮鬍,袖口處隱約能看到紋身的邊角,但能看出和張宰鶴一樣都是骨架大且身材不錯的人。
程玦坐在了沙發上,張宰鶴這時候卻突然坐了起來,拿起桌上的水就灌了好幾口,然後又立刻躺下了。
程玦突然問起:「他是之前就感冒了嗎?為什麼不願意去醫院啊。」
「哦,前幾天就感冒了,年輕人以為自己身體素質強唄。」
程玦又看了眼他,拿起他的水杯又去續了些溫水。
「哦喲,都這麼晚了,你就在宰鶴的屋子裏睡唄,明天還要上學吧。」
「哦是,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程玦把水杯放在離張宰鶴近的桌子上,「那我先走了,他就交給你了。」
「我送你吧,大晚上也不安全。」原野突然拍拍袖口。
程玦瞅了瞅門口,又回頭看着他,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