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愛上一個人不容易

5愛上一個人不容易

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把墨清白從水塘里撈起的那個高年級女同學馮玉耳的父親,馮德恩。看見是他,墨清白就像看見他女兒馮玉耳一樣,看見馮玉耳就看見馮玉耳老師了。所以心裏想,「他要找大哥哥看病難道是馮玉耳老師病了,我還有什麼不幫忙的呢?」因而問,「馮伯伯,馮老師得的什麼病?」

高年級女同學的爸爸也是急暈了頭,自己女兒高中還沒有畢業,什麼時候成馮老師了?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所以就說,「馮老師躺在床上一個勁兒叫喚,不曉得得了啥子病。你知道陳醫生上哪兒去了么?」

墨清白當然曉得,反手指後山,「他在果園裏-----。」

「小夥子,」高年級女同學父親不由分說,拉起他就往門外跑,出院門,他就鬆開墨清白的手,「小夥子,你跑得快些,趕緊叫陳醫生上我家給玉耳瞧瞧……。」

「馮老師是怎麼了?」墨清白看着馮伯伯在心裏問,「不是死了嗎?」

「別杵在那兒了,」高年級女同學父親推了一下墨清白,「趕緊叫人去,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完腳一軟,就癱坐在地上。

「我這就去,」墨清白嚇得不輕,一邊跑一邊回頭說,「你先回家,我們隨後就到。」

他跑出去又跑回來扶高年級女同學父親的胳膊,「馮伯伯,你沒事吧?」

馮德恩抬手一揮,不歪不偏正好打在墨清白臉上,火辣辣的痛,「我莫得事,你趕緊幫我叫人好不好?」

墨清白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抹眼淚,一邊安慰自己,「馮老師,你等到起,我這就叫大哥哥給你治病,有大哥哥在,你的身體一定沒有事……。」

來到果園裏,墨清白二話沒說,搶過大哥哥手裏的剪枝刀,拉起他就往馮家方向跑。大哥哥一邊跟他跑,一邊問,「兄弟,啥子事這麼急?」

「大哥哥,你且莫問,到了你就曉得了,你一定要好好給她治病,你要是治不好她的病,你我就不是兄弟了。」

「他是誰呀?你要跟我斷絕兄弟關係?」

「大哥哥,你少跟我廢話,趕緊跑。」

「你總得讓我回家取個藥箱吧?」

墨清白腦海里滿是馮玉耳老師的模樣,大哥哥說什麼根本聽不見。所以大哥哥說他的,墨清白說自己的。兩個人雖然奔跑在一條路上,但是步調不一致,心裏想的也不一樣。因此有人越跑越快,就有人越跑越慢。跑的快的人就會催促跑得慢的人。

「你要救活她,你一定要救活她,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墨清白回頭見大哥哥落一大截,就指着他喊,「你能不能快一點?」

大哥哥衝上來一把扯住墨清白的手,「你在前面胡說什麼?」

墨清白把大哥哥的手從手腕上移開,「你別啰嗦,快點跟我跑。」

大哥哥站在那裏不動了。

他見大哥哥不走了,急得滿臉通紅,就指向馮家,留着眼淚說,「大哥哥,算我求你了,趕緊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昏頭了是不?」大哥哥走上來,再次抓住他的手,晃了晃,「一路神叨叨的。告訴我,到底咋回事?」

「馮玉耳老師……,」墨清白依然沒有緩過神來,兩眼噙滿淚水,哀求道,「她爹找到我們家裏來了,說馮玉耳老師躺在床上一個勁兒叫喚不停,快不行了。」

「馮玉耳老師?」大哥哥鬆開手,低聲問道,「你不是說馮老師回城得怪病死了嗎?到底咋回事?」

「她---,她---,她回-----,她回來了,」墨清白喊出來了,「她放暑回來了,她放暑回來了。」

「放暑期回來了?」大哥哥重複道,然後往後退了兩步,「兄弟,你別嚇我。」

馮玉耳老師在山區義務支教的事迹算是家喻戶曉,大哥哥知道后,深受感動,他說馮玉耳老師也是他的榜樣,他說他也要留在山區永遠服務老百姓。

醫生相信奇迹,但決不相迷信,又豈能相信死而復生?

大哥哥愛看玄幻小說不假,但現實中的死而復活,他還沒有看到過。他抓住墨清白的手,「馮玉耳老師是不是沒有死?」

「她死沒死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墨清白見大哥哥消磨時間,不肯走,就沖他吼,「你能不能不磨嘰?」

他這一吼,倒把大哥哥徹底整懵圈兒了,就一下子不自在起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呆望着墨清白。

而墨清白腦海里又響起高年級女同學爸爸的話,「要是去晚了,馮玉耳老師恐怕就不行了-----。」所以我伸出手,來拉大哥哥的手,要他跟我飛奔。

大哥哥見墨清白流淚,着急,緊張,如此那般,他相信了他。就跟着他跑過山岡,穿過樹林,越過小溪,離馮家還有半里地的時候,他突然清醒了,剎住腳步,又不跑了。但是墨清白還犯迷糊的,一直在前面跑。大哥哥在後面喊道,「兄弟,兄弟,你回來,你回來。」

墨清白回過頭,氣急敗壞地走到他跟前,「你又咋地啦?」

「兄弟,我覺得你今天不對頭,神神火火的。馮玉耳老師住在大城市,醫術條件那麼好,怎麼跑到我們山區小鎮上來了?再說,我們這樣跑到她家,啥東西沒帶也沒有用嘛。」

「我先把你帶到他們家先應付著,」墨清白指著自家房子方向說,「我再回家取藥箱可以不?」

「你……,」大哥哥抬手摸摸墨清白的額頭,「你沒有病吧?」

「我沒有病,是馮玉耳老師病了。」

大哥哥停下來就不肯走,就把墨清白急得面紅耳赤,話也說不連貫了,就一個勁兒手舞足蹈,比比劃划的,要他趕緊跟他去馮家。

事情沒弄明白,大哥哥像一頭笨重的水牛拉不動,打不動,說不動,拿他沒有辦法,墨清白就求情,「大哥哥,兄弟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行不?救救馮玉耳-----。」

「我知道她叫馮玉耳,」大哥哥在樹下坐穩,折一把樹葉兒在手裏扇涼,頭也不抬。

「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墨清白這才回到現實中,「她也叫馮玉耳。」

「也特巧了吧?」大哥哥的臉變色了,變得不懷好意。醜陋,噁心,奸詐,沒有職業操守。他嬉皮笑臉地說,「她病了,你急啥子?」

說完,他站起來,在墨清白眼前歪著脖子來來回回走,滿臉妖狸怪氣,鼻孔里發出響聲,還不時用膀子他的身體,輕佻詭異的背後,好像訴說着他和馮玉耳見不得人的關係。

墨清白當時跟他火了,沖他大聲吼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兒。人家都要死了,你還這副德性?真是有辱醫學院高材生的樣子……。」

「哎喲,」大哥哥以為墨清白在開玩笑,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依然指着他的腦門兒,又是一陣陰陽怪氣地說,「看把你心痛的,你的脖子在別人的腰桿里纏了三四圈,人家知道你這個小屁孩兒嗎?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墨清白猛然抬起頭,嚴肅地看着大哥哥,「她不但和馮玉耳老師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也一樣,在我心裏,她就是我的馮老師。」

「哪又怎麼樣?」大哥哥說,「畢竟她不是。」

「你---,」墨清白指著大哥哥的臉,也是急紅了眼,當面抹起眼淚,「大哥哥,在我心裏她就是馮玉耳老師,我把對她的每一個好,都當作是對馮玉耳老師的好。」

大哥哥見墨清白如此認真深情,又是一愣,然後抓住他的手,「兄弟,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墨清白說,「作為一名醫護工作者,首先要自己健康,病人才會康復起來----。」

「兄弟,」大哥哥走出兩步,回過頭對他說,「你別說了,快跟我跑吧----。」

這一回,是墨清白跟在大哥哥身後了。

大哥哥給馮玉耳瞧病,墨清白就跟在他身後總是忙這忙那,心裏美滋滋的,還天天要求陪着他給馮玉耳複診,還次次都不想回家,恨不得住在馮玉耳家裏算了。

一旦離開馮家,一旦看不見馮玉耳,墨清白肚子裏就像有狗在刨一樣,心慌意亂,一副生不如死的死樣子,總是提不起精神。

哪怕見到母親話也不說,說話也是牛頭不對馬嘴,一副魂不守舍樣子。一頓飯要吃半天,有時候還不吃,茶水也不喝,走路兩腿打架,大哥哥哥說他中了情毒,只有馮家才有解藥,所以他天天跟着出診,要不然就要死人。

只要看見馮玉耳,哪怕聽到有關她的消息,墨清白的精神立馬就上來了,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心裏那個舒服,那個踏實,別說有多舒服。

時至今夕,他不知道是思念馮玉耳老師痛了,還是想馮玉耳苦了,在他十六歲那年,要麼迷迷糊糊地走在大哥哥的前面,要麼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成天晃來晃去,也不知道要幹啥子,因為他腦海里全是馮玉耳的樣子。

母親嘲笑他說,「你娃娃毛都還沒有長齊,就想討大媳婦了?家裏有一個老娘不夠,你還要找一個老媽子回來討氣受?」

可話又說回來,誰能理解墨清白光着腳板站在滾燙地面上的滋味?做兒女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傷心哭成淚人,那又是何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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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中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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