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罪名

第194章 罪名

第一百九十四章

班加利爾領地是個水土肥美的天然大平原,從鎮東到鎮南、到西南方向,一眼望去儘是豐饒農田、濤濤麥浪。

引來貴人青睞、舍財廣建豪宅別墅的山清水秀之地,便是從鎮子東北門出去、沿路走上十幾公里后,背靠一片小型山脈的半月形高地。

這片半月形高地要比班加利爾鎮大上幾倍、隱約有府城規模,卻只散落著十幾處房舍。

確切地說……是整片高地中,只坐落著十幾座奢華豪宅。

昔日的村莊早已不知所蹤,曾經的良田也變成了貴人們用以展現財力和品味的廣闊庭院。

來到這片「富人區」的燕紅,目光掃過比警衛所的廣場還大的庭院,掃過動輒四高的奢豪建築。

不得不說……這些別墅確實很壯美,與她在哥譚位面看過的韋恩莊園一般讓人震撼。

但燕紅並沒有什麼驚嘆嚮往的想法,她此刻腦子裡只有她在書上學到的一句話——故王者富民,霸者富士,僅存之國富大夫。(《荀子·王制》)

鎮子東北門外那片棚屋區,近千人居住的區域加起來還沒有這地方一棟房子的庭院大。

中產之家的查爾曼家,那座小樓也還比不上富人區這裡任意一座別墅的門房。

身為邊境警衛的山姆,住的是與棚屋區無甚區別的泥牆小屋,吃的是僅能糊口的粗糧;警衛隊長尤金看著倒是比山姆寬裕一些,但衣領子和袖口上也有肉眼可見的毛邊。

民窮,士(兵)窮,唯大夫(達官權貴)富。

「這就是僅存之國嗎……」燕紅若有所悟,「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指的就是這種情形了吧。」

紙上得來終覺淺,即使在史書上反覆讀過王朝興替,終究沒有親眼目睹、親身體驗過來得直觀。

前面打著哈欠領路的尤金隊長和山姆警衛得虧不知道燕紅在想什麼,要知道的話他倆沒準兒得瘋……

三人走到一座豪宅前,尤金隊長上前搖了下門鈴(從鐵門上垂下來的一根繩子),不多時,就有留守別墅的僕人來開門了。

身為珠寶商的倫納德財力雄厚,留在別墅里負責日常打掃維護的僕人就有四人,分別是一對夫婦,一名手腳麻利的健壯男僕,和一位同時兼顧著看管別墅和管理附近農場的年老管家。

上了年紀的管家聽聞尤金隊長帶了位驅魔人來做調查,意外地看了眼外鄉人……不,外族人特徵十分明顯的燕紅,面上倒是沒有露出什麼來,恭恭敬敬地將三人請進了別墅里。

這期間,燕紅很是認真地觀察了一番這位老管家的形貌,確認這位管家確實不是出現在帕里斯·查爾曼執念中的那個老年歐羅巴男人,才轉移注意力去打量別墅內陳設。

這座別墅的內里如外表一般浮誇,每一處牆面上都張貼著花紋繁複色彩艷麗的牆紙,每一面牆壁上都掛滿了華麗的牆飾、油畫、照片,就連樓梯上的扶手都爬滿了栩栩如生的浮雕。

「尤金隊長,驅魔人小姐,幾位希望從哪兒開始調查呢?」老管家眼角餘光掃過東張西望的燕紅,垂目壓下鄙夷。

「能看看倫納德先生的書房嗎?」燕紅收回打量目光,老實不客氣地道。

「當然。」老管家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三人走向走廊。

倫納德的書房在一樓的走廊盡頭,這個同樣滿目富貴的房間很「乾淨」,或者可以說,這個房間大約就沒怎麼被主人使用過——書架上的書全是嶄新的,書桌前那把舒適的高背椅甚至沒能在地毯上留下多餘的印痕。

燕紅好歹也在好幾個位面干過搜索活兒,很快判斷出這個房間很大可能只是用來附庸風雅,並沒有什麼搜索價值。

果然,尤金隊長在管家退出房間去吩咐男僕準備茶水時湊到了燕紅耳邊,低聲道:「倫納德先生失蹤時我們就反覆搜過這兒了,並沒發現約他出去的書信或是明信片之類的證物。」

珠寶商倫納德確實喜歡打獵,外面的客廳牆壁上就懸挂著不少他與自己打到的獵物合影的照片。

但去年春天那場狩獵仍舊是有許多疑點的,一來倫納德當時剛剛從外地來到班加利爾避暑,舟車勞頓后卻沒有好好休息幾天、反而是一來就奔著森林裡去,這怎麼說都不太合理。

二來,即使倫納德真的是打獵心切、不顧疲乏,可他這次帶的隨從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兩名貼身保鏢還好說,四個健壯男僕怎麼說也有些過頭了。

要知道在森林裡狩獵並不是人越多越好,以往倫納德先生進入森林時,最多只會帶上兩個機靈點兒的男僕看顧馬車、搬運獵物。

如是勞師動眾地出行……說是去放鬆打獵,倒更像是與什麼不太安全的人物約定了會面——邊境警衛隊雖然沒能解決這一系列的麻煩,但並不是真就沒有用過心,這麼明顯的反常之處他們自然是能想到的。

「嗯,我知道。」燕紅微微點頭,但並沒有停止搜索,反而是更認真地在書房裡查看起來。

尤金隊長與山姆警衛對視一眼,他倆也拿不準能看到鬼魂的紅小姐是不是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才這麼執著,索性不再多話,安靜呆在一旁。

半小時后,三人離開了珠寶商家的別墅,直奔伊萊男爵府上。

伊萊男爵的別墅同樣十分奢華,而這位去年被倫納德失蹤一事嚇到、提前離開班加利爾的男爵此時也住在別墅中。

男爵並不怎麼歡迎三人的來訪,但在尤金隊長打出了驅魔人調查的招牌后他也沒有堅持趕客,捏著鼻子讓三人進入了失蹤男僕曾經住過的房間。

「有點兒奇怪呀……」

從男爵別墅里出來,燕紅便皺著眉頭自言自語了一句。

尤金隊長精神一凜,連忙虛心請教:「紅小姐,你發現了什麼異常處嗎?」

燕紅沒有回答他,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尤金隊長,去年在查爾曼家工作過的那個女僕失蹤后,你們是不是認為她的失蹤與查爾曼家的失蹤有關,所以才投入大量人力去調查的?」

「當然。」尤金隊長想都不想便道,「從前年的秋天開始,我們走訪過了所有與查爾曼家有聯繫的人家,其中那位女僕瑪格麗特是提供線索最多、最願意配合調查的證人。」

燕紅點點頭,她在警衛所的筆錄檔案里看到了大量瑪格麗特的證詞,這名女子與查爾曼家簽訂了八年的工作合同,很不甘心失去這份工作,確實積極地提供了很多線索。

「伊萊男爵那個失蹤的貼身男僕,你們又是怎麼確定與查爾曼家的案子有關的呢?」燕紅又道。

「呃……因為這是擺在明面兒上的事。」尤金隊長解釋道,「直到查爾曼家出事之前,班加利爾有十幾年的時間裡沒有發生過傷人乃至是殺人案件了。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那名男僕與查爾曼家是有往來的,他時常到鎮政廳為男爵幹些跑腿的活兒,負責接待他的正是帕里斯·查爾曼。」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了。」燕紅接話道,「如果瑪格麗特被害是因為她曾經在查爾曼家工作,也許某天就會想起什麼關鍵線索、導致兇手暴露,那這位男爵家的男僕被害又是因為什麼呢?難道他也有可能知道點什麼?」

尤金隊長無奈地攤手:「這也是我們想要知道的……只是可惜男爵並不肯讓我們深入調查。你看,他連容許我們進入那位男僕生前居住的地方都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知道了。」燕紅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富人區高地,道,「我先去和我的同伴們碰頭,看看他們那邊有沒有什麼結果,稍晚一些,我再來警衛所。」

暫時辭別兩名本地警衛,燕紅一路趕往試煉者們的營地。

在距離鎮子約莫兩公里遠的北面荒野中與燕赤霞、陳藝郎等人碰了頭,燕紅正準備說出自己的發現,卻見陳藝郎把唐靜靜推了出來。

聽略有些緊張的唐靜靜說完她的分析,燕紅的嘴巴頓時張得老大。

「靜靜姐,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就這麼聰明?」燕紅一臉驚嘆地道,「我還只是模糊有個想法呢,你就推演出這麼多東西來了,我這麼多場任務簡直像是白做了。」

唐靜靜粉白的臉蛋兒漲得通紅,局促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我、我其實——我其實也不敢肯定我推演的就是對的,那個、那個……」

「按照你想到的這個思路,我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也能解釋得通了。」燕紅摸著下巴沉思道,「艾麗莎是色o欲,瑪德琳是懶惰,布萊茲是暴怒,瑪格麗特是傲慢……那麼珠寶商應該就是貪婪了,這個人生意做得很大,得罪的人也很多,去哪都要帶著保鏢。」

「伊萊男爵的那個男僕是嫉妒,我剛才就去搜查過這個人生前住的地方,他的房間看著沒什麼出奇,床板下面全是用小刀刻的詛咒別人的話。」

「至於尼克·馬歇爾這個男『女巫"……」燕紅一提到這個名字,就是一臉的一言難盡,「毫無疑問,他就是『暴食"。你們肯定想不到他被人告發的罪名是什麼——他在齋戒日吃了肉。」

「齋戒——?」燕赤霞艱難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兒,他這個玄門正宗傳人,似乎很難相信這詞兒會出現在這麼個與中原大地風土人情沒有半點兒相似處的地方。

「嗯,這裡也有齋戒。」燕紅點頭道,「這裡的人信一個勢力很大的教派,領主騎士長就是這個教派的人。每周二、周四、周六的時候,人們得守齋戒,不能吃肉、吃血、吃禽畜的內臟。」(注1)

燕赤霞表情僵硬,唐靜靜瞪大了眼睛,全樂天一臉獃滯。

「封建迷信害死人。」身為算命師家後人、自己也走了符修道路的胡若雪嫌棄地評價道。

「難怪這個男『女巫"被審判后這破事就消停了,偷吃個肉都能被搞死,這特嘛還能玩?」一臉蛋疼的陳藝郎爆出粗口。

「總之,既然幕後黑手搞了個這麼興師動眾的邪祭Yin祀,那麼這個流程的要求應該會很嚴苛才對。這個位面的神秘側和未知側這麼高,哪道程序不對,肯定是會出問題的。」燕紅正色道,「而很顯然,這個什麼七宗罪的搞法,一開始就錯了。」

「怎麼說?」陳藝郎好奇地道。

「其他人暫時還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第一個被匿名告發的艾麗莎並不是盪o婦。」燕紅道,「艾麗莎長得漂亮,想嫁給有錢人,且不說她能不能成功,但她這樣的人在有機會接觸到有錢人之前,怎麼可能會甘心賤賣自己呢?」

「我問過鎮上的警衛了,艾麗莎被拖出來審判時,還住在僱主家的傭人房,也沒有多少值錢的財產值得旁人哄搶。如果她已經把自己『賣"了出去,怎麼也應該改善自身生活了吧?」

「退一萬步說,她已經『賣"過了自己,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好處,那麼她這種進了鎮上工作也沒有被人欺負過,反而被公認不體面、不討喜、粗俗野蠻的人,會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嗎?」

燕紅確定地道:「我自己就是鄉下人,鄉下的潑辣婦人我可太熟悉了。莫說是讓她們吃虧,哪怕是沒讓她們佔到本來可以佔到的便宜,她們都是要撕破臉罵街、搞到人盡皆知,舍了臉皮不要也不會讓別人好過的。」

「那個幕後黑手把艾麗莎當成色o欲的祭品象徵害死時,她估計還是處子,這怎麼可能不失敗呢?」

試煉者們:「……(°△°(°△°(°△°(°△°(°△°)」

「這叫什麼操蛋事啊!」陳藝郎忍不住罵道。

「……都不好說究竟是邪祀沒效果的位面離譜,還是這種邪祀會有效果的位面更離譜了。」胡若雪抽著嘴角吐槽。

「如此作踐人命,此等賊子,天地不容。」燕赤霞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殺氣騰騰的話來。

燕紅的語氣也很平靜,因為她此刻也跟燕赤霞一樣滿肚子殺意:「靜靜姐認為幕後黑手還在本地,我也是這麼想的。陳哥先前想的那個驅魔師的招牌很管用,我想,也許我們可以好好利用這個名頭,把這個幕後黑手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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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兇猛[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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