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師叔指點迷津

周蕊珠和梅菲匆匆離開嶠西邱家莊行了一程，天色就大亮。東邊天空流動的朝霞絢麗燦爛，噴薄而升的朝陽向天地之間散發著萬道金光，微微吹拂的金秋晨風，送來陣陣沁心的清涼，也拂去了周蕊珠主僕倆連夜趕路和交戰的疲勞。兩人站在道上看了一會早晨的天地美景，舒心地相對一笑，又接著繼續趕路。兩人都是青春年少，又是練武之人體力旺盛，雖然趕了一夜的路，又打了一仗，此時感受早晨初升太陽金光萬道的威力，更覺渾身精神奮發。兩人繼續趕了一程，在道旁的飯館用過早飯接著趕路，行到傍黑時投宿客棧。從此之後，每日都是晝行夜宿。行了多日，終於到了富盛府的富盛山下。兩人登上通向智富寺的嶺路，但見得青峰疊疊，澗流潺潺，奇花異草長於坡上，飛禽走獸戲於林間，真乃是文人雅士筆下的澗谷藏幽、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的人世仙境。兩人看得爽心悅目。兩人行了一個時辰轉入一條山谷深處，眼前又是別有一番世界。仰見主峰富盛峰高聳天際，峰下眾多青峰巒頭，如群星捧月般圍著中間一片百十畝大的山塢，古色古香輪奐翬飛的智富寺，便坐落在其中。

真愚長老聽說師侄周蕊珠到訪，竟然破天荒的親自出來迎接，將主僕二人迎入客堂。

真愚長老滿臉慈祥含笑，先向師侄主僕倆說了長途跋涉辛苦的慰勞話，然後問及周蕊珠和她的哥哥姐姐近來的情況。周蕊珠乘機將自己特地為打聽師父去向的來意秉告。真愚長老聽后，依舊滿面含笑緩緩的說道：

「你師父數月前來至寺里，說自己一生所得佛學心要已傳付於嶠陽寺僧眾，一生所得武功俗學已傳授於你兄妹五人。自言道俗兩學都已傳付得人，一生心愿都已了結，此後可以專心於自身的修持。因此在這裡住了半月，就回少林寺自修去了。」

周蕊珠說：「師父離開嶠陽寺，事先一點口風都沒有露出來。師父與家父莫逆相交數十年，弟子家兄妹五人，自小得師父如慈父慈母一般關愛，只道師父會在嶠陽寺法駕永駐，弟子兄妹幾人可以常去寺里拜望請教。乞巧那一日，弟子和三哥姐姐一起送木材去嶠陽寺，聽說師父已不在寺里，頓時就感到失去依靠，心情失落了許久。現時知道他老人家是回了少林寺，弟子回家之後說知，一家人也可從此寬心。」

真愚長老說：「你師父說起你五兄妹，也是情深意切。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不告而別，免得相別時情意緾綿亂了方寸。他說你兄妹個個骨格清奇，今日一見，果然不虛。雖然沒有見到你的哥哥姐姐，但是你既然如此，他們幾個也是可想而知，真是可喜可賀。」

周蕊珠說：「多謝師叔。弟子自知根基淺薄，師父所教誨，弟子尚有許多未能做到。啟稟師叔，弟子近日墮入一個大煩惱難以自拔，懇請師叔慈悲救渡。」

真愚長老微微一笑說：「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山河大地，佛光普照；三界六道，慈雲廣被。珠兒身雖在紅塵，心已向我佛，必能逢凶化吉，出疑竇而入忘我境界。」

周蕊珠問道：「魔軍猖狂，意馬奔逐，山河大地，烈火焚燒，弟子更向哪邊區處？」

真愚長老右手捏指迷印，徐徐而言道：「此心安處，便是般若。」

周蕊珠又問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時，前途更作如何區處？」

真愚道：「秋月清和，春花燦爛。海國浪洶，山中煙浮。因緣和合，自然任運。」

周蕊珠當下廓然大悟，不覺五體投地叩謝師叔，然後請師叔為梅菲贈一言。真愚長老微微笑道：「阿彌陀佛！梅菲姑娘福報將至。此後比翼齊飛，福壽康泰。」然後念出四句偈語：

「身世寒微實非寒，福壽雙臻百年安。若與山花山頭見，春風春日共闌干。」

周蕊珠與梅菲一起再次啊謝師叔，然後向師叔告辭，真愚長老直把她倆送到山門前。叔侄幾人相互道別時，但聽得林濤起伏如輕雷震響，空中翔集眾鳥呼應和鳴，恍如天樂?耳法音沁心。真愚長老滿臉含笑兩手合什誦道：

「善哉，善哉！好鳥聲聲和大道，風濤陣陣布雷音。此是賢侄善根所歸。賢侄切記，他日迦陵頻伽鳥飛臨之時，便是賢侄身歸我佛之日。」然後拿出一個錦囊交與她說：「你師父心知你必然要來我這裡，因此留下這個錦囊托我轉交。賢侄他日身入頓悟般若化境時打開，自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