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掌: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難

第九十八掌: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難

妻子和我一樣,因為沒錢,掙錢又難,她也不想活了。

今早起來后,妻子把昨晚吃剩下的西瓜從冰箱裏拿出來切了吃了。她讓我也吃點,我說我不喜歡吃甜食。

我不僅不愛吃西瓜,所有甜食我都不愛吃。我總覺得因為愛喝酒之故,我的身體已經有了不小的問題。我雖然覺得身體有了不小的問題,但我不去檢查,有聽天由命之意:愛死死愛活活,隨命吧!

妻子也是如此。今早上她吃完西瓜,就喊她兒子起來,她兒子磨磨蹭蹭的在床上,就不做聲,喊來喊去,她就有點火了,立馬就罵了她兒子幾句,而且看樣子還要動手打她兒子。

她兒子尖庄,才嘟嘟囔囔、不情願的起床、穿衣。她兒子穿好衣服,來到客廳,就好像沒骨頭的孩子一樣,軟綿綿的就躺在了沙發上。

至此,妻子徹底爆發,暴打了她兒子一頓。

她兒子哭着、叫着、抱怨著。

見她兒子如此不爭氣,天天不是淘氣著玩,就是睡懶覺,所以,我也只裝沒看到她和兒子二人吵罵哭鬧,只管幹自己的活。我先把陽台上的衣服拾掇了拾掇,有把妻子吃完西瓜后,地上的湯湯水水拿毛巾擦拭乾凈后,來到陽台,把陽台上放花盆的架子拿到客廳里,打算下樓時,順手拿到茶室那裏。

待我幹完這一些家務活,挨了一頓的繼子也安生了,妻子的氣也消了不少。她在拾掇衣服的時候,對我說道:「我這幾天感覺要生病了。」

我問她道:「怎麼了?」

她用手按壓了一下腹部的右下側對我說道:「昨天這裏疼了一天。昨晚上半夜把我疼醒了。」

我說道:「去醫院看看吧。檢查下。」

妻子悠悠地說道:「不看了。死了算了。我很希望我得癌症,而且是後期。早死早托生。活着一天受罪一天。」

我對她說道:「你看你說的是啥。哪有咒自己早死的?」

我對妻子說這話的時候,我不自主的就想起了這些年來,我自己也是時常咒自己早死,也是覺得身體有病不去檢查。

妻子是雙料省級會員。無論是畫的畫,還是寫的字都很贊,而且也是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妻子長相可以,才情也可以,只是不會鑽營,才過到如今這個地步。

無論是才情,還是家世,我都不如她,所以,我過到今天這個地步,純粹是怪我。而妻子過到今天這個地步,又怪誰呢?怪她兒子?還是怪我太窮拖累了她?

她兒子就像是她前世虧欠了他一樣,時時處處惹她生氣,隨時隨地犟嘴氣人。不僅如此,還不時地毀東西。而學習,則是一團糟。

這些年來,由於大環境使然,很多人和妻子一樣,本來就掙錢難,心裏不順、日子不順,加之她兒子變着法子氣人,所以,妻子過着過着,就過到了像我生死有命這種心態。不僅如此,妻子還幽幽地對我說道:「我可想到人家有錢人家去,給人家當保姆看孩子。」

我笑着對她說道:「你算了吧。在家裏,除了我幹家務,你干過?你連家務都不會幹,還當什麼保姆哦。」

妻子說道:「我當保姆不幹家務。我只給人家有錢人看孩子。我一個姐妹,給人家看孩子,一個月一兩萬,羨慕人。」

我笑了笑沒做聲。我知道,妻子不可能去給人當保姆,她也放不下身價去給人當保姆。

也是在今天早上,我對妻子說道:「我想去工地找個活干。」

妻子說道:「你算了吧。別去了,都五十多的人了,你也幹不了了。」

聽完妻子的話,我一時無話可說。

我說完這話,又想起了2017年那陣子,想去工地找活乾的場景來。彼時,工頭不用我,而今,我估摸著工頭一樣會不用我。

活到五十多歲,我才知道,我是一無是處!而妻子也是和我一樣,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我想去工地找活干,她想去給富豪家當保姆,我們這一對自命不凡、自認為是做學問的人,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真是道不盡的悲哀!

說實在的,我要比妻子強一點,至少,我女兒爭氣。她今年考研,而且在我跟前表過考研的態度:如果第一年考不上,第二年接着考!

女兒考研究生這事我是舉雙手贊成,可是,一想到這下年下來的學費、生活費,我就頭疼。

九月份女兒開學前,五千多元學費這事,我已經開始上愁了!

掙不來錢,開銷一分都不能少,這日子過到今天這地步,是我始料不及的。

怎嘛辦?

一個人在窮困的時候,才知道人情薄如紙這句話。

妻子買了一套房。我不想請人吃飯燎鍋底,怕請不來人。一個媒體上的朋友知道后,非要攛掇着我喊幾個要好的朋友來聚聚,並給我轉來了666元的賀禮。我收了賀禮之後,就喊了幾個媒體上的夥計們。此前,這些夥計們有事的時候,我都掏錢應着。沒想到這次請來的人到了之後,沒幾個封紅包的,有的拿一提茶葉,或者拿點不值錢的東西,混一嘴吃喝。其中一個乾脆就找借口沒來。

吃罷喝罷。醉醺醺的上得樓來,在客廳的沙發上倒頭就睡。

今早醒來,見妻子養的那隻小泰迪睡在沙發不遠處。見我醒來,它高興的搖著尾巴,討我的好。

妻子說,泰迪昨晚很反常,沒有去她開着空調的房間里睡覺。「怎麼叫它,它都不來我屋裏,就睡在你睡的沙發那裏。」

妻子說到這裏,我心裏想着泰迪的反常:它是不是想着我要死了,才守着我的肉身,護着我的魂魄不要遠離?

想到這裏,我又想起了我小時候,我姨媽家給我家的那隻白色的小寵物狗來。1985年春,我家新蓋了三間瓦房。在蓋房子期間,這隻小狗白天在老宅子看家,晚上就去新宅子那裏,看護著建房子的物料。沒人教它去新宅子那裏看護物料,它似乎知道這是自家的家產一般,每到天黑,它便盡忠職守,風雨無阻的到新宅子那裏看家護院。有一天晚上下着小雨,半夜時分,父親喊我起來,說去看看新房子那裏的物料。父親打着手電筒,我迷迷濛蒙地跟着父親,來到村子南頭新宅子那裏。當我們快要走到新宅子那裏時,那隻小狗旺旺旺地、狂喜的叫着,快速的跑到我們跟前,蹭着我們的腿,表達着它的情感。當我和父親離開時,它跟了我們幾步遠,然後,就站在那裏,看着我們走遠,消失在夜色里。

那隻小狗死後,我弟弟放聲大哭。他實在是不捨得那隻小狗離開這個家。那隻小狗死後,我們找個地方,挖個坑,把它葬了。在那時的農村,家裏的小貓小狗死後,都是提到村外的溝里扔掉。像我家把死了的小狗給埋了,實屬不多。

狗是通人性的動物。昨晚我醉后,泰迪衷心的守護着我,着實讓我感動不已。或許我命不該絕,又度過了一個夜晚,迎來了新的一天。

昨晚睡着后,魂魄離身,靈魂遊盪在虛空的世界裏。

在昨晚的夢裏,記憶最清晰的一節夢境,是我如廁后,見屎條圓圓的、一節一節的漂浮在水裏。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吃了兩條屎條。吃屎的時候,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味道,但吃着吃着,就覺得有些噁心起來,就吐了屎條。至此魂魄歸位,我醒了。

醒來后,想着眼前的苟且、艱難的日子、淡薄的人情,又想着夜夢裏吃屎的場景,就想起了「錢難掙屎難吃」這句老話來。因為肩膀上挑着養家的擔子,責任和使命都沒完成,即便是錢難掙,也要去掙錢,就如吃屎一般,再難以下咽,都要狠下心來,振作起來,努力掙錢。

有詩為證:

錢難掙來屎難吃,人生自古皆如此。

哪怕地上金滿地,也要彎腰去撿拾。

撿到錢財拿回家,買米做飯咽下去。

生活本就勞作苦,哪有不勞而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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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與現實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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