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冬

第二十四章 冬

對待一家之主這麼豪橫的管家,還真是少見,羊庄心中雖氣,但也不敢表現出來。想來也是奇怪,自己都想不明白一直以來在怕太叔辰什麼,或許是穿越前的那個羊庄心中懼怕的慣性吧。

不止羊庄不明白,李月見到他們兩人奇怪的關係,心中也好奇。自己剛醒來看到太叔辰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眼前這個人深不可測,就算是見到一直以來給自己發號施令的那個人,也從來沒有過這個感覺。看來這個看似樸實無華人員稀薄的侯府,遠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跟着太叔辰走到書房的羊庄一臉幽怨。

「好歹我也是堂堂鉅平侯當朝駙馬,在客人面前就不能給我這個主人一點面子嗎?」

在沒坐穩的羊庄,率先發泄著不滿。不過太叔辰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羊庄見狀,心中暗罵一句,又不得不起身將太叔辰手邊的茶杯倒滿茶水。

直到這時,太叔辰才慢慢地點了點頭,表示滿意。而放下茶壺的羊庄,沒有回到自己座位的意思。現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着。

「老傢伙,你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羊庄心中無聲地問著。

像是聽見他的心聲,太叔辰斜着眼看了杯信么茶水說道:「那姑娘你是從哪救回來的,我不問,也不想知道。不過這姑娘恐怕身份不一般,你少和她有什麼糾葛。」

「為什麼?」羊庄大為不解。看着太叔辰老神在在的模樣,不由皺起眉頭:「像您這樣,故作高深的人,都是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嗎?」

「你給我坐好!」

太叔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哪一件事我不是掰碎了一件一件給你分析講透?你爹在的時候我哪有這麼累過…」

「這洛陽城水深著呢,不要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你昨晚將那姑娘救上馬車一路回來侯府,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偷偷盯着呢。還知道公主府人多眼雜,算你有點長進。」

「跟蹤?」這回輪到羊庄不淡定了。「回家路上隨便救了一個小姑娘而已,又不礙著誰什麼事…」

看着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的羊庄,太叔辰屏神靜氣地說道:「都什麼時辰了,一個小姑娘受傷在外。這能是一個平常家的女子嗎?你就沒想過?」

到了這時,羊庄才反應過來,看來李月的身份不簡單,不過已經救回來了。那麼將她打傷的人又是誰呢?他仍然有一絲僥倖:「當時街上沒人,一路回來也沒遇到什麼人呀?應該沒人發現吧?」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能當街追殺,恐怕這背後之人身份不一般啊。」太叔辰捋著自己的鬍鬚,多說無益。

深深地看了一眼羊庄:「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了。不過最近的洛陽城事情太多,你這整天沒心沒肺的,什麼時候被人當槍使了,到時候自己還不知道。」

羊庄聞言,心中鬱悶至極。怎麼在這老頭子眼裏我就跟白痴一樣?正要跳起來反駁,卻又被太叔辰打斷。

「正好過幾天便是朝廷舉孝廉取士之期,你正值喪孝,自然不用參加。你的那些同窗多是門閥之家,恐怕很多都要入士了,你到那時回侯府來吧,老夫親自教你為上知道。讓你將來在這是非朝堂之上,有一立足之地,這也是老侯爺的囑託。」

感情是在這等着我呢,羊庄心中鄙夷。先是言語之間的恐嚇,讓自己心存危機之感,有一股隨時沒命的擔憂,然後才說讓自己跟着他學他的什麼上位之道。

恐怕從前幾日說的什麼『折臂三公』的時候就開始有這個謀劃了吧?知道自己對他有些懼怕很少回來,所以才整這麼一出,讓自己不得不跟他學習,以求在一連串的是是非非中自保無虞。

「你這彎子繞得也太遠了吧。」後知後覺的羊庄沒好氣地對太叔辰說道。不過也好,這樣自己能光明正大的時常回來看看李月。對於今天圖窮匕見的太叔辰,反倒沒有了往日的懼怕之情。

見羊庄的表情,太叔辰心中確定他已經同意自己教導他。對於自己小試牛刀施展的小手段,不知道該滿意還是悲哀。自認心中韜略不輸古往今來任何人,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跟隨自己學習,居然還要廢些心機。想到此處,嘴角微微抽搐,感覺一世英名蕩然無存。

接下來的日子裏,羊庄回侯府的次數越來越多,除了每日為公主上香,幾乎不會在公主府多逗留。沒有了不像主人的主人,公主府中的下人們也可得自在。唯一覺得這一切有些反常的司馬遹多次旁敲側擊,羊庄總是笑而不語。

國子學課堂上也沒有前幾日哪些令人轟動的大事,羊庄,司馬遹和孫秀三人時時同進同出,被其他學子戲稱為洛陽三人組。

楊治也沒有了往日的針鋒相對,暗中不時投來的很毒目光,也沒引起羊庄的注意。孫秀偶爾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也是笑而不語,不知是何打算。

轉眼便到朝廷舉孝廉取士之日,楊治孫秀等人不出意外得到了各自滿意的官職。學子們結業,各大門閥的推薦下,國子學將迎來一批新的學子。

羊庄也回到家中,與傷勢慢慢好轉的李月漸漸熟絡起來。除了太叔辰授課的時間,其餘時候都在與李月談天說地。不過對於她的家庭身份,後者一直避而不談,羊庄也無從知曉。

這時齊王遇刺一事也查出真兇,經查,竟然是附近土匪謀財害命。在土匪山寨中搜到齊王印璽,終而結案,引得天下人一陣唏噓。

這件事慢慢被北方吹來的寒風掩蓋,太氣轉冷,冬天到來。幾個月的平靜生活,讓洛陽城越發迷戀盛世的美好。

羊庄司馬遹同孫秀三人,手中捧著冒着熱氣的酒杯,坐在酒樓的高處欣賞著遠處的雪景。

「兩位兄台,我們滿飲一杯。」孫秀的話將兩人的目光從遠處拉了回來。羊庄哈哈一笑便一口飲下:「好酒。」

見司馬遹端著酒杯出神,孫秀安慰道:「司馬兄不必煩心,天氣轉冷,陛下身體欠安。待到冬去春來自然會好些的。」

這幾個月一直跟着太叔辰學習,很少留意朝廷中事聽到此言的羊庄頓感意外:「怎麼?陛下的病情還沒好嗎?這都幾個月了。」

說完這句話,羊庄心中才反應過來。根據後世記載,年後恐怕就是司馬炎的死期了,病能好才怪。當然,這句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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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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