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入土難安
「都給勞資奏起來，白給錢不幹活兒啊？」劉柱子回頭狠瞪向幾個吹嗩吶的師傅。
幾人聞聲，吹起哀樂。
紅白相撞，涇渭分明。
一時間，場面詭異。
前不久劉柱子在大牛村眾人面前丟過丑，最後是前任里正孟二將他綁著送回上陽庄的。
照這個勢頭看來，當初孟二答應程家會幫著嚴懲劉柱子的話，宛若放屁。
眾人忍不住感嘆，那孟二真是個笑面虎，都下縣衙地牢了，還給人老程家留著這麼大個禍患。
「劉柱子，你竟敢還敢來大牛村！難道忘記我說過，見你一次打一次？」顧兮兮跳下牛車，快步走到迎親隊伍最最前，高聲厲喝。
劉柱子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差點腿一軟就跪下。
但旋即想到劉家人給他的支招，劉柱子挺起胸脯，高聲喊道：
「我跟程妙雖然有緣無分，但好歹有過肌膚之親。我娘死的冤枉，老道士說了，沒程妙磕頭，我娘她入土難安。」
「難道你們真要眼睜睜看著我們上陽庄鬧鬼不成？」
顧兮兮又笑又氣，合著還打算道德綁架啊？上陽庄鬧鬼，關他們大牛村何事？
周圍瞧熱鬧的不光有大牛村的，除去上陽庄的外，還有不少是程妙家的遠房親戚，附近十里八鄉的幾乎都有。
這些人聽劉柱子的話，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妙丫怎得回事？還未成親就與其他男子有肌膚之親？這可了得？」
「我看那男的說的確信，估計八成是真的。」
「這麼說來，岳家那小子怕不是接盤的？」
「岳家就是個開棺材鋪的，老程兩口對自家女兒寶貝的緊，若非是程妙之前就與男子有染，怎麼會將女兒捨得嫁給開棺材鋪的呢？」
「.」
聽著眾人言論，顧兮兮面色逐漸陰沉。
人言可畏。
今日這麼一鬧，若是事情不講清楚，日後程妙怕是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還沒等她繼續講話，劉柱子那邊走出來個拄著拐杖的老者。
那老者瞧著有七十來歲模樣，說話走路苟延殘喘，可真是個古來稀。
不多想便知，這就是上陽庄劉家最有份量的老祖宗。
「你這丫頭，上次就是你打的柱子？」劉族長昏花老眼半抬起打量顧兮兮。
「您問出這番話時候，是心中帶著答案的，何必多此一舉問這一句？」顧兮兮冷著臉回應。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劉族長嘴上雖是誇讚，實則語氣慍怒。
「今個兒是柱子他娘下葬的日子，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只需程家丫頭磕個頭即可。」
顧兮兮冷哼，「您可真是為老不尊，要妙丫磕頭？可今個兒分明也是妙丫成親的好日子。」
「你們且回去另選日子下葬，看在咱們鄰村份上，我們可去祭奠燒紙。」
「至於磕頭？妙丫又不是你們劉家小輩，我看就沒那個必要吧。」
劉族長面色大變，他仗著自己年紀大，十里八鄉都得讓他三分，沒想到今個兒竟被一個黃毛丫頭教訓。
他眼睛微眯，語氣極為不善，威脅道：「俗話說，一日夫妻白日恩，程家丫頭和柱子畢竟有過緣分，你最好還是叫她出來磕個頭，都是鄉里鄉親，事情鬧僵對誰都不好。」
顧兮兮目光冷冽，看來劉家這群不要臉的，是打定主意要往妙丫身上破髒水哇。
只可惜——
「劉族長，此言差矣，一日夫妻白日恩是不假，可惜妙丫和劉柱子之間，什麼都沒有。」
「妙丫的守宮砂還在，而且那日我們回大牛村的時候，大傢伙兒可都看著，妙丫衣衫整齊著呢。」
「真正和劉柱子有接觸的，是我。不過我是打他，不知道算不算肌膚之親呢？」
顧兮兮戲謔看著面前的劉族長，看著對方的臉如何變成豬肝色。
「你胡說，那讓程妙自己出來證明自己守宮砂還在啊！」劉柱子站出來高聲叫嚷。
卻被劉族長狠辣眼神瞪回去。
劉族長看著這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後輩，真是恨鐵不成鋼，竟然連兩個女娃子都搞不定。
還害得他今日講理都沒講得過，真丟老臉！
況且女子守宮砂乃是私密所在，哪能大庭廣眾之下展示他人圍觀？
要查驗，也得同為女子之身的去查看。
不過劉族長覺得沒那個必要，他想顧兮兮敢當面說出，自是有十足把握的。
「劉柱子母親去的冤屈，生前鬱結聚於心口，我們請得道高人來看過，說是得心結所在那人虔誠磕頭后，方可入土為安。」
「都說死者為大，還請大牛村的鄉親們幫幫忙，只需程家丫頭磕個頭，我們馬上就走。」
眾人見他語氣真切誠懇，一時間真有不少動容的。
「死者為大，要不就磕個頭吧。」
「反正就是磕個頭，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害，磕個頭就能解決的事兒，幹嘛費這麼大勁兒？」
「.」
花轎里，程妙揪緊喜帕，她何嘗聽不到大家的議論？此刻內心天人交戰、左右為難。
「別怕，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就在這時，轎子旁傳來令她安心的男人聲音。
「岳平川」程妙咬緊嘴唇。
旋即，外面又響起岳平川清朗的聲音，這次是說給對面上陽庄人聽的。
「程妙是我的妻子，要跪只能跪我岳家的列祖列宗，犯不著給你們上陽庄劉家人下跪。」
「諸位來者是客，若是來喝喜酒，我岳某人開門相迎，若是來鬧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岳平川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區區十幾個莊稼漢，他還真沒放在眼中。
他站在迎親隊伍最前面，大有要與劉柱子帶來的人干架的趨勢。
雙方皆怒，火拚一觸即發。
「誰說那劉柱子母親的怨氣，是因為妙丫所起的？」顧兮兮目光冰冷，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落在上陽庄過來的每個人耳中。
「你們敢不敢開棺查驗？」
上陽庄劉家人各個面面相覷，怎麼還須得開棺查驗？
他們今個兒跟著劉柱子過來，是聽那老道士說，劉母怨氣極重，若直接埋下去，會連帶影響劉家後面三代人氣運。
事關他們的子孫，所以各個重視起來，不請自來。
「你這丫頭說得什麼胡話？豈能對死者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