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杜進生登門

拉上田清事情就好辦很多，而且據她觀察，田清是個很不錯的人，直是直了點，但為人老實，長得也很不錯，陽光大男孩，不過還是要看傾城的意思。

林千芷剛回到徐府門口，就看見一駕四抬轎攆，一清冷男子正抬簾走出。

「正巧。」男子臉上的笑容萬年不變，和煦溫柔。

「公卿大人這麼晚是要出門？」

杜進生看了看門口匾額的『徐府』，又看了看瘸著一隻腳的林千芷，趕人意圖未免過於明顯。

「既然徐大人已經出門迎接，下官就進去坐一坐。」

杜進生似乎也不準備等林千芷同意，大步踏進徐府，林千芷只能妥協，一同走到正堂。

「何事勞煩杜大人親自登門？」

「聽聞你傷情嚴重，便過來看看。」

「誰說的？」

「安寧公主，公主殿下可是在皇上那兒說得好生慘烈，」杜進生抬眼對上林千芷清冷的眸子，「不過看樣子公主有些言過其實。」

「就為此事？」

杜進生倒也不掩飾，輕輕點了點頭，溫柔的目光看得林千芷有些不自在，還好黑臉面具讓別人看不清她是何表情。

「你我談話，我不想這麼多人聽着呢。」

「我想大人跟我的談話，這麼多人聽着也無礙。」

「是嗎？阿芷。」

一句阿芷讓林千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杜進生人畜無害的面容不知何時多了一抹戲謔，彷彿在告訴她，下一秒他就要說出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都退下。」

下人們一一退下，庄兒將門關好，本就安靜的正堂，現在更是寂靜得連根細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

杜進生抬起茶杯，修長的手指捻起茶蓋將茶葉捋了捋，「所以你準備怎麼做？」

「做什麼？」

「阿芷，你覺得我倆一起大半年，我真會認不出你？」

杜進生伸出手臂，溫暖的手指剛觸碰到林千芷冰涼涼的耳朵，林千芷就觸電般的準備閃到一邊，奈何右腳綁着兩塊板，根本不能立即站起身，杜進生只是輕輕一撥，便把面具摘了下來。

這次林千芷謹慎了些，在府里也裹着紗布，但也只裹了半邊臉，只要是熟悉的人，要認出來也不會太困難，其實裹紗布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營造受過傷的假象矇騙皇上。

「抱歉，因為見你似乎不到黃河心不死，才魯莽了些。」

杜進生將面具拿在手中，輕輕扣在桌面上，盞燈明亮的黃光柔和地勾出他的輪廓，線條清晰柔和，語氣也應景溫柔地問道：「後面準備怎麼做呢？」

聲音輕淺，卻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激起千層浪，林千芷的目的在杜進生面前暴露無遺，這對於她來說就是莫大的把柄被別人牢牢抓在手中。

「杜大人似乎對我的事總是很關心。」

「畢竟跟三個小傢伙也有感情，定不會袖手旁觀。」

「嗯，杜大人只要不搭理我就已經是最大幫助。」

「這可能不行。」杜進生指腹輕輕摩挲著面具上凹凸的紋理，臉上笑意淡了幾分，「可惜那幾日接連大雨，九江澇災嚴重，我被派往治理河道。」

林千芷想起那幾日，接連四天大雨，盼兮總想跑出去玩水，倩兮跟景雲因為私塾休沐而高興得手舞足蹈，一幕幕，彷彿是很久的事，又彷彿是前兩天的事，一回想起一張張稚嫩的臉頰，心總會忍不住一陣一陣抽痛。

不過杜進生只是自己買的一個賬房先生，如今前途大好，為何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林千芷警惕的盯着杜進生一舉一動，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不好的想法，「你……跟這件事有牽連嗎？」

杜進生手上一頓，這是懷疑到自己頭上，「沒有，我不會……」

停頓的話語總會讓人想很多。

「不會什麼？」

「沒什麼，」杜進生好笑的搖了搖頭，萬事不能說絕對，「不過，現下我不會讓你出事。」

「大人身在高位，所謂伴君如伴虎，還是先保護好自己罷。」

林千芷無暇顧及更多，所謂情感投入得多了，軟肋就多了。

杜進生微微嘆一口氣，面上滿是無奈，「或許我沒你想的那麼弱。」

「嗯，所以大人還有其他事嗎？如果沒有，就恕不遠送。」

林千芷不再如以前那般進人情，說話總是冷冰冰的，杜進生也早已料到會是如此，但是想到曾經那個因為自己靠近就會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人兒，心跳還是會跟着加快幾拍。

「過幾日再來拜訪。」杜進生彬彬有禮地起身，也不等林千芷說什麼便自行離開。

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林千芷回想起，他似乎總是出現在這樣的月色中，表情總是和善的，話語也溫柔如水，彷彿世間一切因他溫柔，似若悲天憫人的神邸，來救贖她腐爛的靈魂。

或許他原可以救贖她的，只是錯過便是錯過。

林千芷望着門外的月光，一口清冷之氣從口腔嘆出。

現在的她就跟無頭蒼蠅一般，竹林里的屋宅是唯一可以下手的線索，但是戒備森嚴，也不是她輕易能進入的。

不過這羸弱的身子，確實該好好補補、鍛煉鍛煉，過去學的武功也要重新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