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有人落水
「陛下,民女懂醫,表哥身上確實沒有大毛病,還是不勞煩肖院正了吧。」蘇安安心裏虧得慌。
「多一個人瞧瞧也不會多出病來,喬卿都享受不到這等皇恩呢。」許越開玩笑似的道。
「皇恩浩蕩,臣謝陛下。」宇夏臉上露出一抹感動的笑容。
蘇安安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宇夏,卻控制不住額角的冷汗,幸而光線不甚明亮,不仔細看看不出她的異樣。
肖慈安安分分地給宇夏把脈,感受着指下的動靜,他忽然摒住了呼吸。
「稟陛下,宇大人中毒了。」
「什麼?!」宇夏猛地抓住肖慈的肩,眸眼如火,透著幾分驚懼,「快解毒!」
許越臉一沉到底。
肖慈戰戰兢兢,「陛下,宇大人的毒由來已久,具體幾年臣目前也不知......恐難根治。」
太陽穴一突一突的漲痛,許越來此別有目的,卻吃到了這麼個瓜。
「什麼?!」宇夏拽住肖慈的兩個肩膀,搖來晃去,「你算什麼院正?算什麼院正?眼睜睜看我要死卻不聞不問!」
肖慈頭暈眼花,掙扎,「停,停下.....」
「宇卿,你冷靜一點。」許越開口。
宇夏停了手,面色沉痛。
「宇大人所中之毒並非無葯可解,待微臣取一些血去研究幾日,應會有進展。」
宇夏攥緊了拳頭。
「你心中可有下毒人選?」許越話里含了關切。
「院正連何時都說不上來,臣無從想起。」宇夏閉了閉眼。
肖慈嘴角顫了顫,終究沒說什麼。
許越離開后,宇夏挽着腳步有些虛的蘇安安回房。蘇安安一下子坐下來。
葉衷進來關了門,「大人,怎麼回事?」
「許帝懷疑我的性別。」
葉衷倏地睜大眼。
「放心,太醫查不出來的。他帶個太醫過來我就提起心,趁他不注意吞了無嗔給的藥丸。拖着不讓太醫把脈是為了讓藥效發作。」宇夏對葉衷和蘇安安說。她在查看月無嗔身上的阿爾泰紫菀時,都沒注意到月無嗔摸了她的脈。當時月無嗔就知道她是個女子,潁州重逢后給了她能暫時改變脈象的葯。
「嚇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蘇安安摸了摸胸口,「許帝怎麼突然——」
「因為喬青珏是女扮男裝的,幫喬青珏處理尾巴的時候就想到了我。」因着許帝特地過來一趟,她倒是確定喬青珏是個女子,而且許帝和雲誠韌都知道,「可我露了什麼破綻呢?」
葉衷和蘇安安上下仔細打量宇夏。
「可能是因為你虛。」蘇安安認真道。
宇夏不是很理解。
「臉色有點白,嘴巴也幹得起皮了,」蘇安安頭頭是道,「喬青珏來了葵水,許帝推她及你,猜想你是不是也來葵水了。」
一聽還挺有道理。
蘇安安神色嚴肅起來,「你上次說的是真的?」
「什麼?」宇夏問出口以後反應過來,剛要開口蘇安安就接上——「你說無嗔給你配了足量的葯,吃完了你的毒就徹底消了。」
「嗯。」一瞬間宇夏腦中過了一遍肖慈的話,確定沒有破綻后應了一聲。
可蘇安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肚子裏升起了懷疑,「騙人!」
宇夏被她的大聲指責嚇了一跳。蘇安安本想詐一詐宇夏,這副反應更坐實了蘇安安的想法。
「你怎麼能騙我?!」蘇安安既氣更急,後來忍不住哭唧唧。她和葉衷二人一塊兒責備宇夏,宇夏哄了好久才哄好。
過了幾日,宇夏覺得應該不太為人留意了才去監獄看了夜峑,藉機取了他的頭髮。
用圓光鏡煉化,宇夏知道夏容一開始被囚於桂林永福縣,後來和另一個女子一起逃出地牢。夜峑奉命抓回他們,在潁州抓到二人,將夏容和那名女子分開關在桂林七星縣的兩處。她派人先去打探。蘇安安出海去了楊國,她在家裏住了一晚,第二天跟着父母一塊兒上沐府拜壽。
沐老太君自己是太后的親妹妹,兒子是大理寺卿,長孫女深得皇后喜愛、交好於京中小姐,因此壽宴辦得很熱鬧。在京官員都來送禮,禮品一直擺到了廳廊下。太后也派人送來了一箱禮品,眾人跪聽,懿旨中儘是讚詞,令人艷羨。
起身後,各府老太太笑着跟沐老太君道賀。
到了獻禮的階段,壽禮琳琅滿目。其中最出彩的還要數沐簡清送的八開漆屏。漆屏是沐簡清跟師傅學了兩年親自做的,上面彩繪著樂子長的故事,也是沐簡清親自畫的。以漆作畫,還作出如此筆法細膩的畫是很不容易的。沐老太君心中十分熨帖,笑得合不攏嘴。
開席后,沐簡清與蘇安安等貴女坐在一桌。沐簡清問:「安安,昭欣公主玉體好些了嗎?」今日皇親能來的也來了,夏毓沒來。
「好一些了。」蘇安安道,「殿下在方丈島養著,你出嫁的時候肯定能趕上!」
沐簡清笑意如春,如海棠綻放,「不知你和柳公子的喜酒趕不趕得上?」
面頰泛紅,蘇安安的的嘴角卻止不住地勾起來,「趕得上,她要是不趕來就絕交!」
眾女開始好奇昭欣公主是個怎樣的人。好幾年前她就因病離京,遠離了人們的視野。大家對她沒什麼印象了,莫非是個十分親和的人?否則蘇安安怎敢說這般放肆的話。不過想來也不會比簡清更親和了。
「珞珠怎麼也沒來?」夏心恤開口。她問的是蔣家的小女兒蔣珞珠。
「她臉上長了許多疹子,實在不便出門。」沐簡清解釋。
蘇安安對夏心恤和蔣珞珠都沒好感。一個趨炎附勢,一個目中無人。席上雖有幾人是不大合的,但有沐簡清在,倒也一派融洽。
沐家有一個露天舞池,吃好了的小姐公子就來這裏跳舞。蘇安安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柳煥,正有些失望,盧公子邀她跳舞。她便接受了。
盧公子的舞技很好,蘇安安腦中不由想起那晚她和夏毓跳舞,夏毓磕磕絆絆,和她互踩的場景,心頭暗笑,更要把這支舞跳好。
「我想和蘇小姐跳一支舞。」一道熟悉的男音響起。
蘇安安看去,果然是他。
盧公子也識趣,把蘇安安交給了他。
搭上肩,摟上腰,「剛剛很開心?」
「很開心?沒有吧。」蘇安安道。
「盧公子的舞技勝都里無人能出其右。」
蘇安安贊同地點點頭。
柳煥更不悅了,捏了捏蘇安安的腰。
「怎麼了?」蘇安安不解。
「沒什麼。」柳煥語氣淡下來。
蘇安安狐疑地瞅著對方俊挺的臉龐,想了會兒,「你吃醋了?」
柳煥淺笑,露出淡淡柔情,「是啊。」
蘇安安樂開了花,阿煥第一次說這麼直白的話。
「我們成親可好?」柳煥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好。」蘇安安一顆心像泡在蜜里。
「過年後選個黃道吉日。」
「好」字剛要出口,蘇安安收回口,為難道,「不行,我得給阿毓幫忙。」
「她厲害得很,需要你幫忙?」柳煥語氣有些玩味。
蘇安安覺得柳煥的話有點陰陽怪氣,她只是道:「如果她說不需要了,我馬上回來。」
「她比我重要?」
蘇安安感受到兩道視線射在自己的雙眼上,有點虛,「不是,她的事兒比我的私事兒重要。」
柳煥「呵」了一聲,沒再說。
「之前我跟你提的時候你還不同意,你要是同意了我們的婚禮也不必推后了。」蘇安安嘟囔。失落很快拋去,她喜滋滋道:「是不是離我時間長了,就想我了?」
一時沒有回應,蘇安安抬頭去看。柳煥說「嗯」。
「侯爺,有人落水了!」長隨柳埠跑過來。
柳煥知道沒必要的事柳埠不會來通知自己,「救起來了嗎?」
「救起來了。」
「誰落水?」
「沐大小姐和她的婢女!」
「簡清也落水了?!大冷天的要着涼的呀!」蘇安安急匆匆地讓柳埠領自己過去。
他們說話沒避忌,一些人也聽到了,很快傳開。
蘇安安第一個到了湖邊,看見兩個男子,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女子披着大紅羽縐面赤狐皮鶴氅。只見着背影,蘇安安不是很確定,跑上前,那女子聞聲轉過臉來。
蘇安安立刻叫道:「簡清,你怎麼樣?」
沐簡清頭髮還滴著水,面色煞白,「我還好。」沐簡清又對那男子說:「三殿下,平白無故地槿兒為何指證您?請您解釋一番。」
三皇子楊行佑道:「本皇子見過她幾回,大抵是她愛慕本王又知道自己低賤,就想了這一出。」
「殿下您不能翻臉不認人!奴婢後悔了!奴婢知道錯了!」槿兒滿面追悔莫及,哭着拉住沐簡清的裙角。
「放肆!」楊行佑狠瞪一眼,「污衊皇子,扒皮抽筋都不為過。你要是認錯,本皇子還能放你一馬。不認錯,誰都救不了你!」
槿兒嚇得打了一個寒噤。
蘇安安不明所以。
沐簡清蹙眉警惕,「三殿下話里似乎有威脅的意思?」
眾人接連趕過來,站在一旁七嘴八舌。
楊行佑自覺丟了大臉,也不在乎一開始的目的了,目光投向一旁靠着樹的紅衣男子,「冷大人,你看到了全程,替我說句公道話。」
冷驚微抄手,「我只看到沐大小姐為救婢女下了水,然後好心地送了她外套。其他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