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藥

第二日淺夢睜開雙眼，就聽到院子裏劈材的聲音，她走出去，看見東邊的地平線剛露出魚肚白。

莫斌由於腿的不方便坐在小凳子上，拿着斧頭費力的砍著木樁，額頭都是汗珠，力氣全靠兩隻手。丫丫則在灶台邊忙碌，在鍋里煮着什麼，小小的身軀甚至還沒有灶台高，還要站在凳子上才能揭開上面的木蓋，來來回回她的小身軀看着更是瘦弱。

淺夢走到丫丫身邊，丫丫還在費力的用粗糙的小手碰觸木蓋，可是每次鍋里的水沸騰，木蓋就晃蕩，她的小手就抓不住，小臉都憋的通紅。

她直接幫丫丫把木蓋揭開，再把她從凳子上抱了下來，以免被燙傷。

鍋里是用一個白瓷碗蒸著的番薯，只有四五根，而且看起來只比大拇指大一點。

淺夢沒有說話，丫丫有些不好意思，也覺得自己家窮，什麼東西都沒有，讓姐姐看了笑話。

可是淺夢只是用手幫她把剛才在灶台上觸碰到的鍋灰拍了拍，可是怎麼拍都拍不幹凈，還暈染了衣服上更大一片，沐顏雪看着自己手上染的黑漆漆的灰有些茫然。

為什麼擦不掉？

丫丫立刻慌了，急忙取了一瓢水說道。

「姐姐，洗洗~」

淺夢溫柔的看着她，很溫柔的說道。

「丫丫，姐姐不在意，等下可以自己去洗。」

丫丫立刻搖晃着她的小腦袋，兩個發束有些不穩的晃了兩下。

她帶着稚氣的聲音說。「不，姐姐好看，姐姐要時時刻刻都要那麼漂亮。」

黑漆漆的眸子亮晶晶的，淺夢特別喜歡她的眼睛，如此清澈動人，好像是自己渴望卻沒有的東西。

想着有些奇怪，卻沒有再拒絕丫丫的好意，將手洗了乾淨。

「莫斌！」一個粗礦的聲音傳來，院子裏的門被踢開，接着一大堆柴傾倒而出，灰塵滿天飛。

來人是一個長相粗獷，留了滿嘴鬍子，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

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淺夢，眼中立刻升起貪婪之色。

「呦~莫斌，你家中這位是？」

莫斌急忙站起來，阻隔他看淺夢的視線，嬉皮笑臉的說。

「山叔~她只是路過來討口水的客人，一會兒就走，你看柴我已經砍好了，你可以拿走了。」

趙山卻沒有離去的意思，直接一把將礙事的莫斌推開，摩拳擦掌，口水都快流了出來說。

「我那的水比他這裏乾淨可口多了，小娘子要不要去我哪啊？」

莫斌本就瘸腿，如今被他一推，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卻還是討好的說道。

「山叔，你再不回去，嬸嬸可就要生氣了。」

丫丫很擔心自己的哥哥，卻不敢向前，躲在淺夢身後，拉着她的衣服瑟瑟發抖，看來是很怕這個男人。

趙山聽到莫斌的話，臉上立刻浮現不快，氣的往莫斌瘸腿上踢。

「你這小崽子膽子大了是吧？剛威脅我？老子幹什麼要你管！你是另只腿也不想要了？」

莫斌立刻吃痛的驚呼一聲。

淺夢見狀，直接上前將趙山推開，「對不起，這裏不歡迎你？」

趙山被她推了也不生氣，反而一副喜笑顏開，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院子外面一個兇巴巴的女聲響起。

「趙老山，怎麼還不回來？家中還需要柴火呢！」

趙山立刻大驚失色，往地上扔了兩個銅板，抱起莫斌砍好的柴就往外面跑，一刻也不敢停留。

在門口的時候回頭兇狠狠的說。「記得把明天的木柴劈好，要不然有你好看！」

丫丫見人走了，急忙跑了過來，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哥哥~你沒事吧？疼不疼？」

莫斌抬頭揉着丫丫的小腦袋道。「沒事，丫丫，不疼真的，別哭。」

淺夢蹲下，想要檢查他腿上的傷勢，可是莫斌立刻把腿移開。

「我真的沒事，都是舊傷了，哪能被他踢一下就有事了。丫丫，你帶着姐姐去吃早餐。」

淺夢皺眉，直接抓住他的腳，把他的褲腿掀開。

莫斌立刻叫道。「別看！」

可是，已經遲了。

腿上的傷已經暴露在了空氣中，簡單用白布纏繞的小腿早已經被鮮血浸濕，淺夢小心翼翼的替他解開白布，白布上還帶着一絲絲血肉，莫斌咬着牙，疼也不出聲，血肉模糊的傷口出現在沐顏雪的眼前，本來應該只是划傷，可是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已經潰爛，本來旁邊完好的皮膚也受到了牽連，看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再加上天氣本就炎熱，傷口還捂著，現在小腿整塊肉都已經出現了腐爛的跡象，有股難聞的氣味，如果再不醫治，這腿直接就廢了。

她側頭，嚴肅的說。「這就是你說的沒事？你可知道這樣下去你的腿可就廢了，神仙都無力回天！」

丫丫立刻撲在了莫斌懷裏，痛哭流涕。

「哥哥~你傷的那麼重為什麼不說？你要是有事我怎麼辦？娘不要我了，爹爹也走了，我只有哥哥了~丫丫只有哥哥啊……」

莫斌垂下眼帘，雙眸中有厭惡，痛苦和不甘，卻沒有停留太久便從眼中消失，恢復平靜。

拍著丫丫聳動的背，輕聲安慰著。

「丫丫，別哭，哥哥不會離開丫丫，哥哥會和丫丫一直在一起。」

可是沐顏雪卻明顯聽出了他喉嚨里的更咽，剛才他眼中的一切也盡收淺夢眼底。

淺夢看着那受傷的腿，腦海里卻浮現了治療的方案，還有入葯的藥草，雖然自己也很吃驚，但也想不了那麼多了。

側頭盯着莫斌，認真的問道。

「你可信我？」

莫斌愣住，淺夢此時墨色的瞳孔很是堅定，羽扇似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陰影，眉目如畫，那種高貴的氣質不是一般富家女子可以攀比，即使她現在粗布在身，未施任何胭脂粉黛，卻擋不住她的端美貴氣，自成一股美韻。

也難怪趙山會對她露出貪婪的目光，凡是一個男人，無一不會對她心之嚮往，垂涎欲滴，因為她美的不像凡間女子。

淺夢吩咐丫丫拿東西，莫斌沒有回答自己，就認為他答應了，傷口也不能再耽誤下去。

「有點痛，忍着一點。」

淺夢的聲音將他的目光喚回，莫斌立刻感覺臉上一片燥熱，低頭不語。

而淺夢專心在他的腿上，看他沒有回答自己，瞄了一眼，卻發現他的耳根很紅，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不明所以。

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止，直接烈酒倒在他的傷口出，莫斌悶哼一聲，淺夢說道。

「丫丫，把布團塞在你哥哥嘴裏。」

就把他腿上的腐肉，流膿全部都清理乾淨，都弄完之後莫斌已經暈了過去，好不容易把他扶上自己睡的那張床。

丫丫從開始到現在眉頭都沒有舒展過，抬起她眼眶濕潤的眼睛，看着沐顏雪。

「姐姐，哥哥這樣就沒事了嗎？哥哥都是為我才會受那麼重的傷，都怪我~」

淺夢摸摸她的頭，笑道。

「沒事，放心吧，姐姐不會讓她有事的，姐姐現在去買葯，你就在家裏好好照顧哥哥，知道嗎？」

說着就走出了房門，拿上了院子裏的背簍。

「姐姐！等等！」

丫丫這時候跑了出來，有些彆扭的將三個銅板放在她的手裏。

「加上今天山叔扔的兩個銅板，我這裏也有一個，可能不夠買葯……」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快聽不見了。

淺夢看着手裏的銅板，愣了愣，卻還是收了起來。

「丫丫知道上山的路怎麼走嗎？有些葯可能藥鋪里並沒有。」

她出門就已經想好，既然自己腦中有葯的配方，甚至長什麼樣都知道，不如山上挖一些，還可以拿去藥店賣。

丫丫也沒有想那麼多，直接指出了一個方向，然後提醒道。

「姐姐，那座山的山頂你千萬別去，聽村裏人說那裏有怪物，吃人不吐骨頭，你在半山腰那裏就可以了，一定一定不要到山頂去哦~」

淺夢根本沒有多想，隨便答應之後就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