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小產
長春宮裏亂成了一團，太后是第一個跑來的，哭天搶地，完全不似太后模樣。
雲棲後知後覺地跟來，知道她闖禍了。
她沒想對秦美人怎樣，只是不想她霸著那頂轎子，那不是她能碰的東西。
太醫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只剩下張太醫了，太后疾步過去攔住他的去路，生怕張太醫也跟着搖頭離開。
她盼了十幾年了，好不容易盼來了孫子，她絕不允許他有任何的意外。
太后嘴唇顫抖著：「張太醫，哀家的孫子沒事吧？」
張太醫面露難色。
見他不說話，太后的嗓音拔高了八個度：「哀家問你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
「稟太后，秦美人……」張太醫同情地朝蘭若瞥了一眼，秦美人這次傷得不輕。
身上有小產的跡象，想是秦美人設計好的，這次「胎兒」不得不流掉。
張太醫又朝雲棲投去一抹同情，如果是別人，那還好說，偏偏是雲棲公主，雲棲公主雖然刁蠻了些，心地卻是不壞的。
張太醫心有不忍，還是不得不說出來：「秦美人小產了。」
太后雙腳一軟，直朝後倒去，要不是宮人扶著，她就暈厥過去了。
太后難以置信，淚流滿面，她盼了那麼多年啊，說沒就沒了！
她懷着最後的期望看向張太醫，祈求般地道：「張太醫，哀家剛才沒聽清，你再給哀家說一遍。」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宸妃仙逝，皇上本來要讓所有太醫陪葬的，是宸妃留下遺言，要皇上留他們一命。
皇上不會要他們的命，太后也是會要他們的命的，誰不知道秦美人腹中的胎兒就是太后的命.根子。
所有人都斂聲屏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太后的怒火發泄到自己頭上。
良久，張太醫坦然道：「秦美人小產了。」
太后險些又跌倒，還好宮人早有準備，從身後扶住了她。
雲棲帶着哭腔上前：「皇祖母，都是雲棲不好。」
她從沒想過要害人，沒想到會害秦美人小產。
太后看見這個昔日疼惜的孫女，眼瞪得銅鈴般大，眼中充血。
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是雲棲做的。
太后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扇在雲棲臉上，雲棲沒躲，徑直跪了下來，這次的確是她錯了，雲棲拉着太后的手，眼淚落了下來：「是雲棲錯了，皇祖母要怎麼責罰雲棲都可以，皇祖母不要氣壞了身子。」
太后再抬手，卻怎麼也打不下去。
雲棲是她捧在手心上養大的，從小把她看得眼珠子似的寶貴，從來捨不得說一句重話，要不是這次氣得狠了，她也不會對雲棲動手。
裘千歲即時拉開她的手：「太后，您消消氣，公主也不是故意的。」
裘千歲引著太后往榻邊去。
秦美人小產，正合他意，他還想着怎麼弄掉秦美人肚子裏的孩子呢，雲棲公主正好幫了他的忙。
蘭若的臉被燙傷沒處理，已經被皇上潑了一杯冷水，從轎上摔下來后又摔傷了臉，血肉模糊，看起來有幾分可怖。
太后的目光落到蘭若身上，登時氣道：「秦美人，你為什麼沒保護好哀家的孫子，你把哀家的孫子還給哀家！」
太后發了瘋地去抓扯蘭若，宮人們不敢攔她，蘭若本就傷的臉被她抓得又出了幾道血痕，但蘭若仍舊是一聲不吭。
對於一個失去孩子的女人來說，她此時應該比誰都悲痛，最好的表現就是不表現。
裘千歲任由著太后抓扯，抓得越厲害他越高興，最好讓那個女人毀容。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攔著太后！」皇后突然出現，看見太后抓扯蘭若而無人阻攔，她出聲喝道。
終於有人去把太后拉開，蘭若的臉被抓得不成樣子，太后還覺得不解氣，在她看來，孩子沒保住，都是秦美人的錯。
皇后繞過雲棲來到太後面前，安撫道：「母后，秦美人剛剛小產，她心裏也很難過，您就別為難她了。」
太后這時一腔怒火只覺沒一個發泄的地方，雙眼血紅，萬分悲痛地念叨著：「哀家的孫兒沒了。」
「母后，先讓秦美人養好身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太后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抓住皇后，「對呀，皇子還會有的。」
目光落到蘭若身上，並未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一絲不對：「秦美人，你好好給哀家養好身子，再為皇上懷個龍子。」
絲毫也不想想蘭若損傷的身體。
皇后覺得有些不放心，問道：「張太醫，秦美人臉上的傷不要緊吧！」
她這傷有些奇怪，像是摔傷，又像是燙傷，秦美人剛侍寢回來，臉怎麼會燙傷。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秦美人的臉，張太醫剛才順便看過，被燙傷，又擦傷，再被太后這麼一陣撓，傷上加傷，恐怕要毀容。
秦美人剛剛小產，他不忍再刺激，只說：「臣會儘力醫治。」
張太醫這等醫術都這樣說了，便是沒什麼希望了。
皇后挽著太后道：「母后，臣妾扶您回去吧，咱們都別杵在這兒了，讓秦美人好好休息。」
一行人散去，沒人理會地上的雲棲，末覃扶她起來，「公主。」
看着滿身是傷的蘭若，雲棲滿是愧疚：「秦美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蘭若獃滯著雙眼，沒說話。
其實她最先選擇的那個人不是雲棲公主，只不過被她給趕上了，這個罪名也只有由她來擔了。
末覃擔心蘭若，說道：「公主還是先回去吧，美人需要休息。」
雲棲點點頭，心裏十分愧疚。
見蘭若渾身是傷，末覃心疼不已。
「美人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要是稍有不慎，您恐怕就……」
蘭若眼裏有了神采，這一天她早已準備好，鮮血是一早就備好的，只要摔得重了，就會流出來，造成小產的跡象。
轎子不高，頂多是些皮外傷，只是這臉……
蘭若滿臉的傷，末覃驚顫：「碧桃，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