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吃完夜宵，涼湘兒沐完浴，回到了思湘閣休息。正要睡個安穩覺的時候，卻聽見牆壁有所動靜。
君至推開門，就見着她手裏拿着聽泉劍戒備地看着自己，心裏無數煩思的煙雨帝在那一刻，終於安下心來。
「聖上？」湘兒不敢相信地看着從牆裏出來的人，「你怎麼······你······」
君至卻彷彿沒聽見一樣，走過來，將她手中的聽泉劍小心地拿了下來，「不是說不用了嗎？原來藏在這裏。」
湘兒被他問得突然，不知如何回答，見他放了劍，又放了手中的明燈，自若地脫了披風，然後很自在地在那大床上找了個位置躺了下去。
「湘兒，可不可以，陪着我？」君至此時，哪還有半分煙雨帝的威嚴。
湘兒看着他，開始就那麼站着，心裏想拒絕，後來腳卻不聽話地走了過去，又或許是心也想過去，又怕他難過，腳步並沒有猶豫。
她也累了。
湘兒走過去，在他旁邊躺下，正要說話時，君至已經轉身，手攬在了她的腰身，頭埋在了她的頸間，「不要推開我，不管你現在想什麼，不要推開我，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我不推開。」湘兒的話，低低的，很溫柔。
次日清晨，天幕剛拉開一道細小的縫，微光從窗外傳來。
湘兒感覺到有異動，緩緩醒來，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已經被他圈進懷裏，他的懷抱很暖，他的味道也格外好聞。
「湘兒，要早朝了。」君至在她頸間和秀髮里不斷尋求安慰。
涼湘兒有些癢，不覺笑了出來。
君至說服自己，終究睜開眼來，睡眼惺忪，入眼的是涼湘兒傾城絕世的笑容，君至十分享受自己所看到的，在湘兒的眼裏，總有心落腳安寧的地方，君至看着看着，便入了迷，近了身，正要一親芳澤，卻生生被打斷。
還沒等兩人溫存片刻，享受這靜靜的時刻，雁兒的聲音早已響起，「閣主，醒了嗎？該準備上朝了。」
話音一落，人已經到了屋內。
雁兒看着閣主早已起身，此時正十分精神地看着自己，「閣主，你居然醒了，我還以為你昨晚睡得晚，那麼多事，今天一定賴床呢。」
涼湘兒笑了笑，「準備梳洗吧。」
「好。」
雁兒出去準備梳洗的事情，涼湘兒才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牆，臉上是藏不住的開心。
早朝很煎熬，即使低着頭，涼湘兒也知道聖上的視線在哪裏。
這一天在文淵閣，涼湘兒被丞相說了好幾次，最後看着她發獃傻笑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後來好不容易調整好了，涼湘兒很晚才回府。到了府上，匆匆忙忙洗漱，就到了思湘閣，果然見人已經到了，涼湘兒鑽進暖和的被子，轉眼就已經被攬入了懷中。
「怎麼這麼晚？」君至一天處理朝政，累得筋疲力盡。
「今天各地文書有些多。」
「你上次說的，想去各地看看，是真的嗎？」
「嗯，你呢，什麼時候要見公主，總是要見一面的。」
君至將人攬得更緊些，「好，過幾天等她好些了，我去見。」
「先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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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安背了行囊，牽了馬，慢慢悠悠地沿着大道，朝着聖都出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還在街市買些路上能用到的東西，等這一頓走，到了城門時，涼湘兒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涼湘兒見人笑着慢悠悠地走來，抱怨道。
狄安見此，笑得十分自在，彷彿故意讓人等的，不是自己。
「湘兒若是隨我一道去，我自然飛奔而來。」
涼湘兒不去接話，將手中抱了很久的包袱給他，「這些都是難得的葯，有治跌打損傷的，有解毒的，我這幾天去御醫那裏都要了些來。」
狄安接過，放在自己肩上，「湘兒知道我不跟人打架的。」
「你喜歡名山寶剎，定是各地都要尋遍的，不防人，防山澗林中的兇猛野物也好，跌跌碰碰也可以好得快些。」涼湘兒叮囑道。
「知道了，湘兒，」狄安點了點頭，「都聽你的，自己在聖都，也萬事小心，我也會時時打聽你的消息。」
「放心，你把我教得很好，我不會讓人欺負的，」涼湘兒安慰他，知道他還是擔心自己。
「好，那我走了。」狄安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記得，一定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要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涼湘兒溫柔一笑，「這是自然，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涼湘兒看着遠去的一人一馬，知道這一次，或許真的失去了狄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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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涼湘兒整理完了所有的公文，那面牆還是沒有響動。
涼湘兒走到那面牆的前面，看着牆上的紋理，發着呆。
雁兒進了來，「閣主，公主和明書大人，已經走了。」
「公主去過聖宮了嗎？」
「是聖上親自來咱們府上的。」
「知道了，下去吧。」
那夜，涼湘兒等了一夜，她的聖上都沒有出現。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聖上也連着幾日都沒有上朝。
涼湘兒終於推開了那扇門，她從來沒有走過那條暗道，她不知道，原來他每次來找她，都需要一個人走過這麼長的道路，幽暗而孤寂，在這繁華的聖都，她所求的就是與心愛之人的一方天地，他居然知曉，打通了這條密道，他提着明燈，走向自己的時候，往日種種，心裏煩憂，那麼無足輕重，這世間，他知道她。
他走過這樣的一條道路，不過是想擁自己在懷裏。
就像此刻自己，想做的一樣。
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樣子，這條居然打通了聖宮和涼府的暗道才到了盡頭，涼湘兒看着門上熟悉的機關，心中所有估量和猶豫，竟然都煙消雲散，如果聖上能為她打開這一條暗道，她能為她的聖上所做的，也有很多。
涼湘兒打開機關，門牆漸漸退去，入眼的是聖上的寢殿，湘兒站立片刻，知道角落黑暗裏，有隱衛伏了下去。涼湘兒走到聖上的床邊，看着他此時正睡着，只是眉頭深鎖，涼湘兒心疼地伸出手，描着他的眉眼，他的鼻，他的唇，不過手還是被人緊緊地抓住了。
那雙好看的眼睛睜開，俘獲了湘兒的心神。
湘兒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嘆氣？」煙雨帝握着她的手，語氣溫柔。
涼湘兒俯身過去，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默古城的時候······」
煙雨帝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涼湘兒溫柔笑了。
「默古城見了自己的心后，我就一直飄在雲里霧裏，片刻也踏不着實地。聖上於我，是很重要的人，只是湘兒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既守護在你身邊，又做我自己。」
煙雨帝伸手，撫摸着她如玉的臉龐，「我知道。」
涼湘兒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落了下來，「我也知道，聖上為什麼挖這條暗道，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知道你知道。」
涼湘兒聞言笑了，「我知道你在等我。」
「知道就好。」煙雨帝起身抬頭，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涼湘兒看着離自己這麼近的容顏，痴痴地看着他，原來世界真的可以靜到只聽得到兩顆心的跳動。見他只是吻了吻自己的臉頰，知道他一直等著自己，並沒有急着與自己親近。相擁而眠這麼多天，兩人並沒有更多的親近。
「聖上，湘兒既然來了，就已經決定，永遠陪在你身邊。」涼湘兒低語，也是在告訴他，自己願意是他的。
煙雨帝聞言，臉上綻開的笑容，更是直接將涼湘兒心裏的最後一點堅持，化得無影無蹤。
「聖上······」湘兒說完剛才的話，臉上紅暈，難得的很。
「嗯······」煙雨帝很喜歡湘兒現在看自己的眼神，喜歡她輕喚自己『聖上』，所以輕聲應答，更是鼓勵。
「你不要再笑了·······」涼湘兒幾乎求饒。
聞言，煙雨帝笑得更開顏。
涼湘兒無法，伸手擋住他好看迷人的眼睛，偏偏又被他躲過，自己一個重心不穩，落入了他的懷裏。
煙雨帝順勢一個翻滾，將人禁錮在懷裏，滿足地看着湘兒的笑顏，同樣溫暖人心。
「湘兒······」
「嗯？」
煙雨帝輕撫着她的臉頰，看着她溫柔的眸子，眼裏深情，只不自知，「湘兒，與你在一起，我很安心，我知道你懂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我之所以等，不是因為我在等你答應永遠在我身邊。我之所以等，是因為我不會離開。不管湘兒如何選擇，我都不會離開，也不會放手。」
「聖上······」
「我沒去找你，是因為我見過心兒了，我的心緒，無法避免地又被攪弄一番，這樣的我，對湘兒不公平，所以這次，我想讓湘兒自己選，如果你來了，我就知道，我的心有着落了。如果你不來，我也懂，但是我不會離開。關於心兒，你······」
「我知道，你忘了曾經的我，可是你和公主的最忠實的擁護者，你們那麼好，我曾經想讓你們永遠在一起······遠遠地守護着你們，看着聖上幸福，我就替聖上好好守護黎民百姓。」
「對不起······」
「公主很好，可是她有明書了，湘兒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聖上受到傷害。」
「湘兒不介意嗎？」
涼湘兒想了想，「聖上不是我的，我也不是······」
煙雨帝看着她，期待已久的吻，終究落了下去，溫柔中霸道，還有無盡的纏綿。
一吻結束，煙雨帝略帶懲罰的口吻說道：「是。」
「什麼？」涼湘兒被吻得有些迷糊。
「我是你的，湘兒，也是我的。」
「······聖上的心，也是我的嗎？」涼湘兒眼裏含淚。
「寡人的心，從此以後放在湘兒這裏。」煙雨帝說完，將人壓制在身下。
人和心，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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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兒······」
「湘兒······」
「湘兒······」
煙雨帝輕聲喚了好一會，涼湘兒才轉醒過來，只是眼睛還沒睜開之前，纖纖素手摸摸索索半天，終於將煙雨帝的嘴給捂住了，然後費力地翻了個身，將人壓住，彷彿要阻止一切能吵醒自己的東西。
煙雨帝被她的舉動弄得想笑，便也笑了出來，胸腔隨着悶着的笑聲起伏。
涼湘兒騰出了一隻手，撐住那胸口。
煙雨帝得了一絲縫隙，小聲說道：「你再不起來，晨起官就要來了，來了的話，知道你留夜，必定留檔在冊，你就必須得留在後宮，留在後宮，你也許就做不成文淵閣閣主了······」
涼湘兒隨着他一點點的分析，早就嚇醒了。
「何時了？」湘兒滿身疲憊，到了此時雙眼都還沒睜開。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早朝了。」煙雨帝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頭，墨發的香味，很好聞。
湘兒尋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握，不捨得離開，「聖上，我們以後就這樣嗎？偷偷摸摸的······」
「在還沒有更好的方法前，先這樣，然後我們慢慢想辦法。」煙雨帝溫柔地安慰着她，「我不想把你禁錮在這裏，我稍後會讓人備些葯。」
「······什麼葯？」湘兒不解。
「暫時不讓你有孕的葯，等時機成熟的，你願意的，我們再要孩子。」煙雨帝溫柔地揉着她發。
湘兒終於睜開了眼睛，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煙雨帝受到了邀請，支起身過去，吻住了她殷紅的唇，昨夜蝕骨般的歡愉再一次湧入兩人腦海，不過湘兒身上的疼痛還是讓兩人停了下來。
「還好嗎？」煙雨帝見她悶哼出聲，心疼道。
湘兒搖了搖頭，皺着眉忍着疼，「哪兒都疼·······」
「是我不好······該給你適應的時間的······」
涼湘兒溫柔而笑，「湘兒很喜歡，聖上很······很好。」
煙雨帝聞言，無奈笑了，「你要是不想再疼，就別說這些讓人心熱眼熱的話。」
「聖上，我怎麼回去？」涼湘兒趕緊轉移話題，也想到了更實際的問題。
「你今天稱病休假吧，我不讓人進寢殿。」煙雨帝想到，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她好看的背脊，那裏有條淡淡的傷疤，但並不影響這份美，讓他想起千軍萬馬里，她那傾人心魂的一笑。
涼湘兒聞言大喜，可是下一個念頭就轉喜為悲，「我家有雁兒。」
煙雨帝聞言，笑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你家雁兒很準時的。」
「我自己回去······」
煙雨帝再次吻了吻她的額頭，「放心，送你回去的是太後身邊的老人。」
涼湘兒聞言，臉上緋紅，連耳朵都紅透了。
「今晚我去你那裏，這樣就不用你來回跑了，」煙雨帝說完，含住了那緋紅的耳垂，最後還是捨不得的放了手，「好好休息，等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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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兒端來粥點，小心翼翼地走到思湘閣內，果然看閣主還在熟睡，這都已經第幾天了，閣主一直在休假。這已到午飯時分，閣主連早餐都還沒吃。
「閣主？」雁兒小心翼翼地喚了幾聲。
涼湘兒睜開眼來，見是雁兒，又翻了個身睡過去。
雁兒將粥點放在外間桌子上，開始整理起丞相派人送來的早已堆成山的文書。
過了一會，果然見裏間有起床穿衣的動靜。
雁兒得逞的往裏面看了看。
涼湘兒瞪了她一眼，十分艱難地起身，「快去準備洗漱的吧。」
「是，閣主。」雁兒蹦蹦跳跳地跑了去。
涼湘兒掙扎著下了床，來到外間，見着這些文書奏章，瞬間一個頭兩個大，想着近來貪歡，多少事都耽擱了，還不知道回到朝堂，丞相怎麼說自己呢。
雁兒端了水進來，果然見閣主已經埋頭在文書里，雁兒熟門熟路，幫着閣主洗漱完畢，還想着幫人扎個髮髻，被涼湘兒阻止了，「今日不出門，不用了。」
雁兒又幫閣主摸了些膏露，這才都收拾妥當，開始在一旁幫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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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兒素來一目十行慣了，但是也抵不過這如山的奏章，不是西境，不是北域，是整個煙雨朝。
湘兒從文書中抬起頭來，伸了個懶腰，不知何時，雁兒已經掌燈。
思考了一天，太累，湘兒看着燭燈，發起呆來。
直到自己再一次被聖上圈入懷內，湘兒並沒有回頭，而是閉上眼睛，享受這份親昵，耳垂很快被騷擾，然後是頸，然後是肩，再然後······湘兒的眼睛終於休息過來，睜開眼無奈地止住了他的動作。
「坐了一天嗎？」煙雨帝看出來她幾乎是忙了一天，「你這裏的奏章，不比我的少。」
煙雨帝將人抱起，抱在懷裏，然後自己坐了她的位置。
涼湘兒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手繞着他的肩上找到安全感，依靠在他的頸窩，聽沉穩的心跳聲，「嗯，丞相把文書都送來了。」
煙雨帝笑了出來，「大概是怪你連續幾天都沒上朝。」
「聖上，今晚，就饒了湘兒好嗎？」涼湘兒求饒道，完全不知道這話里，是多麼的誘人。
煙雨帝深呼吸了一下，「不想······」
「可我是文淵閣的閣主，好多事，需要我在。聖上，你怎麼······你也是······你怎麼不累？」
煙雨帝聽到最後，又悶聲笑了幾聲，「男人和女人，大概不同。」
「不公平······」涼湘兒邊說着，又控制不住地伸了個懶腰，居家本來就穿得寬鬆，如此，便已泄了不少春光。涼湘兒做完動作，就已經很後悔，果不其然，自己還未從懶腰起身，就覺得腰上一緊，心口處，煙雨帝早已落下一吻。
涼湘兒有些癢，支起身來，剛好被人接住，外裳早已散開。
煙雨帝將頭埋在她的胸口，手自然也不規矩起來。
「聖上······」涼湘兒無奈輕喚。
煙雨帝的吻一路往上，聽着，抬起頭來，聲音低沉，充滿引誘，「湘兒不喜歡嗎？」話說完，也沒等人答案，繼續索取。
「·······」涼湘兒心裏想着的是明日的公文，只是身體，陷落於眼前的歡愉，「······喜歡······」
煙雨帝得逞地繼續探索，「今天一次就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