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被逮個正著

田婆子想想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秦麗麗造成的。

要不是這人進城擺攤，她也不會跟著學，害得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更可氣的是，還當眾潑了自己一盆臭水，這口氣說啥都要出了。

等事情辦成了，她的大兒子上班了，第一件事，她就要給秦麗麗多潑幾盆水，把這仇報回來。

這回肯定不會有什麼人敢幫老鄭家，不過，就算這些人來跟她攀交情，她也不帶搭理她們的。

「娘，想啥呢？」

田大牛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就那似笑非笑，咬牙切齒的樣子，誰瞅著都會覺得恐怖。

田婆子看看門外，她又壓低聲音問道：「你媳婦呢？你進來這麼半天，咋一點動靜都沒有？」

田大牛也沒再追問，而是說道：「沒在家，領著兩個丫頭出去了。」

田婆子疑惑：「出去了？出去幹啥？不會事情辦成了？」

田大牛說道：「呀，還真說不準，她還說要給我個驚喜呢！八成就是這事兒。」

田婆子嘆道：「還真是個狠茬子，不管咋說，都是自己身上掉的肉，就這麼隨隨便便給領出去了。」

田大牛不以為然，「就幾個丫頭片子，還能把家裡的東西，給她帶走啊，那不是浪費。」

田婆子點點頭：「也是，就算那些破衣爛衫，也能做鞋底子呢！都給拿走了，也怪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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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牛媳婦帶著兩個丫頭直奔村口。

田招弟和田盼弟兩個人，在後邊緊跟著，她們都有點跟不上了。

田招弟不明白，姥姥家咋突然給捎上東西了？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還是這麼晚，連家門都不進。

她鼓起勇氣問道：「娘，姥姥家誰過來了？咋不去家裡呢？還要貪黑回去嗎？」

田大牛媳婦板起一張臉，開口就喝斥：「你哪來那麼多問題？活兒乾的不咋地，廢話倒是不老少。」

她一路都避開人，領著兩個丫頭走到村口，躲在旁邊的小樹林里。

田招弟不解：「咱們為啥站在這裡等？在路邊看的不是更清楚。」

田大牛媳婦上去就給她一下子，「你的嘴巴能不能閉上？不在這裡躲著，難道還要大張旗鼓嗎？誰有好東西不藏起來，要是被外人看到，不都給搶走了。」

田招弟低下頭，她覺得有幾分道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來了。

沒多久過來一個驢車。

王媒婆坐在車上，她心裡美滋滋。不管怎麼著，這事情還是讓自己辦成了。並且還多賺了不老少，誰叫時間拖的長了，那兩家又加錢了。

驢車停在約定好的地方。

她蹦下車，現在還不是兩家人接觸的時候。

田大牛媳婦看到王媒婆，忙拽著兩個丫頭出來了。

田招弟立刻意識到不妙，她甩開田大牛媳婦，拉起妹妹轉頭就跑。

王媒婆大喊：「你們還啥瞅啥，趕緊把那倆丫頭抓回來呀。」到嘴的鴨子，可不能再飛了。

牛車上的兩家人，立馬追了上去，兩個小丫頭，哪是他們的對手，沒跑幾步就被逮到了，捂著嘴就被拖上了驢車。

田大牛媳婦拿到錢頭也不回的走了。

田招弟的心跌到谷底，她忽然看到路旁小樹林里那一抹身影，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掙脫那隻大手，她大聲喊到：「小妹，快去找大隊長。」

田來弟不明白，娘為啥只帶二姐，三姐出來，卻說啥都不帶自己，她好信兒就跟了出來，哪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她嚇得渾身顫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聽到田招弟的話，她掉頭就要跑，去找大隊長。

田大牛媳婦叫道：「你傻啊，跑什麼跑，等她們走了，咱們老田家就你一個丫頭了，到時候，你不僅能去上學，還能穿新衣服。」

田來弟止住了腳步，她想去上學，想穿新衣服，不想再過從前的日子。

田大牛媳婦快跑了兩步，拉著田盼弟的手，回頭惡狠狠的瞪了田招弟一眼，才轉身離去。

田招弟沒想到，自己平時拚命護著的小妹，竟然在關鍵時刻放棄了自己，只是因為一句話。

她們被親娘賣了，就這樣被無情的塞進了麻袋裡。

她不敢再掙扎，真要暈死過去，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她感到沒過多久，車就放慢了，感覺是要換方向了。

她突然想到，村口這個位置，路比較窄，如果兩輛車迎面，就要減速，靠邊停下，另一輛車才會過去。

然後就有聲音傳過來，「王媒婆，你們是上我們村子嗎？這大晚上的幹啥來了？」

「路過，我們走親戚。」王媒婆故作鎮定。

鄭二華悠悠睜開眼睛，她們賣完東西，因為有人耽誤了，等了很久，這才回來這麼晚。

「趕緊走吧，理這個老婆子幹啥？也不是啥好人。」她說著還打了一個哈欠。

田招弟想弄開嘴上的破布，可是怎麼都弄不掉。

她眼看車又要走了，只能拚命蠕動，撞向另一側，頓時，頭跟炸開似的疼，這是她們最後的希望。

鄭二華大喊：「等等，別走，你們袋子里裝的啥？」

大家望過去，可不是唄，不僅動了，還有血滲出。

王媒婆一瞅慌了，她大聲喊：「快走，趕緊的。」只要不被當場抓住，過後隨便解釋幾句就能過關。

「攔住，快攔住，準是上咱們村偷東西的。」

鄭二華看王婆子慌慌張張，更加確定了。

鄭老實一聽馬上轉頭，就追了上去，同樣是驢車，他們調頭費了點時間，就拉開了距離。

「王婆子，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給你厲害的，竟然敢帶人偷到我們村子里來了。」

「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我們就一直追，有種你就別停。」

「王婆子，你看你停下來的，我不拿鞋底子抽死你。」

「老死婆子，你那兩大袋子，都裝的啥？你不會把誰家豬崽子偷走了？」

鄭老實一聽，鞭子揮的更猛了。這豬可是家家的寶貝，那是全家最重要的財產，一年到頭，就指著這個攢點兒錢呢。

王婆子催促：「快點，千萬別停下來，只要不被追上，過後死不承認，誰拿咱們都沒招。」

她又沖著後邊的人喊到：「你們別追了，你們別追了，我們沒有偷你們村東西，我們真的是走親戚。」

「信你才有鬼。」

「對，你們要是沒偷，就停下來，讓我們看看唄，有啥好怕的？」

鄭大海騎著三輪車，看到兩輛驢車，你追我趕。

他今天有事耽誤了，回來就晚了，天都擦黑了。

他擋住前面驢車的去路，誰叫後邊的人是鄭老實。

他跳下三輪車，一個翻身就把驢給拉住了。

鄭二華和幾個人跑下來，指著王婆子喊道：「這是賤，是偷豬賊。」

她把氣喘勻：「你們瞅瞅，多虧我小弟了吧。」

「趕緊看看誰家的豬？都冒血了，那小豬崽子死了，那可損失大了。」

幾個人慌張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媒婆趕緊擋在前邊，「你們少誣賴人，我們沒有偷東西，我們根本沒進你們村子，咋偷東西？」

「趕緊讓開，讓我們瞧瞧不就得了，你心虛什麼？」

王媒婆辯解：「我們的東西，憑啥讓你們瞧？你們也不回去問問，誰家丟東西了，就平白冤枉好人。」

鄭大海懶得聽他們吵吵，把前面的人扒拉開，把麻袋拽了出來，扔到了地上，然後就聽到悶哼聲。

他愣了一下，不是豬崽子嗎？怎麼聽著聲音不太對？

大家都愣住了，還是鄭二華最先反應過來，馬上去把繩子打開，看到裡面那一幕，大家都呆住了。

「哎呀，這不是田家那倆丫頭嗎？」

田盼弟看著沒啥事，田招弟滿腦袋血乎連拉，但是仔細看，也是能辨認出來的，畢竟那一身衣服常年不變。

「王媒婆，你竟然拐賣人口。」

這讓他們大跌眼鏡，只以為是偷點兒東西，哪想到竟然敢綁人家的孩子，還好他們追上來了。

田盼弟已經嚇傻了，拿開破布也不會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哭。

田招弟虛弱的坐起來，本來頭暈目眩，再加上摔在地上，感覺腰都快裂開了。

「救命，他們要把我們賣到深山裡。」

王媒婆連忙辯解，「少在那裡胡咧咧，明明是你們的親娘，讓我們找個人家收養你們，給你們一口飯吃。」

她又轉頭對著大家解釋：「真的，我不騙你們。這可是田大牛媳婦，親手把她們交給我們的，我們連這麼多年的撫養費都給她了。」

「你少蒙人了，這哪是領養？偷偷摸摸的放進麻袋裡，你還說不是拐賣。」

鄭大海馬上明白過來。

「還是報公安吧，瞅瞅這丫頭血糊連拉的，別再出點啥事兒。」

「可不唄，瞅這倆丫頭造的，你們還說不是拐賣，都快給打死了。」

王婆子連連搖頭：「你們可不能往我們身上賴呀，我們真沒動手，本來就是送這倆丫頭去享福，誰能揍她們呢？這些傷可不是我們造成的。」

她左瞅瞅右瞅瞅，指了指鄭大海，「大家都看見了，是他扔下車，一定是那時候受傷的，我們放進袋子里的時候，可都是好好的。」

「放你個狗臭屁。」

鄭二華撲了上去，抓起王媒婆的頭髮，就是一頓捶，還不停的罵：「你個老瘋婆子，現在還敢往我小弟身上潑髒水，給你抓現行了，還死不承認。」

鄭大海馬上制止，「行了，別打了，趕緊把孩子送到醫院，把這些人押到公安局。」

他剛才那一下子，這倆孩子肯定也摔的不輕，但是肯定也不會有啥大事兒，他以為是豬崽子，根本不會下死手。

「別別，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

王媒婆馬上拿出一張紙來，「你們瞅瞅，真是她們親娘交到我們手裡的，說家裡養不起了，讓我們給找個沒有丫頭的人家。」

田招弟瘋狂的搖頭，「不不不，不要把我們送回去。她們要把我們賣了，要賣了……」

她本身就暈乎乎，再這樣搖頭，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王婆子嚇傻了，這丫頭要有個好歹，她們也就沾包了。

鄭大華著急的說道：「還是趕緊送到李大夫那裡吧，這離城裡太遠了。」

然後瞅瞅那些人，「還是把他們交給大隊長處理吧。」

「對，對對，還是交給大隊長。」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一致贊同。他們都是小老百姓，公安局那是不敢想的，有事情找大隊長，錯不了。

鄭大海和幾個人，把這些人五花大綁，他們恨不得也給塞進麻袋。

他們要是沒有發現，這倆丫頭的下場可想而知。

驢車上，有幾個人小聲議論起來。

「瞅著田大牛媳婦，平時老實巴交的，沒想到還敢賣丫頭。」

「沒準是田婆子，或者是那丫頭的親爹，這麼大的事情，田大牛媳婦能做得了主嗎？」

有人點點頭，那田大牛媳婦，平時一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給她豹子膽，她也不敢吶。

他們瞅瞅這倆丫頭，不管誰的主意賣的，都夠可憐的。

真要是被拐賣了，送回去還好說，這要是家裡人的意思，那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這件事情，也只能是大事變小，小事變了，還能怎麼著啊？那可是人家的親爹娘啊。

驢車進了村子，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鄭老實把車直接趕到李大夫家。

李大夫仔細給檢查一下，馬上就給止血消炎包紮了起來。

鄭二華輕聲問道：「是不是除了額頭上的傷，沒有別的事兒了？」

李大夫又把媳婦叫來，讓她給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別的傷痕。

他又把了一下脈，才確定的說道：「這丫頭沒少挨揍，身上遍布傷痕，雖不是致命的，也需要好好養著，否則會留下病根兒的。但是，額頭上的傷是最新的，應該是撞在了硬物上。」

鄭大華忙指著外邊的驢車，「是不是這個地方？這個地方還有血？」

李大夫出去瞧了瞧，「嗯，應該就是撞在了這個位置，跟頭上的傷口吻合。」

鄭二華馬上沖著大家說道：「你們看好了，這可跟我小弟沒有關係。別到時候我們救人，還救出錯了，反倒賴上我們。」

李大夫愣了一下，這咋又跟鄭大海扯上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