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賠錢貨不配吃肉

天不亮，田婆子就爬了起來。

昨天，連夜把所有的雞都燉上了。

她把攢的蘑菇都放進去了，本來想放土豆的，可那個東西涼了回生。

七隻雞裝了兩大桶，還是她聰明，放了一些蘑菇多出數，哪像秦麗麗一點都不會過日子，竟然光燉雞啥都沒放。

就那個燉法，能有什麼滋味？肯定跟她這個沒法比。

她出去喊道：「老大媳婦，趕緊起來做飯，都幾點了，還捂被窩子。」

田大牛媳婦揉了揉眼睛，看看外邊還黑漆漆的，昨天都忙乎完，就已經很晚了，今天咋還起這麼早啊。

她還是快速起來，穿好衣服出去說道：「娘，你起的好早啊。」

「早什麼早？這都啥時辰了？還賴在炕上不起來，要是你耽誤老娘掙錢，小心把你趕出老田家。」田婆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田大牛媳婦一聲沒敢吭，她小跑到了廚房，開始生火做飯，婆婆已經把糧食給拿出來了，煮的玉米麵糊糊，又貼了幾個大餅子。

她又撈出一個芥菜疙瘩，清洗后切成絲，又放了點醬油拌一拌，放在桌子上。

大寶跑進來喊到：「娘，你怎麼這麼慢？我都快餓死了。」

「哎呀，你咋起這麼早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飯已經做好了，可以吃飯了。」田大牛媳婦笑著回答。

大寶看到桌子上的飯菜，立馬翻臉：「雞肉呢？雞肉在哪裡？是不是被你偷吃了，還是給那幾個賠錢貨了。」

田大牛媳婦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真的沒有，那麼金貴的東西，都是你奶奶在保管。」

她就是貼餅子，數量都是有數的，大小都是定好的。

「沒用的東西，成天幹啥都干不好。」大寶氣急敗壞的叫罵。

「誰惹我大孫子生氣了？」田老太太滿臉堆著笑，看向田大牛媳婦立馬就板了起來。

「奶奶，我要吃雞肉。」大寶不高興的噘起嘴巴。

「好，好好，我都給你留著呢。要是放在外邊，還不得被那幾個賠錢貨偷吃了。」

田婆子走到柜子旁，拿出鑰匙打開，拿出了兩碗雞肉，又上鍋蒸了一下。

肉的香味兒立馬飄了出來。

剛走進廚房的三個丫頭，同時吞了一下口水。

「嘖，嘖嘖，大寶你瞅瞅，我敢放在外邊嗎？你瞅瞅她們的眼珠子，都快掉進來了。」

田婆子嫌棄的搖頭，這個兒媳婦進門，一連串生了四個丫頭，老大嫁出去，好歹換了一些彩禮，要不然真是賠死了。

再瞅瞅這幾個，都是乾巴巴的，全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那伙的。

「呸！賠錢貨還想吃雞肉。」大寶馬上把雞肉擋了起來，很怕這幾個姐姐來搶。

幾個丫頭都低下頭，在廚房門口邊上站著，這裡有張小桌子，一會兒站在這裡吃點，她們是不能上大桌的。

田大牛媳婦小聲說道：「給幾個丫頭嘗一筷子吧。」

「想屁吃呢？你也不用瞅，也沒你的那份。」田婆子端起雞肉，放在自己那邊。

等大家都坐好了，田婆子就開始分了。

每個成年男人都是兩個大餅子，大寶一個，她自己一個。

她又拿起最後一個大餅子，掰開，一半給了田大牛媳婦，剩下的一半，給三個丫頭。

一碗雞肉都給了大寶，另一碗雞肉，田婆子自己夾了兩塊，其餘的都給了田老頭和田大牛。

田大牛媳婦悶頭喝糊糊，啃著那半塊大餅子，這還是生了大寶以後，她才有機會上桌的，從前跟幾個丫頭一樣，也是站在門口吃飯。

大寶啃了一大塊雞肉，他吧嗒吧嗒嘴：「真香啊。」他昨天沒吃上，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好吃吧！要是喜歡，以後奶奶天天給你做。」

「真的嗎？」大寶的眼睛瞪圓了。

「當然了，今天奶奶就進城賣雞肉，等賺錢以後，咱們天天燉雞，一定讓你吃個夠。」

田婆子想想大把的鈔票，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太好了，奶奶最好了。」大寶一激動，剛拿起一大塊肉，就掉在了地上。

田大牛媳婦連忙撿了起來，「我去洗洗，還能吃。」

大寶眨巴眨巴眼睛，想著每天的一大堆雞肉，立馬伸手把那塊肉打翻，「都髒了，我才不吃呢。」

田大牛媳婦陪著笑：「那我洗一洗，給你姐姐們嘗嘗。」

「嘗什麼嘗，賠錢貨不配吃肉。」大寶說完，就用腳使勁踩了踩，那塊肉瞬間變成了渣渣。

「對，我大孫子做的對。」田婆子瞪了一眼田大牛媳婦，這人給她點笑臉，就不知道咋嘚瑟好了。

田大牛媳婦看著碎肉渣，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又瞅瞅大寶，一句話都不敢說，這是她唯一的兒子，以後都要指望他呢。

田老頭搖搖頭，「你可不能這麼慣著大寶，那麼一大塊肉，都白瞎了，這不是禍禍人嗎？」

「禍禍啥？有些人就不能慣著，扔了也比給她們吃強。」

「你們趕緊吃，回頭多收點雞，啥不都賺出來了。」

田婆子光想想，這心都是火熱的。那可是要翻番了，一隻雞就掙好幾塊，一天賣個10隻，20隻的，那一個月得掙多少錢？

田老頭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他家馬上會成為全村最富的那戶。

「娘，等掙了錢，也給我買輛自行車唄。」田大牛早就想要了，每次看別人騎，也只能是光眼饞。

「奶奶，我要皮球。」大寶聽說那球就是在城裡買的，他想玩玩，人家根本不給。

「好，好好，都給你們買。」田婆子大方的答應，從前是沒辦法，手頭沒有那些錢。

田大牛媳婦偷偷看了一眼田婆子，她沒什麼想要的，真要是掙了錢，能讓她們吃飽飯就成了。

田婆子吃完飯，回到屋裡，還往門外瞧了瞧，才把門栓好。

她翻箱倒櫃兒，把壓箱底的錢都找了出來。

把錢交給田老頭，讓他把錢藏在衣服的暗兜里。

「可一定要揣好了，咱可指著這個掙大錢呢。」田婆子再三囑咐。

「放心好了，我的手肯定都不離開這個位置。」田老頭擺擺手，跟田大牛推著三輪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