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了
上爻大陸八百年，天下分六國，中原四國——洛國、寧國、定昌國、華國和東皋、阜蘭倆邊疆國。
中原富饒，彼時，尤以洛、寧最強，定昌、華國次之；東皋、阜蘭各據兩端，相安無事。
華寧兩國交界處有一條雄偉山脈，求月庵就座落在螭山半山腰。螭山海拔兩千米，雲蒸霞蔚，蔥蘢幽翠。百年前曾為華國領域，后華國曆經戰事和內亂，螭山隨轄區劃歸寧國。
蜿蜒的山道上，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向著求月庵的方向緩緩前行。
空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尋了塊乾淨石頭坐下，放下包袱，沖後面的小人兒道：「玉殊，快上來休息！」
玉殊仰頭沖着她笑道：「好的，空靈姑姑！」
陽光穿過樹林的縫隙閃耀在玉殊光潔的小臉上，空靈內心不禁感慨：十年了！時間真快！
青灰色的袍子掩不住她的風華，十歲的小丫頭似是汲取螭山之靈氣，天地之精華而長成的山間精靈。
明天是玉殊的十歲生日，師太破例允許她們去山腳的懷谷鎮，囑咐她們要在日落前趕回。
空靈給玉殊選了支桃木簪。庵里只她和玉殊蓄髮，雖然整日藏在帽子下，玉殊秀髮烏黑濃密，這個用得上。
桃木可以辟邪，玉殊是她一手帶大的，似她的孩子。
到求月庵，約摸還有半個時辰，太陽還沒西下，來得及。
空靈從包裹里掏出水袋，遞給玉殊。玉殊打開水袋，慣例先喂姑姑喝。
「小玉殊，會許個什麼生日願望呢？」空靈笑盈盈地撫摸了下玉殊的小腦瓜。
「秘密！」玉殊調皮地眨了眨眼，姑姑曾說過，事以秘成，她希望這個願望成真。
忽然有悉悉索索的響聲，二人以為有蛇，警覺地朝聲源處望去。
「嘿嘿嘿！」一旁的樹叢中跳出兩名中年漢子，朝她們一邊逼近，一邊露出猥瑣的笑容。
空靈一邊護住玉殊往後退，一邊作揖：「阿彌陀佛！貧尼今日借過此地，請壯士讓行！」
「讓行？」年長的男子打着哈哈，「世間竟有如此絕色女尼，今兒給爺遇上了，怎會捨得放你走？」
空靈怒目：「我是求月庵明竺師太弟子，休得無禮！」
求月庵在螭山一帶香火頗盛，明竺師太德高望重，空靈只得搬出她老人家，以期震住眼前這無恥之徒。
哪知二人笑得更放肆，另一男子說道：「林爺跟了你一路，哪有到手的兔子還放跑了不成？」
空靈朝玉殊使了個眼色，玉殊會意，二人撒開腿朝不同方向跑開。
「分頭追！」叫林爺的男子咬牙切齒道。
空靈和玉殊哪裏是兩男子的對手，空靈沒有內力，只會些簡單的拳法，兩三招便被制住。
儘管玉殊跑得快如山間的小鹿，但聽得空靈被擒，心急如焚，停下來哭道：「姑姑！」
「殊兒快走！」空靈急得大吼。
中年男子縱身一躍，按倒玉殊，「啪啪」扇了她兩耳光，罵罵咧咧道：「小丫頭片子，跑得還賊溜！」
說完，綁了玉殊雙手，提着她折返，扔到林爺腳下。
空靈心疼地看了眼玉殊，恨恨道：「放了她！」
林爺將空靈反按在地，單腿壓在她背上，彎腰到她耳邊嗅道：「放心！我對小屁孩不感興趣！」
說完，他腿上狠狠一壓，空靈疼地悶哼了聲，仍倔犟地揚著頭。
「放開我姑姑！」玉殊怒瞪着他。
「礙事！」林爺一腳踢開玉殊。
玉殊翻滾了幾圈，在一處灌木叢邊停下。
空靈趁這空當，利索一個翻身，甩開林爺，隨即一個側方位高抬腿，正踢中他面部。
林爺面目猙獰，喝道：「找死！」
林爺一伸手，捉住空靈小腿，將她倒提起來，狠狠砸向地面。
空靈跌落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林爺朝她步步逼近，空靈嘴角噙著血跡，露出絲輕蔑的笑。
玉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能讓他靠近姑姑，絕不能！否則姑姑必死無疑！
眼看林爺離空靈只有幾步之遙，玉殊看見姑姑的笑容越來越淺，林爺的魔爪正伸向姑姑衣襟…
熱血直衝腦門，玉殊只覺胸中洶湧，氣流如潮水般起伏，五年前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回來了！
玉殊眼泛淚光，她必須儘快調動好體內亂竄的氣流，輕吐濁氣，納入一口清氣，涌動的氣流突然匯聚成形，靈氣直抵指尖，她動了動手指，繩結斷開。
林爺的魔爪已經抓住了姑姑衣襟，玉殊一急，雙手一揮，林爺別在腰間的匕首霎時被隔空取出，玉殊換了個手勢，匕首隨即換了個方向，順着她的手勢狠狠刺入了林爺心臟。
林爺「啊」的一聲，瞪着扎在胸口上的匕首，倒了下去。
同行的男子大驚失色，衝上前查看，嚷道：「殺人了！殺人了！」
玉殊體力用盡，如五年前一般，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醒來時，玉殊發現自己躺在陰暗的牢房內。
門口獄卒看見她醒來，喊話道：「醒了？還活着啊？」
小丫頭被捉來時，身體冰涼，面無血色。真是活久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竟被控告是殺人兇手，被害者竟是鎮上體型彪悍的林爺？
獄卒搖了搖頭，一臉同情看着玉殊，她殺的可是林爺呢，還不如醒不過來的好。
玉殊走到鐵門口問：「大叔，請問我睡了多久？我姑姑呢？」
小丫頭身處髒亂的牢房，神色鎮定，語音清脆，獄卒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眼：「睡了一宵，哪裏來的姑姑？」
只睡了一宵？姑姑為何不見？玉殊環顧四周，空蕩陰冷的牢房，除了石牆水滴的聲音，再沒任何線索。
五歲那年，姑姑一腳踩空，差點摔下懸崖，小小的她，情急之中救下姑姑，因為耗盡體力，可是睡上了三天三夜才醒來，也是那時，發現自己體內竟然暗藏靈力，危急時刻竟能隔空控物。
看來，隨着年齡的增長，體力恢復得愈快。這事，只有她和姑姑知道。姑姑囑咐過自己，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隨後，姑姑又嘆道：總有一天，會帶她回到她們的軌道。
小小的她，不明白。但她知道：姑姑想家了。只有這個時候，姑姑才滿面愁容。在玉殊的心裏，有姑姑的地方就是家。
玉殊繼續問道：「那倆惡人呢？」
惡人？她指的是林爺吧！
「死了！一死一瘋！」獄卒正色答道，抖了抖衣服，恢復了獄卒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