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六)

第九十四章(六)

我知道某個人或許應該知道何正強的去處。

我給小辣椒打了個電話,可是他沒接。

我去了個短訊:「我一個人,想約你談談,信我?」

很快電話回了過來,可是不是小辣椒,是另一種佐料「小生薑」。

「楊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能不能和你單獨聊聊?」她有些緊張,可又透著一陣奇怪的冷靜。

那是已經決心捍衛自己某種東西,心存底線的表面柔和。

我敏感的感覺到,雖然隔着一層冰冰的手機表面,可是她聲音下的熱度象地殼下一陣陣作勢破殼而出的火山岩漿一般,令我不能小覷。

我猶豫了一陣,同意了:「行,不過十五分鐘后,我要見小辣椒。」

「我們先談談行不行?」沒準她把我當黑社會的了,這時話裏帶了幾分央求味。

「可以,十五分鐘。」我重申了一句。

很奇怪那條殯儀館的小巷中間居然有一個微型的小水吧,正準備打烊,我遲疑着回頭看了看身後,踱了進去。

身後那條慘白路燈下幽黑的小巷,一如當日,只是多了些冷清,少了些故人。

黑暗盡頭,有紅紅的光點在不甚明白的閃動,那是叼在小馬嘴角的煙頭。

他畢竟不放心,隨了過來。

這也是李猛的叮囑,雖然我沒告訴他我要去哪裏。只說出去一會,他抓住小馬叮囑了幾句。

我坐了下來,瞅瞅珠簾里暗紅的深深厚絨沙發,這樣的佈置,似乎有種不便明說的隱含意味,在挑動着某種灰暗和齷齪,引人遐想。

這分明是家情侶水吧。

只幾個沙發座椅,看來即使是滿座,也不過能容納十餘個客人,這會臨近打烊,空蕩蕩一派凄清局面。

高高的吧枱里有一個刺蝟般毛髮的單耳耳環小男生,一臉機靈勁兒,沒有多問,彷彿熟識似的沖我一笑,招呼道:「來了?哥?」

很具親和的待客術,縱是老於泡吧,我也不禁隨他的頻率迎合的點點頭:「嗯,來了。」

他滿面推笑湊來,說:「來點什麼?清茶?咖啡?酒?飲料?果品?還是小吃?」

我摸摸鼻子,說:「茶。」

他轉轉眼珠:「是兩個人對飲的茶還是一個獨飲?」

這是個很有情趣的小二,我的心情好了些,笑問:「兩個人的你推薦什麼?」

小男生說:「當然是果茶。」

「你覺得該什麼果茶?」我問,有點考問他的意思。

「這要看哥邀請的客人了,還要看在哥心目中的地位,是美女當然是新鮮水果,哥的感情深當然是甜甜的暖暖的,可是這會天晚了要睡,太濃了不好消化,我推薦先來點咖啡,再準備些小吃,果茶嘛,要清爽的,要暖的,我慢慢熱一壺冰糖大棗桂圓茶好不好?等人來了,茶也快熱了。」

這小子很貧嘴,口齒靈便象個說順口溜的相聲演員,表情也變化萬端,逗人發樂,不過寂寞夜裏,令我親切。我不禁另眼相看,心情一佳,精神也好了些,差點情不禁想叫巷口的小馬一起來參觀參觀了。

小男生手腳麻利的拾掇桌面,隨手擺上了一個毛絨絨的小熊,說:「哥,給你點綴一下哈,多個裝飾。」

我再次笑了。

他很快倒了杯速溶咖啡過來,我不太喜歡,覺得到水吧來喝這種咖啡類似喝葯,喝咖啡嘛自然要現磨現煮的,不過體諒這是個微型的小吧,一切從簡,也認可了。

他很留意的看着我,一邊解釋:「不好意思啊哥,我們老闆已經吩咐過我了,我這兩天去考察了一番,沒有看見合適的咖啡機和咖啡爐,他是那個性格,寧缺毋濫,我只好多跑幾家,明後天,我們這裏就會有了。今天只能喝這種,你別介意啊。」

「你們老闆挺有意思的。」我不禁對這個小水吧老闆有了興趣。

「是有意思,也很有魅力的,可惜過兩天,說不定他要把水吧打出去了。」小男生很遺憾的樣子。

「哦?為什麼?」其實這家水吧的存留歸屬不關我的事,也不必關心,我只是想多聊幾句,看看這個請了如此有趣的酒保的老闆是個什麼樣的人,同時狐疑,不知道小男生口裏評價的「很有魅力」所指何來?

「我老闆啊?午夜佳人,倩女幽魂啊,哥你不知道?」小男生一副嗔怪加驚訝。

「啥意思?什麼典故?」我也好奇了。

「來我們這裏的客人幾乎都知道,好多人就是沖着來參觀我們老闆的心態才過來的,不然,這麼小一家水吧,你說怎麼能保證客流量?」小男生很專家的點評。

「說說看。」我散給他一煙。

他反散給我一根:「哥,你肯定見識多,鑒定一下,這是昨天一個客人送我的,外地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笑吟吟接過點上,心裏暗嘆,好聰明的小孩,絕不欠客人的人情,不斷的推銷,姑且不論他的老闆是什麼來頭,單從請的這個小二來看,他的老闆至少很有眼力,也懂得管教,至少,這個小孩忠心耿耿,敬業熱忱,對老闆服服帖帖,幾乎令我有挖牆腳的**了。

小男生說:「我老闆,我叫她姐」

「哦?是個女的?」我很意外,我一直認為單在這深夜敢獨開酒吧的人,沒準是個「操社會」的中年豪男,怎麼也沒想到,是個女子,難怪他說「午夜佳人」。

「對啊,她也很年輕,人緣又好,這裏好多客人她都認識,至於她的模樣嘛,嘖嘖」他頓了頓,一臉神秘誘惑。

我早非青澀小子,雖然心靜如水,不過畢竟好奇,明知道他是在吊胃口,還是指頭點了點他,笑說:「你這小子」

「哥,我不會瞎吹亂誇,你放心嘛,她可能要過來一趟,你看見就知道了。」

我心裏一動:「她這麼晚還來?」

「是呀,要不然剛才我已經關門了,這是哥你運氣好,她一般是很晚才來,不過今天很例外,她才通知我她要過來一下。」

「哦,她不放心你?怕你偷拿早跑。」我開着玩笑。

「哪的話呀,別說我對她服服帖帖,就從她的魅力度來說啊,我也早被釘死了。」小男生有點油嘴滑舌了。

我笑:「看來你對你這老闆姐姐有意思哦,不是為了薪水,應該是為了仰慕才心甘情願呆下來的。」

小男生正色:「哥,這我承認,可是一個人的魅力不止外表嘛,她對人簡直沒說的,耿直,仗義,還有,好像她有男朋友哦,我沒什麼看頭的。」他有些沮喪。

「呵呵。」我笑了,有趣的人,有趣的故事。

小男生恢復了笑容:「不過哥你也很有魅力哦,這麼晚了,還有美女朋友趕着來見哦。」

我笑着搖頭,不想多話。

「來,哥,送你們一碟香橙,希望你心想事成。」他手腳麻利的端上一碟水果,幽幽生香。

我瞧瞧時間,離與小生薑約定只有兩分鐘了,我忽然有些焦躁,覺得自己有可能被算計了,或許,她是在替她的情人小辣椒爭取逃逸的時間呢?

李猛的話此刻湧上心頭:「小生薑喜歡的是你,你不是利用別人感情的人吧?」

可能么?她和小辣椒又怎麼說?

這是不是老李放的煙霧彈,為了增強我對她的護花情意?

無論如何,我權當這是一件生意,重要的是那十萬塊錢。

該和就和,而我還沒下叫呢。

這兩個佐料,裏應外合,一個販酒,一個販葯,都是十惡不赦,壞到一起去了。外表端正又怎麼樣,內心邪惡才是真的。上次小生薑那般賣弄狐媚,還邀我去她家換衣,說不定有多少個所謂的男朋友呢;這個小辣椒,屢教不改,性格模糊,簡直無可救藥。自己不爭氣,還要女朋友去陪客人喝酒開心,真的見女朋友與文志鵬親密了,又看不下去,早幹什麼去了,沒有人倫人性,真是個怪物,該把他自己賣到泰國去當人妖才是真的。

那個何正強,居然與藥販交往,居然還勸我做那種買賣,我的隊伍里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渣?戴軍與他交往甚密,那戴軍是不是也是這種人物?那麼黃小靜豈不危險?芳芳豈不危險?

可是黃小靜居然串通或者利用那個追求她的男生與我打架,求取同情以博得我的認可,結果居心叵測,她居然是為了報復我,芳芳明明知道,可是出於姐妹親情居然沒有知會我,要是我真的遇到有過不去的坎呢?那芳芳有沒有責任?

一念及惡,我驚愕的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有問題。

實在可怕,我用力搖了搖頭。

他們都是為了什麼?為了自己的私利,可是,也用不着用打擊損害他人利益的方式啊。

是我的過錯么?

這是巨蟹座的壞毛病,總是誤以為全世界的錯都和自己有關,我明明知道可是扭轉不了自己的慣性思維。

如果是我的錯,我該怎麼糾正這錯?

我的過度保護和忍耐,是不是造成這些人更加自私的原因?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過度的圖一下利?

至少,這個十萬塊錢的事,我是受害者,如果這樣的事都可以放任,那麼,後來還會不會發生更離譜更惡劣的事?

我象一個舞步超快的舞手,會掀起風浪或製造時尚,孤獨而失落,自得又自傷。有時我能帶動舞場的速度,可是當我慢下來時,我發現他們依然就著自己的慣性在慢慢的減速,似乎永遠形不成我所想像的快起快落大起大落或者同起同落。他們依然迷惑、煩惱、無助和爭鬥。我起落的次數頻繁了,時間長了,他們反責怪我自私或放縱,驚擾了他們原本的軌道和效率。

有某個無聊的聖人說過:「當你想改變別人時,往往被改變的是你自己,如果你執意去改變別人,你會被撞得頭破血流。」

頭破血流我不在乎,可是舞客的具體反應讓我心灰意冷,讓我幾乎想完全按自己意思來左衝右突,肆意妄為,可是,要麼,我會在我的環境裏消耗殆盡,要麼,我會與我的環境同歸於盡。

放棄我的環境,這個我所不能改變的東西,是一種勇氣,還是一種逃避?

還是,逃避也是一種勇氣?

我畢竟沒有逃,留了下來,我要等的人也沒有逃。

她畢竟出現了,雖然遲到。

她將平素見慣的衣裝整個的風格換了,包了塊黃色頭巾,料想外面一定夜冷風大,甚至她還圍了塊遮頸的圍巾,穿了件很顯成熟的黑西服,衣服很合體,腰身婀娜,雙腿筆直,腳下那雙高跟鞋令她高了一個等級,象一個職業女性中高傲的白領,令人只能遠觀不可褻玩。臉上薄施粉黛,耳環很醒目,綠瑩瑩燈下搖曳,給主人添了些說不出的神秘和誘意,多了幾分韻味。不僅如此,她還換了個身份。

小男生恭敬的招呼:「媚姐。」

我大吃一驚。

她解下頭巾,敞開圍巾,我才注意到她西服領口開得很低,那塊薄圍巾只起了裝飾作用,她胸口那塊雪白的狹長倒三角肌膚一覽無餘,細腰扭轉靈活,像一條矯健的蛇,這和剛才遠看的效果又成了兩回事,她整體透著妖艷。

我問她:「你就是這家酒吧的老闆?」

「嗯,和姐妹合股開的。」她淡淡的答,似乎那不是談話重點,她有意跳過。

小男生也驚訝的望着我們,一臉忐忑:「哥,原來你等的就是我們老闆?」

我沒有答他,卻忍不住勾起剛才殘留的一絲快樂,對姜媚調侃說:「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午夜佳人,倩女幽魂?」

姜媚很沉着,彷彿一夜間大了十幾歲,她沒答也沒笑,只是橫了小男生一眼,小男生彷彿被她的眼波削掉了半個頭,吐吐舌頭縮縮頭,躲到櫃枱后,探頭探腦。

她面無表情,卻挽起袖子:「你喝什麼,我去給你沖?」

似乎還是覺得礙事,她乾脆脫了外套,裏面是一件白背心,顯得很精神。她裸露的肩背手臂在搖曳的珠簾反光下微微泛光,象月光撫過湖面,令我擔心她除衣逝去的體溫。

她吩咐小男生:「小鬼,去關了門,我們不接待其他人了。」

「接待」這個詞很曖昧,令我心頭一盪。本來內心自撻,轉念一想,合著剛才的理論,她和小辣椒一丘之貉,沒必要高估善視她,如今只需要提防美人計,其他不必多想。

「你是倩女幽魂,他是小鬼,挺達配的。」我沒什麼善意的打趣。

她飛起鳳眼,眼角斜翹,某些前輩說過,女子眼角斜飛,是撩人相,多易出軌,我留神考究了她一番,覺得此言有理。

關門的下一個動作是不是放狗呢?雖然我備了先手,不過趕人入巷,魚死網破,他們要設計擒賊先擒王,我也只能自嘆命苦,我忍不住問她:「店裏有沒有養狗?」

她會意,一邊手腳輕快的忙活,一邊指揮小男生收拾桌椅,回答道:「你以為這裏是孫二娘開店?」

她顯得比以往更沉着和自然,我也不自覺的放鬆了,說:「我看,應該是文君開店,她是賣酒的,和你同行。」

她白了我一眼,手提一瓶古韻氣象的酒壺走了過來,腰擺妖嬈,足聲得得,象一隻白鶴在涉水輕過,一邊命令那小男生:「小鬼,你弄好了就回去吧,我一會自己鎖門。」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自己地頭的緣故,我只覺得她處處佔着上風。我沒話找話問:「這個小鬼很不錯,你的眼光很好,會培養人才。」

她摸出一包煙,給自己掏出一根點上,那煙很長,白色過濾嘴,是常見的女士煙,可是此刻見她櫻口微張,夾弄著煙的手指細長,指間煙雲細縷裊裊,令我恍惚間她的抽煙是種舞蹈,很輕盈卻充滿了說不出的誘惑。

我居然不但接受而且開始欣賞女人抽煙,我暗暗收斂心神,驚訝並厭惡著自己的墮落。

「他不叫小鬼,楊哥你心好,美化他了。」姜媚嘴邊有絲淡淡笑意,彷彿諷刺,又像欣賞。

她的嘴角線條很細,明明嘴唇邊已到盡頭,可是仍然多了細如髮絲的一線,象毛筆尖最後不忍放手的多拖了一條,微微上翹,這樣,即使她沒有笑容,看上去也是在淺淺發笑。

這是個藝術氣質很強的小女人,可惜了她的三種身份都不盡人意,一種,是迪吧夜酒促銷女;一種,是情侶水吧的小老闆;最後一種更是匪夷所思,她是個女性化藥販的女朋友。或許她還有其他身份,可惜我已不願再深想。

小男生回頭招呼:「哥姐慢坐,我走了。」

我微笑揚揚手,那小男生推開吧枱旁一邊暗門,原來那水吧還有個後門,可能通往鋪面后的小區。走了這個知情識趣的小酒保我有些遺憾,他彷彿有了感應似的回應:「哥,我叫小龜,烏龜的龜,是姐姐從青石橋買的寵物。以後要找我,你問媚姐就好。」

我一樂。

姜媚問:「喜歡黃酒嗎?」

原來她提的是黃酒,喝黃酒要熱過,而且要浙江產的,理論上還要浸幾粒酸梅,一碟豆腐皮或者茴香豆,聽着江南細雨,依著岸邊木樓,看着楊柳小橋,和著綢傘細腰的女子,或許才有意義。

而今勉強可行,酒是溫過的,話梅是剛放的,豆腐皮替換成了牛肉乾,茴香豆替換成了開心果,旁邊的這個女人,長腰綢巾,飽浸曲音舞影,雖然不通詩畫,料想多具情韻,可惜花落別家,不過攀牆聞香,隔窗窺影。

姜媚皺眉說:「文人都喜歡幻想,你是文人中的文人。」

我斂笑:「那我就不必幻想了,說現實的,我要找你那個你男朋友。」

姜媚給我斟滿酒,故作驚訝:「你找誰?」

裝糊塗?我覺得她有些諷刺味兒,接下去替她幻想了下答案:「你找不到他的,我已經把他放歸大自然了,我不會出賣自己人的,你要殺殺我吧。」

我認為自己可能已經中計了,不耐煩的說:「就是你那男朋友啊,什麼小辣椒嘛,你不懂?」

姜媚輕聲的笑,有些嬌嫩味兒,爾後答:「我還以為你第一件事是要回你的衣服呢。」

我臉上一熱:「在哪?你帶沒?」

姜媚正替我加話梅,抬眼嗔怪的盯我一眼,有些媚態,似怨似喜,我摸了摸鼻子。

我到底幹什麼來了?我還沒有喝酒,可是感覺已經中了蒙汗藥,有些神情恍惚,這小丫頭片子還嫩著呢,似懂非懂,不懂裝懂,別中了她的緩兵之計,我在自己腿上踢了一腳,以警醒自己。

這一下聲響過大驚動了她,她弓下身去探索,我只好解釋:「有蚊子。」

她嫣然一笑去取蚊香,我感動了兩分,又迅速在心裏歸零。

她小抿一口,杯上留下淡淡口紅,我聞到甜甜暖香,有些沁人心脾,有些迷茫薄醉。

她抬眼看我,眼睛瞬間有些幽黑,神色挑釁,卻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她眼神間忽然有了些莫名憂傷和迷惘,我正想讚揚她的演技,她忽然哈哈大笑。

我也笑,笑裏藏刀,準備揭穿她的把戲:「緩兵之計?」

追究我沒有出口,她停了下來,突兀的看着我,有些嘲諷味兒,我一度認為自己又錯了什麼。

她似乎佔盡了主動,於是我不甘的看了看手機,扳回了我的權利:「你很有情調,不過我想提醒你,還有七分鐘。」

她又笑,笑得很燦爛,可是我老感覺有股凄清味兒:「你好像很怕我?」

我閉上眼睛,默數了三十下,睜開眼睛說:「還有六分半。」

她再接再厲的說:「你想威脅我?」

小時候我媽給我洗腳,我一直格格笑個不停,怕癢,我媽束手無策,只得出了個非常之計,她一臉嚴肅的盯着桌上的鬧鐘警告我:「那分針指十二點時,你還沒洗完腳,你就會看見鬼了。」我繼續笑個不住,我媽收斂了臉色,嚴肅的盯着我,我忽然覺得四周冷森森寒氣逼人,我媽的表情似乎變成了冷笑,我開始害怕,耳聽着秒針滴滴,似乎有不知名的某種可怖的怪物真向我潛來,我恐懼的盯着門背,覺得孤立無援,只好牙咬手指,忍住鑽心的痛苦,任憑我媽給我洗完了腳。

這是個成功案例,料想定然對姜媚有效,可惜我又算錯了。

到我提醒「還有一分鐘」時,姜媚滴下淚來,落進她面前的酒杯里。

我只好訕訕說:「對不起。」

姜媚那一瞬間又換成了溫柔一笑,腮邊猶帶淚珠:「沒關係,我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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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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