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虎父無犬子
「我知道，是用來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畢竟在那種地方，若是昏睡過去了，便很難說會不會再也睜不開眼睛。
那女子笑笑，「你說的沒錯，但這只是一點兒。更多的，我是要活下去。」
那可汗俘虜的人眾多，自己本身的兵馬也不少。韋靈兒還以為會有許多糧草，興沖沖的去盤查過他們的糧草，可惜令人失望的是，根本就沒有多少東西。
韋靈兒一怔，體內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擊到一般，不覺打了個寒顫，若是沒錯，她的意思是……她需要靠這些血活下去？
「你想的沒錯。」那女子笑笑，「你很聰明，比你那兄長要強很多倍。」
「你認得我阿兄？」
那女子聞言一愣，抬眼間儘是不屑，「那個慫包，我自是聽過。」
「阿兄並不慫！」韋愈自小百般呵護韋靈兒，韋靈兒自然是聽不慣有人在她面前抨擊自己的兄長了。
「是嗎？」女子淡淡一笑，看向自己手腕包裹的十分漂亮的布條道，「不慫還需要毀掉一個姑娘的一生來換取官身？你未免也太看重你那兄長了。真男兒的功名，都是需要自己考取的，靠女人，是最沒有本事的！」
「不是那樣的！」韋靈兒反駁起來，可是她轉念卻又愣住了。自始至終韋府發生了那般巨變，無人不在可憐韋愈，耗費了自己的一生得了這個官職，然而卻和鰥夫無異。可眼前的這個女子，為何會覺得韋愈是個慫包？
而且從她站的立場來看，她似乎是十分偏向那個姑娘的。韋靈兒想到這，不由得心生懷疑起來。她仔細的打量了那個女子。卻聽那女子冷笑一聲，坐到了蒲團之上，將雙腿盤起。
「不用猜來猜去那麼麻煩，我就是趙曦！」
「啊？」韋靈兒一怔，原來趙曦是真的存在的，並不是趙府隨意編排出來的一個人物。可是……可是她怎麼會在邊關做將軍，這些事情，趙府可是隻字未提啊！
「我爹並不贊同女子學武，自小便斷了我所有學武藝的門路，後來朝廷下了旨意，男女皆可闈試，我爹便想着讓我去參加，考取個一官半職，然後將我調到光祿寺或者鴻臚寺去混口飯吃。只是我比較執拗，在我爹不知情的情況下，義無反顧的進了軍營。只是啊，朝廷雖然下了旨意，男女皆可闈試參軍。可是呢，大夥兒一時半會兒卻沒有認同。無奈之下，我只能隱藏自己女子的身份，你瞧……」
趙曦說着，攤開雙臂，讓韋靈兒瞧瞧她的一身將軍戰袍，她有些驕傲，「如今，我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的位置。雖然，這個邊關的將軍，遠遠沒有朝中的邱將軍來的光鮮，但是最起碼，我證明了一件事不是？」
「女子確實不輸男子！」這一點兒，韋靈兒也再認同不過了，「一樣的，我爹爹也想要送我去鴻臚寺，尤其是我因為辦案受傷的時候，他總是想從三法司調走我。只是，我爹爹也沒有成功，沒有多久，我不僅在三法司紮根，還做了最年輕的刑部尚書！」
趙曦聞言，贊同的眼神不覺流露了出來，在這一點兒上，她們似乎是一路人。
「所以我說，你比你兄長有本事多了。」趙曦道，「若是一味的依靠男子是錯，那反之也該是錯。韋愈靠着我們趙家得的官職，他是怎麼做的如此心安理得？」
「嫂嫂，我阿兄不是這樣的人！」
「誰是你嫂嫂？」趙曦反駁起來，那原本的讚賞此刻一掃而空，「不許亂喊，自始至終，這門婚事，我就沒有應允過！」
「阿兄闈試表現十分優異，這是聖上都親口誇讚過的。你說的親事，阿兄本也不打算同意的。」韋靈兒眸色一沉，道，「可是你沒有遭遇過爹爹被打入暗無天日的大牢內，四處潮濕陰暗，老鼠在裏頭亂竄。或許這一切，讓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去承受，倒也罷了。可是爹爹在裏頭，我和阿兄進去送飯的時候，看到后，是何等的滋味？」
趙曦不語，但也沒了剛剛的神情。如此說來，韋愈倒也不算是一無是處。最起碼的孝道，他是有的。
阿兄做侍御史的時候，雖然官不及現在，但也是朝中的一股清流。文人墨客，還是能人異士，無不稱讚。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成親當日，在眾目睽睽之下，自行將婚事的流程給走了一遭。你覺得眾口鑠金的長安城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即便我阿兄第二日是去做宰相，做首輔！那都是令人不齒的！阿兄不懂這些道理嗎？他懂，可是他依舊去做了，只為了救韋府，救爹爹！」
韋靈兒說的聲音有些激憤，原本正發愁找不到韋靈兒的林維揚和韋愈，此刻剛巧經過了這個營帳，裏頭的話語，也都被聽了過去。
「我就是從那之後，才下了決心要去闈試的。我對官場十分厭惡，尤其是那些阿諛奉承，見利忘義之徒！可爹爹被抓被冤的時候，我才知道權利是多麼的重要。所以我要去爭得功名。但是，我卻不是都為了爹爹。」
趙曦帶着幾分不解，抬起了頭。
「我為的，是千千萬萬的百姓，我不要他們再和我們一般，遭受那種不幸！所以我進了三法司，像是著了魔一般，遇到案子必然要破，即使牽扯到朝廷重臣，還是得寵的妃嬪。在我眼裏，做了壞事的，都叫犯人！」
「你……」趙曦從未想過那個傳聞中生的嬌美的韋家小女，會是個這般有血性的。她這才回憶起來，當年韋正益在大理寺任職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這個鐵石，說的不是他無情，而是對待惡勢力，他從來都不講情面！
是啊，虎父無犬子，一個原本應該受盡府內萬千寵愛的小女兒都在這般有骨氣有血性。那她家中的兄長，應該也不會差才是！
「你很有趣！」趙曦輕輕一笑，她似乎很想會會那個韋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