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似玉洞房話悲涼 金鐸列車勇就義

第四十四章 似玉洞房話悲涼 金鐸列車勇就義

洞房裡只剩下兩位新人,白姑娘坐在床邊,低著頭一語不發,劉嘯春看著白姑娘,心裡翻江倒海,即高興又愧疚。

他斟了一杯茶,雙手捧在白姑娘面前:「師妹,喝點水吧,」白姑娘依舊低著頭不說話,嘯春嘆了口氣,把水放回桌子上,搬過來一把椅子,湊到白姑娘跟前,壓低聲音說:「二妹,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是日本鬼子打進來,把你逼成這個樣子,不會有今天,二妹你放心,我不會強你所難,從今天開始,對父母兄弟姐妹以至同行,咱們都是夫妻,省的一個姑娘作藝招風。你和我咱們是兄妹是朋友,咱們等著,等黑先生打敗了鬼子,當了將軍回來,我就成全你倆,你放心,我會一直守著你,保護你。」

聽到這裡白姑娘抬起頭,眼裡噙滿淚水,望著嘯春。

「師妹,你別難過,人不能和命爭,在這當亡國奴的歲月里,老百姓就如同沒娘的孩子,哪有不受罪的,」嘯春站起來踱著步子歡快地說:「我今天說了就算,我不管你了,我可搭鋪睡覺了。」

白姑娘是個知情達理的姑娘,嘯春真情實意的一番話,像春風吹進了姑娘的心窩,打開了姑娘的心扉,化解了姑娘的心結。她眼前的這個男人,雖混跡梨園行,卻一心在弦上勤學苦練,不染紅紅綠綠的人情是非,這麼一個心地純良,樸實厚道的嘯春,定不會虧待她的,白姑娘留著淚說:「傻大哥,你別說了,我就是你的新娘子,」說著一頭扎進劉嘯春的懷裡,這時窗外傳來哧哧的笑聲,白姑娘羞澀地吹滅了紅燭。

話說,慶山轉頭奔向火車站,路上躲到僻靜處,打開鞋盒,從鞋底摳出一張字條,反覆看了兩遍記在心裡,迅速把紙揉成一個團塞進嘴裡,吞了下去。

一路無話,出了滄州車站,慶山來不及修整,火速趕到師部,簡單寒暄過後,慶山向師、旅長彙報作戰計劃:「經過黑團長的秘密跟蹤調查,敵人將於十月二十八早上,由滄州城隍廟的老道帶著兩個保鏢負責,把武器裝到火車上,運往滄州,到達滄州火車站之後,高司令派一個連的兵力,布控在滄州火車站接應,先派一個排的白偽軍空手上車,在車上分槍,然後分散下車。黑團長的計劃是,他組織三名鐵路工人,秘密登上火車,控制住老道那批押運武器的一干人。我們在距離滄州站三十公里的柳家村,布下埋伏,截停火車,車上車下裡應外合,搶下這批武器,計劃能否實施還請首長指示。」

師長非常高興:「這個黑金鐸真是足智多謀呀,我看這個計劃可以實施,肖旅長,你說呢?」

「好,慶山,你們這趟天津之行乾的很出色呀,我給你派一個連,就由你帶隊,希望你跟連長打好配合,完成這次任務。具體的作戰方案,一會我把你們連長叫過來,咱們再碰,你先吃點飯,修整一下。」肖旅長興奮地部署一番。

「是。」慶山回去修整不提。

再說,黑金鐸送走慶山,來到他師兄的住處。黑金鐸的師兄弟遍布五行八作,這位師兄正是鐵路上的工人,他拿出一百大洋,讓師兄找三名可靠精壯的漢子,跟他跑一趟滄州。

轉天,師兄找來兩名工友,說:算上我一個。黑金鐸拍了拍師兄的肩膀,笑著點點頭。

到了下午換班的時候,黑金鐸換上鐵路制服,隨著三名工人進了站,一直待到第二天。天剛亮,兩輛裝著武器彈藥的汽車從貨物入口開了進去,先下車的那人正是老道,他頭戴道冠,身穿道袍,花白鬍須,雖然有六十多歲,但他體格看上去還很健壯,跟的兩個保鏢,都是商人打扮。

幾名工人從兩輛車上卸下來十二個大木箱,裝到了火車最末節的車廂里。並將車廂鎖了個結實,然後老道一夥上了頭等車廂。黑金鐸和三名工人已經提前上了車,通過車窗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火車一啟動,他把師兄和兩名工人叫到身邊鄭重地說:「弟兄們,剛才裝到末節車廂的那十二個木箱是槍支和彈藥,這批武器是偽軍幫著鬼子打中國人的,不能落到他們手裡,等車開到柳家村,就會停下來,有八路軍上車,截獲這批武器,你們想辦法打開車廂門,給戰士們指明那十二個木箱,然後你們就撤回安全的位置,有沒有把握?」

師兄說:「給八路軍辦事,我們弟兄願意赴湯蹈火。你放心這趟線我們天天跑,車下的事不敢說,車上的事,你就交給我們吧。」

「好,你們幾個注意保護好自己,我到前面車廂控制住那幾個押車的。」說完黑金鐸徑直來到頭等車廂,見車內人不多,三個日本商人、還有兩位穿協和服說關東腔的,看樣子是滿洲人,再就是老道和兩個隨從了。

黑金鐸選了一個離老道不遠的位置剛坐下,見車警過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櫻花式樣的小牌在手中擺弄,車警向黑金鐸點點頭就過去了,金鐸把牌別在長袍上。他見老道和一個隨從並排坐在一起,另一個隨從坐在他們對面的座位上,便掏出日本產的高級香煙,很自然來到隨從的身邊,跟他借個火,那人上下打量了黑金鐸一番,很客氣地給拿了火柴,黑金鐸謝過,順勢坐在老道的對面,老道故意看向窗外,他對黑金鐸坐在他的對面有些反感。黑金鐸在滄州時,行事低調隱秘,老道並不認識他,只是聽口音知道他是滄州的,火車搖搖晃晃向前行駛。

黑金鐸邊抽煙邊觀察老道,低聲說:「道爺,我是高司令派來的。」

老道一聽轉過頭來,他心裡敲鼓,表面卻不動聲色:「哦?」老道一副老謀深算的表情。

「我奉高司令的命令,一直在外圍保護您,現在您的任務完成的很順利,下車也有高司令的接應,您已經安全了,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老道的戒備心極強,他琢磨著,眼前這人說的是真是假?「我的任務?你說說我有什麼任務?」

「高司令只是說,您一上車,我們倆的任務就都完成了。」黑金鐸笑著說,老道心想:高司令沒有跟我交代外圍保護呀?難道是高大疤痢不放心我,明著保護,實則監視?不用管它,再過幾小時就到了。老道索性眯起眼睛,心裡盤算著時間。

兩個保鏢隨從,聽了老道和黑金鐸的對話,並未懷疑,因為他們瞧見黑金鐸的做派不凡,連車警對他也很客氣,再說多一個保鏢同行,何樂不為呢,倆保鏢由此放鬆了警惕,還跟黑金鐸說笑起來。

很快列車行駛到柳家村時,突然火車的速度慢了下來,車輪和鐵軌的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老道頓時警覺起來,隨著沉重的哐當哐當的聲音,火車緩緩停住了,兩個隨從站起身,老道說:「走,出去看看,」

「我們幾個出去就行,您別動了,」黑金鐸按下要起身的老道,跟在倆個隨從身後走出了頭等車廂,

黑金鐸透過車窗看見幾十名戰士著便衣,從鐵道兩旁的灌木叢中竄出來,迅速貼上了火車,這時走在前面的保鏢也看見有人竄上了末節車廂,他大喊一聲「不好,」掏出手槍「砰、砰」兩槍打開了車門,縱身跳了下去,跟在後面的保鏢也拔出手槍準備跳,說時遲那時快,黑金鐸一個箭步上去,從背後使出一招反手鎖喉,右手使出匕首,一刀封喉結果了性命。隨後也跟著跳了下去,他見這個保鏢正舉槍朝戰士射擊,便虛張聲勢喊了一聲:「這邊有敵人,」那保鏢不知是計,剛一轉頭,黑金鐸一槍爆頭,他彎腰撿起保鏢的手槍,一抬頭看見慶山向他跑過來,邊跑還邊喊:「趴下,」

原來慶山帶領戰士們,兵分兩路,一路設置障礙逼停列車,一路埋伏路邊,火車還未停穩,幾個工人就攀到末節車廂,打開了車門,將士們一擁而上,用隨身帶的斧搞,砸開箱子,慶山吩咐大家,拿上武器快跑,隨後,跑向前面的車廂接應黑金鐸,黑金鐸正彎腰撿槍,慶山突然看見老道站在黑金鐸的身後,正舉著槍瞄準黑金鐸,他還沒來得及喊第二聲,老道的槍響了,黑金鐸剛剛緩緩抬起的身子,又晃了一晃倒下了,慶山憤怒地朝老道開了一槍,老道應聲倒下。

慶山趕緊上前抱起黑金鐸,這時過來兩名戰士,把黑金鐸抬到早已停在鐵道旁的汽車上,汽車呼嘯著離開了。戰鬥前後不到十分鐘。慶山抱著黑金鐸:「兄弟,忍一忍馬上到師部了,」黑金鐸臉色慘白,鮮血已經染紅了長袍,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慶山心如刀絞:「兄弟,好兄弟,挺住,別死,你別死。」黑金鐸在慶山痛苦的呼喚聲中,慢慢閉上了眼睛。一代英雄生而何歡,死而何俱。後來白姑娘曾唱過一個小段,懷念黑金鐸:

佳人尋跡問秋風

河北大地現英雄

行俠仗義魂還在

不與明月話嬌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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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海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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