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義母失蹤

50.義母失蹤

一連幾天,高緯都小心翼翼…

早朝免了,也不召見大臣了,連宮門都懶得出了,整日就守在我的祥德宮,唉聲嘆氣。

也難怪,他一連遭遇兩件大事,驚魂未定,杯弓蛇影,也是情有可原的。

高儼謀反,本該是他耿耿於懷的大事,可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卻總是對和大人的死,悲痛惋惜!

但我的心裡卻萬分愜意,嫉惡如仇與慈悲為懷相碰撞,我竟會有失去悲憫心的時候,只嘆自己世俗心太重,終是沒放下怨恨嗔痴!

還有讓我更為欣喜的事,那就是沒有和大人的陰謀詭計,毛夫人大可返璞歸真,盡情與我做好姐妹了!

「毛妹妹和彭妹妹,整天以淚洗面,陛下可有去看過她們?」

高緯點點頭說道:「和士開死得突然,她們兩個難免傷心,晚些再去瞧他們,這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這時小蝶牽著高恆從內殿走了出來,說道:「太子啊,父皇來看你了!」

高恆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個頭也長大了一些。

高緯一把抱起高恆,說道:「恆兒乖,快叫父皇!」

高恆咿咿呀呀地看著高緯直笑。

我笑道:「再過些時日,恆兒便能開口說話了!」

高緯又抱著高恆逗樂了一陣。

我見時候不早了,便對小蝶說道:「帶太子去睡吧…」

小蝶帶了高恆去了內殿,其他宮人們也知趣的避開。

高緯將我摟在懷裡,甜密地相擁在一起。

我的腦海里又回想起虎玉光為高儼開脫之事,他以正義剛烈直贊高儼的秉性,又

恰是我心底對高儼的一貫評價。

「陛下會定儼皇子造反之罪嗎?」

「造反?他哪有那個膽?大將軍都說,他只不過是個少不更事的頑皮少年,哪懂造反之事!」

高緯並不願意承認,應該是念及兄弟情分吧,但更可能是給自己台階!

終究,那日他在朝臣面前,嚇得六神無主,說話都哆嗦,如此窩囊,還不如不承認造反更好!

我不禁有些心疼,也不說破,讓他在我面前逞逞天子威風,消消心中晦氣。

「陛下獨享天威,振懾天下,儼皇子少不更事,陛下是不會追究他的過錯了吧?」

「朕已經饒了他了…」高緯聽了我的恭維話,很是愜意,將臉慢慢湊近到我臉上。

我迎了上去,吻上了他的唇,只想以柔情洗凈他心中的鬱氣。

天亮了,我睜眼醒來,見高緯還在睡夢中,便痴痴地盯著高緯的臉,看他睡得如此安寧,似是久不得眠的人,終於睡了個安穩覺一般。

我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這暑夏的天,一大早便開始熱了起來,我輕輕地為高緯扇風,不願打擾了他的好夢。

帳外依稀有人影晃動,我便輕手輕腳地披上紗衣,下了床去。

揭開帷幔,原來是小蝶在外面,焦急不安。

小蝶拉著我,往外走了幾步,說道:「駱將軍一大早就在外面等著了,好象要緊急的事情!」

我倍感意外,趕忙走了出去,就見駱天宗正在外面,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

「拜見娘娘!」他見我出來,連忙參拜。

「兄長,有什麼急事嗎?」我問他。

「母親昨夜一宿沒歸!」駱天宗開門見山,話語急切。

我心中一震:「母親可有派人傳過口信?」

「沒有,什麼音訊都沒有,」駱天宗愁眉苦臉,又悲又急,「都怪我,昨日不該把母親一人留在宮中!」

我不由得也擔心起來,一邊又安慰:「不能怪你,母親常常在宮中走動,一直相安無事,怎麼會突然就不見了呢?可有問過守門的侍衛,昨日有沒有見過母親出宮?」

「問過了,都說不見母親出得宮去!奇就奇在這裡!」他眼中濕潤,聲音更咽。

我心中尋思一邊說道:「莫非母親仍然身在宮中?那母親必在東宮舊居!」

「仍然沒有,我早就去尋過了!」駱天宗搖頭嘆氣。

我越發著急了,陸夫人怎會憑空消失?

「齊兒,你在哪裡?」殿內傳來高緯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他正光著身子,只穿著褻褲,很是不雅。

「小蝶,你去伺候陛下更衣,我與駱將軍去一趟內侍省,看崔公公有沒有頭緒!」

「好的,小姐!」小蝶應聲走了進去。

.......

「參見德妃娘娘!駱將軍!」

我們來到內侍省,計奴率一眾太監行禮迎接。

我抬手示意,問道:「給事大人,崔公公可在?」

計奴滿臉堆笑說道:「崔大人一早便奉了太后詔令,前去馮子琮府上賜御酒去了!」

「賜御酒?」我又是一怔,不解。

「娘娘有所不知,太后所賜的御酒,便是取人性命的鴆酒啊!」計奴解釋得清清楚楚。

「太后要取他性命?陛下不是赦免他們的罪責了嗎?」我不由得心中一沉,只覺一股寒意。

計奴哦了一聲,說道:「陛下可以下旨赦免他們的罪過,太后也可以下詔判他們死罪,終究太后的懿旨也無人敢違啊!」

駱天宗有些著急,直接問道:「給事大人在宮中行走,可曾知曉我母親的下落?」

計奴一怔,搖頭說道:「陸夫人?下官未曾見過啊,怎麼?陸夫人不在府上?」

我不想太過聲張,引來不必要的猜忌,便趕緊說道:「哦,無妨,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既然給事大人不知,便不打攪了!」

我們漫無目的地在宮中行走,商議著該去問誰。

這時,遠遠看見高緯走了過來。

「齊兒,天宗,內侍省可有乳娘的消息?」

「崔公公不在,計奴大人也不知情!」我搖搖頭,將聽到的事告訴高緯,「妾身倒聽說,太後派崔公公去取馮大人的性命去了!」

「現在就不管別人了,那幾個人早就該死,不是大將軍一味求情,朕也要殺掉他們!」

高緯並不關心馮大人和王大人的死活,我也無話可說了。

駱天宗點頭說道:「那日朝堂上,虎玉光的嘴臉,娘娘是見過了的!這般盛氣凌人,強行為罪人開脫,母親與他爭辯幾句,他便劍拔弩張,欲對母親行兇,朝堂上囂張跋扈,無視陛下聖威,也就數他了!」

高緯哼道:「這老匹夫,朕終要治他一治!」

我回想著當日之事,並不覺得虎玉光有藐視皇帝之嫌,便瞟了駱天宗一眼,有些不悅。

「兄長,莫挑撥君臣之義,當下之急,是找到母親下落!」

駱天宗尷尬點頭:「是,娘娘!」

高緯嘆氣說道:「乳娘這是去了哪裡呢?怎麼都不報個信,也免得讓人著急啊?」

「陛下,臣擔心,母親是遭人脅持,被關押起來了…」駱天宗話說了一半,似有顧慮。

「被關押起來了?這是為何?」高緯不得其解。

「臣也只是猜測,只怕母親牽扯到和士開遇難一事…」駱天宗神色黯然。

高緯一驚,眉頭擰成了團。

「天宗,你猜得不錯…那日朕有些乏累,讓乳娘幫著批摺子,乳娘一時大意,錯將請殺和士開的摺子,當成了修繕北宮的摺子,核准落印,傳達了下去!如今定是太後知道了此事,怪罪乳娘,將乳娘軟禁起來了…」

「母親在太後宮里?」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聽了高緯的話,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覺得很有可能,終究,在皇宮裡,能給陸夫人治罪的人,並不多!

高緯點點頭,吐了口氣:「朕去問問太后,終究敢脅持乳娘的,也只有她了!」

我連忙說道:「妾身同往,得知母親的下落,妾身與兄長才能安心。」

「是啊,臣與陛下同往!」駱天宗也急急說道。

高緯想了片刻,說道:「你們還是別去了,母親傷心之極,失了心智,連高儼都打得體無完膚,到時候可別傷了你們!」

駱天宗看看我,嘆道:「陛下說得對,只怕遷怒於我們,娘娘,那我們還是不去的好!」

我想想也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

高緯獨自了壽安宮去見胡太后,我和駱天宗一直守在門口,真希望高緯出來的時候,能有好消息。

漸漸的,日頭偏西了,天色直接陰沉了下去。

折騰了一天,我已是疲憊不堪,可心中的擔憂支撐著我,不可懶散片刻。

高緯終於走了出來,只是腳步沉沉,滿面愁容。

我和駱天宗趕緊迎了上去。

「陛下,太后可知我母親下落?」駱天宗話中滿是期待。

高緯嘆氣道:「太后也不知乳娘下落…」

我心有疑慮,輕聲問道:「太后所言…是真是假?」

高緯搖搖頭:「朕也分不清,太后說…乳娘是怕牽連其中,先行逃走了,你們覺得可信嗎?」

「逃走?兄長不是說,沒有人看到母親出宮嗎?按理,應該還在宮中啊…」我將質疑脫口而出,因為實在不相信陸夫人會悄悄逃走,既沒告訴高緯和我,也沒告訴她自己的兒子!

駱天宗想了想:「母親行事縝密,凡事皆有可能!陛下,那祖大人善卜事,何不請他卜上一卦,或許能知個一二?」

高緯點頭說道:「也對,不妨讓祖珽算上一算!」

事不宜遲,我和高緯趕緊駕上馬車,匆匆趕往那位祖大人府上。

駱天宗騎馬與我們同行,約摸半個時辰,聽到他「吁」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陛下,娘娘,到了!」

我們下了馬車,就見一宅子掛著門匾,上題「祖宅」二字。

門口僕人認得駱天宗,笑迎:「駱將軍大駕,容小的前去通報!」

駱天宗一擺手,說道:「陛下和德妃娘娘駕到,請祖大人迎駕!」

僕人目瞪口呆,看了我們一眼,點頭哈腰退了進去。

我們跟著駱天宗進了前院,我打量了一眼,這宅子很是樸素,青磚璧瓦下,就是圍牆,浸著不少苔蘚暗漬,有些破舊。

這時,幾個僕人牽著一瘦削男子走了出來,見著我們便躬身參拜。

「不知陛下和娘娘駕到,祖某有失遠迎,望陛下和娘娘恕罪!」

高緯擺擺手,上前一步,親自扶著那祖大人。

「虛禮何用,又不是朝堂!」

我淺禮相迎,說道:「祖大人有禮!」

祖大人呵呵連聲:「陛下寬仁,娘娘寬仁…」

我用餘光瞟了他一眼,見他雙目泛白,才知道他是個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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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冷憶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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